《盛世酒娘（酒醉良天）》绮白

320、酱油女——关于第三卷二六、二七章

　　我要说的不是打酱油的某女，而是发明酱油的某女，对鸟，就是兵部尚书叶大人的千金叶悠霜。
　　你在生活里是不是遇到过这样的人呢？“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和“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这两句话可以颠来倒去地用在TA的身上。因为早年一些与别人不同的经历，大多是吃了别人没有吃过的苦，所以满肚子不合时宜，为了掩盖自卑，故意做出些惊人的言语举止来。TA的“三观”都已经被扭曲，凡事不可以常理度之，因此审美观也是如此。这种症状说得轻松点、说得戏谑点，就好像一群不喜欢吃臭豆腐的人里，忽然来了个喜欢吃臭豆腐的，格格不入的情形可想而知了。
　　叶悠霜本人的经历确实值得人同情。她的母亲是酿酒的女奴，她是叶尚书的私生女，在外漂泊了十六年，十六年里大概什么苦都吃过了，挨饿受冻、被打骂被羞辱，出了天花留下了满脸的麻子，少女时期营养不良，以至身体发育也受了影响，到了二十岁时，又黄又瘦小，像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可以想见，这些噩梦一样的经历在她的身体留下痕迹的时候，也在她的人格里留下了点什么。
　　她很自卑，非常想掩饰自己的这段过去。可是偏偏所有人都知道，于是她在待人接物时，将第一反应设置成了“敌意”，在她的预期里，所有人对她的第一印象都应是看不起，对她说的第一句话都应是有损尊严的，她像一只受到挑衅的小猫，炸开脖子里的毛，全力应对这些羞辱，哪怕对方本来没有什么羞辱的意思，无意间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她都会自动将之理解成羞辱。
　　她对于酒的品位，是对她的经历和心理变化的最直观的总结。她的母亲在生命的后期精神错乱，用错误的方式造酒，虽然步骤和正确的工序差不多，但她用了大豆和盐水，于是造出了一种叫“酱油”的东西。这是我的恶搞——是的，酱油这种东西最早出现在文史资料上时，是宋代。不过那只是人们最早给酱油定这个名的时间，早殷商时期，先人们就开始用肉类里的动物蛋白制造酱油了，所有这种东西的历史几乎和酒一样久远，只是到了宋代它才被正式以一个名字固定下来，那么在之前的时间里，谁都可以重复那个酿造酱油的过程，谁都可以“发明”酱油啊！当然了，“发明”这么庄严的东西，由一个精神错乱的女奴来执行，是不是不够严肃，我就不管了。叶悠霜从小喝的是她母亲酿的酱油，但是母亲对她说，“这是酒”。小叶记下了母亲说的话和母亲传授的造酱油的方法，只后便一直用“造酒”来纪念她的母亲。她舌头上的味蕾早就被酱油浓重的盐卤损伤了，如同她被扭曲的“三观”，在她的心目中，只有母亲传授的方法造出来的东西才是“酒”，别人造的都是不堪入口的“洗脚水”，她同情别人，可怜别人——居然把洗脚水当酒来喝。可是在我们眼里，她又是那么可怜——居然每日豪饮酱油而不自觉。
　　关于叶悠霜的感情戏，大概看了二十四章就有人猜出来了，小叶喜欢关蒙的父亲——老关。老关其实不老，才三十出头，在古代也是男子风华正茂，开始散发成熟魅力的时候。古装男有胡子还看还是没胡子好看，这是一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显然小叶姑娘喜欢有点小胡子的老关。她喜欢老关，偶然里有必然。她的生命之中缺一个父亲，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就需要这么一个父亲，可是这个父亲缺位了。直到十六岁时，她来到京都，找到了自己的生父，一个留着花白山羊胡子的猥琐老头……她怎么能接受这样一个父亲呢！而老关却迎合了她的幻想，一个年轻英俊、风流多情的青年男人。她喜欢这个男人，并且分不清是把他当作父亲喜欢的，还是把他当作情人来喜欢的。每个女孩都会有恋父情结，小叶姑娘情窦初开，恋父恋得不算严重……这个老关只比她大十几岁。家有悍妇的老关，还特别得到了小叶的同情，时常想以自己的温情来抚慰他，只是苦于倾诉无门。
　　是我们的女主误打误撞给了小叶这样一个倾诉的机会。她领着老关……和他的儿子关蒙还有我们的闲人女主参观了自己的酱油作坊后，将自己亲手酿造的一瓶酱油送给了老关。那只装酱油的银瓶是她亲自督造的，瓶口有她自己刻上去的四句话：“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这四句贴着瓶口内径围成一圈，首尾相衔，哀怨无限，她期望着老关饮用瓶中酱油时，将嘴唇贴在这一圈字上，只有他一个人发现这圈话，圆满了她的悲情。这本来是个多么绝望凄美的爱情故事啊。
　　可惜，首先，神女有心，襄王无梦，老关对小叶的暗示没有感觉，也没有发现瓶口的字。那圈字是我们的闲人女主发现的，多发现一个别人的秘密，就要多背负一个别人的包袱。第二，毁掉这个故事唯美气氛的是酱油。是啊，如果是一瓶完美的酒，哪怕是普通的酒，这个故事都不会这么搞笑。她用满腔热切奉上的是别人喝不下去的一瓶酱油，是老关喝了一口就哭丧着脸吐掉的酱油。这也暗示了毁掉她爱情的就是她那扭曲的“三观”。想想，也许会有人和我一样情不自禁地为她唏嘘，她藏在坚果壳里的炽热爱情，她用自己的全部力气发出的爱的表白，就这样荒唐而丢脸地落幕了。可是就算她真的奉上了一瓶绝世美酒，得到了老关的初步认可，恐怕也是不能得到幸福的，老关家里有胭脂虎虎视眈眈。先不说婚外情是不是不道德吧，就讲斗心眼，约束管教男人，这个十六岁前从未踏足贵族社会不知道微笑战斗，十六岁以后有了机会又从不好好学习微笑战斗的年轻女孩，又怎么斗得过老奸巨猾、心狠手辣的关母呢？到时候再来个宫斗的民间版，关母略施小计就把小叶PIA出局了，就是小叶的老爹官再大也保不住。关母在关家是掌握了绝对大权的，权力指挥不了爱情啊，可是权力可以指挥婚姻，是不是？小叶同学的悲剧从她的出生就开始了，可是她一味地怪天、怪人，觉得是天、是叶家负了她和自己的母亲，她放任自己沉浸在仇恨和自卑的情绪里，这么自闭下去。也许她生性再开朗一点，也许她的成长过程中像我们幸运的女主那样多遇到几个善良的人，她的今天就不会这样了。如果她在今天能够好好地放下过去，少让父亲担心，努力去爱一个合适的对象，大概结局也不会那么悲惨。可是，爱一个合适的对象，说起来容易，执行起来，大概先要解决什么是合适、如何寻找合适等等麻烦的问题，难度比爱上老关大多了。
　　小叶同学的爱情戏演完了，可关于她故事还没有结束。不要忘记她心里藏着那么深重的怨念啊！她怨恨自己的父亲，怨恨自己的哥哥——就是那个叶大人的原配所生的儿子叶南倾。怨念是有破坏力的，她自己爱不成了，她就会去拆掉别人的幸福。所以……这个故事还有后续，这个后续的故事，被我安排到第四卷里去了，倒霉蛋名单先保密。而且在第二卷里、还有第三卷二十几章的时候，我另外埋了一条与小叶有关的暗线，只是一笔带过的几句话。不知道有谁看出来了。
　　臭鸡蛋可以扔上来了，我说了这么半天，好像在说小叶的悲剧人生不能避免，其实要人死要人活，还不是作者笔杆子一晃悠的事情？作者的恶趣味造就了这么一个可怜的女孩子。只能说，把她当作一个反面典型立在那里，希望谁也不要混成那样。我们不能改变客观环境，但是我们可以想开点，多些乐观的希望。
　　貌似我的闲话越扯越长了。清明节休假三天，感了三天的冒——哈哈，这么说是不是有语病？我还强撑着写了若干章。谁来怜恤怜恤我——订阅吧订阅吧，作念咒状。
　　2009.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