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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一路顺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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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术白一路飞奔到山门处时,第一个看到的不是他期望的六师姐云见狂,而是那个爱给人取绰号的三师姐——闻人冷梅,他顿时有些失望,脚下不复刚才的急促,而是慢慢的走过去。
他看到闻人冷梅叼着一根草靠在山门柱上,见到他走过来,喊出了他最不想听到的称呼:“哟,小结巴。”
他撇嘴,张口就回:“我不结巴,我短句,不结巴。”
“知道知道,你叫什么来着,术……术小结巴!”
他皱眉还想报出自己名字,闻人冷梅已经不耐烦的挥挥手,说:“名称不过一个代号,那么纠结做什么。”
他抿起唇,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能仍由闻人冷梅叫他结巴,他不高兴,面上也显露出来,看的闻人冷梅越发不耐烦,呸的一口吐出草根,嘟囔着:“六师妹怎么还不来,她每次出门都要这么跟师父打招呼么?就不嫌烦?”
术白不愿意听闻人冷梅说云见狂,急急道:“四师姐是,是守礼,要远行,肯定要,和,掌门说啊。”
闻人冷梅诧异的看了他两眼,直把他看的心都虚了,还好这时云见狂来了,她踏剑而来,蓝光莹莹一片,她白衣墨发站在半空中,像个仙子。
闻人冷梅等了许久,已经是不耐烦,看见那蓝光一顿,就拎起旁边小子的衣领,跃上半空,召出飞剑,“不要折腾什么虚礼了,六师妹,走了走了。”
术白挣扎,“三师姐,我会御剑!”
闻人冷梅说:“等你一个气动境的人御剑,怕是要明年才能到逍遥宗。”
“那你,那你也别这样,这样拎着我。”术白仍然想挣扎一下,这样拎着多丢人啊,还是在六师姐面前。
闻人冷梅捏起拳头,威胁他,“再叫喊,就把你砸晕了提着走。”
这下术白老实了,旁边的云见狂却不赞同的摇摇头,但也没有说话。
闻人冷梅看着她的模样,不知道怎么回事想起来云见狂入门时候的事情。
他们门派好入的很,没有什么考核,只要不是犯了事来躲罪,只要来就会收,进来便授功法,但在云见狂来之前,门派在中都算不上二流三流,别人也许都不知道他们这个小门派。
真正帮助门派站住脚跟的是跟着云见狂来的帝尊残页。
云家是凡间的家族,他们不知道从何处得到了帝尊残页,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凡人也根本不知道那些追杀他们的人是什么门派,不知道耗费了多少人命才保住了云见狂一条血脉,送到了门派来。
云见狂要复仇,门派要帝尊残页。
所以可以说,门派和云见狂是合作关系。
所以掌门收了云见狂做第六弟子,送给了她壶莹,用灵石开了帝尊残页空间的门,先把云见狂送进去,再亲身上阵把追杀来的人斩于剑下。
第一批人虽然死了,但是追杀的人显然没有把门派放在眼里,又来了许多人围住了云河山。
那时门派内没有什么能打的人,为了保住云见狂,只有掌门和她们五个弟子迎战,闻人冷梅那时手里没有法器,只有和师姐一样的紫辉双剑。
不过她从幼时便手染鲜血,别的没有,战斗经验却是十足,掌门与敌首缠斗,师兄师姐们为了护住山门,也在拼尽全力,她则是躲在师父背后,这对习惯了躲藏的她十分熟悉。
她明白她帮不上师父的忙,像境界足够高的修仙者,都有护体之气,凭她不可能能打动,但是师父能。
那时,师父与敌首势均力敌,一直在纠缠,她看敌首已经力疲,暗地里偷偷点了一下师父的背,师父立即明白,拼着被伤到肩膀硬生生打破了对方护体之气。
她借着师父的劲,把剑柄抵在胸口,剑尖对着那人冲出去,果然剑尖扎了进去,不过那个人反应也很快,立即伸手打断了她的剑。
可她一直最喜欢用的是匕首,虽然是折断的剑尖,她却更明白怎么用,运气到手掌,将那扎入那人身体的剑尖使劲打进去,她十分明白,那剑尖一定穿透了那人的心脏。
所以即使她被一拳打中肚子飞了出去时,还在大笑。
你强又如何,心脏穿透,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她趴在地上连连吐血,还大笑着说:“他死了!他死了!”
师父捂着肩膀,单腿跪在地上,可还是站起来了,那一天,门规便定下来了。
“入我门派,门规第一,门内弟子当团结友爱!如受外人欺负,杀!”
经次一战,背地里的人才终于忌惮起门派来,门派也靠着帝尊残页挤入中都六大门派内,也正式宣布,云见狂是门派弟子,谁想动都要掂量掂量。
等云见狂从帝尊残页出来,看见的就是伤痕累累的师父和师兄师姐们,她一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眼眶通红,却咬着嘴唇一滴泪也不落。
然后跪了下来,冲着他们磕头,“我云见狂在世一日,若忘门派恩情,便一日身受千刀万剐,若对不起门派,此身此魂便消灭于世间,一灰不存!”
师父上前扶起云见狂,轻声说:“不必立这么重的誓。”
那时候,大师姐忙着给他们治伤,她受的伤尤其重,五脏六腑都有损伤,所以大师姐一直在她身边治疗,她那时脑子昏昏沉沉,连云见狂发的誓都听的含含糊糊,只有大师姐一句轻轻的:“六师妹真像你。”在晕过去真真切切的听清楚了。
她还奇怪,像她?像她什么?
后来她才明白,在师姐眼里,此时眼含仇恨,警惕别人的云见狂,像一只受伤的爪牙发育未完全的小兽的模样,就和当初的她一样。
她不由得关注起了这个师妹,看着她一步步卸下心防,慢慢的接受这个门派,看着她从一个不言苟笑的小包子,慢慢的长大成一个不爱笑的大人。
她总想让云见狂多笑笑,不笑的云见狂看着又冰冷,又冷漠,明明是那么小的一个孩子,那么小,却背着那么大的一把剑,还有那么深刻的满门仇恨。
闻人冷梅忽然被一阵海风吹到了脸颊,凉凉的,咸咸的,好像尝过的另外一个东西的味道,她不由得问:“六师妹,你今年几岁了?”
云见狂诧异的看着她,慢吞吞的算了算,才回答:“八十六岁了。”
“诶?我们差这么多岁吗?”
“师姐入门早。”
“唉,也不知道师父多少岁了,我前两日还听到师父说腰疼,说自己老了。”闻人冷梅感叹。
云见狂想了一下,摇摇头:“师父从没提过年龄。”
“六师妹,你是不知道。”闻人冷梅摆摆手,“师父处理起门派事物的时候,一个劲的说老了,恨不得什么都给大师姐做。揍起人来,那腰,那腿没见疼一下,上蹿下跳的像个猴子。”
云见狂一听就噗的笑了出来,却还想压下去翘起的唇角,“师姐,不可如此编排……编排师父。”
她说着说着,又想笑,不得不停顿了一下。
唇边梨涡又跑了出来。
术白看的一呆,立马搭起话来,“我上回在凡间见到掌门了,掌门赖在一个凡人的烤鸡摊子上不肯走,非要人家教授手艺,我认出掌门了,掌门还装作不认识我。回到门派后,还用烤鸡收买我。”
说完他清清嗓子,学起掌门说话:“术白啊,你吃我烤的鸡,就是吃人嘴短,你明白吗?有些事情我们就和鸡肉一样消化在肚子里就好了,不用说出来。”
云见狂嘴角已经抿不下去,笑了起来。
闻人冷梅则是已经大笑了起来,她心情一好,也不折腾术白了,把他从拎着的地位放在剑上,好歹是自己一个人好好坐着了,起码像个人了。
于是他越发说的起劲,“我就说,五谷还有轮回,有些事情消化了皮肉,还有骨头呢,说不准就溜出去给人看到了。掌门越发纠结,最后,你们猜掌门说什么?”
闻人冷梅和云见狂一齐摇头,闻人冷梅急声问:“猜不到,猜不到,你快说。”
术白笑了起来,“掌门居然说:那我抓几只药园的珍珠鸡烤了吧,那鸡肉与我的手艺结合起来,必定美味无比。那鸡平日吃的是灵药,没有骨头。”
说完,三人齐齐笑了起来,闻人冷梅笑的大声,她还边笑边说:“我知道我知道,师父最是贪嘴,别人的空间戒指里装的不是法宝武器,就是宝具爱宠。师父的空间戒指里藏了半臂的吃的!每次借故去凡间,都是去找吃的!”
此时气氛正好,就算是话不多的云见狂也忍不住想说起话来,“幼时,二师兄每次回门派总给我带许多凡间的糕点水果,大师姐都给我摆在房间里。那时候师父总是找各种理由来我房间为我讲书,不过总是讲两句吃一口,讲两句吃一口。”
闻人冷梅大笑,“真像是师父做得出来的事情。”
这一路的踏剑飞行,充满了笑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