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所谓分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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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朗气清。或酸或甜、或馥或清......惠风里飘着鲜灵灵的灵根气息。
修士们尚可忍耐，未开得灵智的小动物——尤其是食草类——完全不懂克制。这股子蔬果开会似的鲜香勾得它们躁动无比，一个个拖家带口、争先恐后地从窝里洞里钻出来，循着香味狂奔。
香味的尽头是一个排成三角的车阵。
没有什么浮夸的异兽拉车，也不见宝珠绡帐招摇，那一架架悬空浮走的车都呈现出灵花灵草灵果灵菇的模样，装涂鲜亮的车体上只有阵纹，那些装饰性的连纹饰都少有，很是有几分野趣。
这就是灵族的制式车阵——按灵族内部公认最漂亮的花草果木形状制车，根据原形类别把灵根们分别安排进对应的车里......只能说十分具有灵族特色。
罗睺见过之后很是将其嘲笑过一顿，搁了元始这般古板严肃些的修士，怕也要嫌它上不得台面，可架不住对种族自豪感拉满的灵族群众满意。事实上，车阵制式就是他们自己投票给投出来的，扬眉陆压等几番劝阻，无果，根本扛不住群众们的爱族......或者说自爱......热情。
参与投票的灵根们：我们原型花花草草鲜鲜亮亮的多可爱！外族修士也没少把我们的样子画来做装饰啊！族长大人也爱在屋里摆蘑菇布偶呢！我们想把车做成原型的样子怎么就不行啦？又不是丑的没法见人！哈！要不是原型不方便走动，别说做车做原型我们走路都用原型！
倒也不是没有大灵根觉得羞耻，但到底持反对意见的少，在这些无伤大雅的事情上澄粹又一贯主张少数服从多数。是以灵族车队就定型成了这样，每次聚众公车出门，那活脱脱是个大型蔬果集会，勾得沿途小动物跟车讨食。
灵根们大都是和善性子，早都在车边上吊了叶子果子，叫小动物们自取。这会子结束了第一阶段的修习，一个个更是纷纷探身探手嘻嘻哈哈地投喂，手紧的喂自种的草木叶子，手松的连自己脱落的花瓣枝条果子都舍了出去。跟着澄粹出来的不乏跟脚不俗的大灵根，他们手上的东西灵气充裕，一时倒有不少小动物因此开智甚至化形。道谢声、欢呼声、说笑声混作一团，场面热闹无比。
不过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不同物种的悲欢更不相通，他们快乐他们的，有些龙，他只觉得吵闹。
澄粹关上窗户，把笑闹声都关在外面，独自一人怏怏地趴在床上，摊饼似的把自己翻过来倒过去。
“你别想了，有什么好想的？”声线与往常别无二致，音调却比往日高上不少，粘软的话音也变得干脆利索起来。一向柔软的眉眼里突兀地凝出一股格格不入的锐气。周身气度同样多出几分轻狂。仍然是瘫在床上，姿势没怎么变，却不复刚才的咸鱼样，而是显出点肆意随性来。
分明只是发生一些十分细微的转变，整体看来却与往日大不相同，甚至看上去都不像是澄粹了。
两只手抬起来硬拍了几下脸。那“啪啪”的声音清脆响亮，这手下的，不像是在拍自己，倒像是在拍别人。
“你怎么拍得这么重QAQ”眉间锐气倏忽一散，澄粹翻身起来，坐在床沿咕哝着去揉自己的脸，“明明是用同一个身体，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你都不痛的吗？”
揉脸的手突然捏住脸上的肉揪了一把。“澄粹”勾起一边唇角，笑得很坏，“我可没你怕痛。”
澄粹：不怕痛了不起啊呜……呜什么呜我不呜！好生气QAQ人家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你伤敌一千自损一千，就这也要欺负我！干什么啊！干什么啊干什么啊干什么啊！又不是跟我有仇QAQ还揪我脸！还揪！还揪！
“是没有仇。”“澄粹”一边揪脸一边恨铁不成钢地训他，“我这是看不得你这个不争气的样子！”
“什么啊！我哪有不争气！”澄粹揉着脸争辩，“我来的时候身体都是破破烂烂的！现在！看！”
他跳下床蹦哒几下。
“身体倍棒！吃嘛嘛香！而且！我事业鼎盛，儿女孝顺，法侣财地样样不缺！就算什么不争气？哪里不争气！根本没有！你不要瞎说！”
“我瞎说？”“澄粹”恨恨地坐进椅子，恨铁不成钢地直拍扶手，“你看看你那个要死不活的样！至于吗？你自己说说至于吗？都两个月了，还惦记，有什么好惦记的？”
“怎么能不惦记啊？”澄粹揉揉自己拍椅子的手，小声嘀咕，“我第一次见计安做出那种表情……”
自从把计安从屋里推出去，连着好几天，澄粹心虚地根本不敢跟计安打照面。他一直躲躲躲，计安一方面是百事缠身，比较忙，一方面是有意给他留足空间，另一方面也是存心钓鱼，等着澄粹露出更多马脚。
也不好说是不是因为离澄粹出去查勘地脉的时间越来越近，计安终于停止了他有意无意的放任行为，直接了当地把澄粹堵在寝殿。
时隔两个月，澄粹清楚地记得，哪会儿正值午后，太阳又大又亮，明晃晃的光照进寝殿，十分温暖。计安堵在他门口，背对着太阳，梳理整齐的头发被光照得毛茸茸的，显得有点软乎乎。
但他那会儿表情一点都不软乎乎，虽然还是笑着的，但就是无端显得有那么一些些阴沉。
“已经过了很多天了。”
不管心音里如何富有少年意气，他说话时语气总是显得从容温雅，“即使是在捉迷藏，我想也该玩够了。”
他眉眼微微弯起的弧度总是静雅美好。
“我想你已经冷静好了，对不对？”他轻轻顺着澄粹有点凌乱的头发，“是不是只顾着躲我了？头发都不知道梳理整齐。”
来不及辩解、也不知道怎么辩解的澄粹一点反抗能力也没有地被他推进房里——仿佛风水轮流转。
澄粹：先前我推你，现在你推我……
计安微笑着看他。都雅温柔的表情不乏压迫感。
澄粹被他看得缩了脖子，示弱卖乖：我……我就是想，真……真公平呢！种因结果，完全符合种豆得豆的普遍规律！真不愧是你啊以万物为刍狗的天道爸爸！嘿……嘿嘿……
“既然是天道爸爸。”计安把他按在凳子上，攥着一大把头发，一边梳理，一边笑着问他，“那在我面前，你是不是应该稍微乖一点？”
“我一直都挺乖的……”澄粹腰背挺直，双腿并拢，两手拘谨地攥在膝头，抬脸看计安时，脸上的表情也调整成无比乖巧的样子。
澄粹：我超乖！从头到脚连尾巴都乖！真的！
计安捏他的脸：装乖。
“才……才没有呢……”澄粹看着脚边的地毯——嗯，花花绿绿的，这地毯真好看嘿。
计安笑出了声，“既然没有，那就把朋友介绍给我认识一下？毕竟我们是合过了本源的道侣，休戚相关，因果牵连，甚至可以视同一体。你的故友来访，却不叫我招待，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你在说什么怪话。”“澄粹”冷哼着斜他一眼。他略调整了坐姿，明明还是坐着毛茸茸的小圆凳子，却无端显得随意潇洒，“你要是闲，就去干活，别一天到晚胡思乱想。”
计安：我胡思乱想？
他几乎是要气笑了，只是大概是因为面对着的是“澄粹”的缘故，到底端住了一张温雅的微笑面瘫脸。他放开攥着澄粹头发的手，气定神闲地坐在对面，用一贯的轻缓语气，吐气如兰，“近来灵族事务繁杂，倒叫我未能及时得知阁下来访，歌舞宴饮不曾备齐也便罢了，就连落脚之处也没能及时为阁下备出，实在是多有怠慢。倘使阁下不弃，南山倒有一座新殿，乃是澄粹爱子亲建，朱阁飞甍，清贵美丽，正合接待贵客，阁下不妨移步，也好叫我与澄粹弥补过失，一尽地主之谊。”
“你想把我从这个身体里赶出去。”“澄粹”说得直白而笃定。
计安仍旧微笑，“贵客到访，总该用心招待。”
“可我不是客。”“澄粹”似乎在戏谑，有意跳动计安的神经。
计安的笑容更见温柔，“神魂附于澄粹之身，还能叫澄粹心甘情愿隐瞒于我。这样的人除非是抓了澄粹的把柄胁迫于他，否则就只能是澄粹的至交故旧。澄粹的性子我是知道的，他不会授人以柄，更何况这些天我观他行止，除却躲我时略显紧绷，旁的时候总是轻松自如，并不是被劫持了的样子，是以我想阁下该是澄粹哪一位好友才是。澄粹的好友，自然也该是我的座上之宾、整个灵族的贵客。即是贵客，独享一宫，总是在情理之中的。”
计安是咬死了让“澄粹”从澄粹身上离开、自己住一边去。
“澄粹”点头，拍手鼓掌，“分析到位！”
计安颔首微笑：那就快走！
“但下次不要分析了。”“澄粹”笑得戏谑，“我看你是没听说过人格分裂。什么客不客的，我本来就是澄粹的一部分，我知道你不信，所以……”
他张开手，态度极其坦然，“自己查。随便查，查完消消停停干活去。”
计安眉间笑意见冷，浑不客气地出手探查，只是越查，他那张结实的笑面就越是崩裂，最后完完全全地碎成齑粉，都雅的面容彻底失控，一副表情又像不解又像震惊又像是不可置信更像是三观重塑后的怀疑人生……总之是歪歪扭扭古怪至极。
旁观了他表情变化的澄粹：虽然但是……我感觉我的眼睛和计安都不大好QAQ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所谓分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