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人一面，唯你特别》十二凤

32、初秋的序曲

　　第三十二章初秋的序曲
　　暑假很快就来了，我们这一届也即将在九月成为高三的学生了。体育生的考试和我们不同，主要还是看体育考核的成绩，所以吕之海的大部分时间还是在训练，高二下学期的时候很多时间与我们不在一块上课，尹佩兰和苏青黛也开始花时间去看书和复习。
　　暑假期间，我和叶夕雾都在上同一个高考补习班，除了文化课的补习班外，还有音乐的课程。虽然我们两个都在学音乐，然而是不同的乐器，所以上音乐课的时候，基本上见不到面，镇上的小提琴教室和电子琴教室隔的不是很远。上午是文化课补习班，下午是音乐课，下课的时候，我们两仍然会聚到一起聊聊天，练练琴。
　　七月的时候，白芷被省内的一所名校的法律专业录取了，我们一行人还参加了白芷的谢师宴，她还笑着跟我们说以后专门打离婚官司，看到她一切都放下了，我们也很开心。谭少徵倒是没来，似乎是因为跟一家经纪公司签约后去演出了。两个人都算各自有了着落。
　　八月，夏天的尾巴，虽然气温还有点高，但是傍晚时分，南方的小镇远没有其他城市那么热了，温暖的夕阳散射着丹红色的光辉洒在公园里，远处漫天的红霞犹如红色的羽翼，阳光照射之处，点缀着金色的犹如鱼鳞般的光斑，晚夏的暖风轻轻吹着，叶夕雾坐在一旁的秋千上缓缓荡着秋千，双手轻轻握着绳索，闭着眼睛，感受着这暖暖的下午，微风吹起她的发丝轻轻在半空中缱绻飞舞。
　　我坐在一旁的秋千上，静静地看着她。
　　“想好以后学什么了吗？”叶夕雾依旧闭着眼睛，缓缓荡着秋千，说道。
　　“目前还没有，我每个学科都很擅长，会的太多，也不知道该选哪个了。”我无奈地微笑着。
　　“那你想考哪所大学呢？”她依旧闭着眼，微笑道。
　　“等高考分数出来吧，我父母会帮我做选择的。”我叹了口气，闭着眼，轻轻摇着秋千。
　　“有没有想去的城市？”
　　“长安，金陵，洛阳，京城……大概是这些历史悠久，文化底蕴浓厚的地方吧。”我闭着眼，缓缓荡着秋千。
　　“看来，你一直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呢。”叶夕雾停下秋千，闭着眼，静静坐着。
　　“知道了又怎么样呢？”我也停下秋千，睁开眼转头看向一旁的叶夕雾，“走一步看一步吧。把握现在吧。”
　　叶夕雾扭过头来，对我微笑道：“要练琴吗？”
　　“好啊，你最近在练什么曲子？”我从秋千上下来，拉开装电子琴的袋子，问道。
　　“Fritz Kreisler，Love’s Sorrow，弗里兹·克莱斯勒，爱的忧伤。”叶夕雾晃了晃秋千，从上面跳了下来，微笑道。
　　我看着她一袭黑色的纱裙，微笑道：“这首曲子，最近我也练过，a小调，3/4节拍，感觉，感伤，但不悲情，又带有一点烦恼的感觉，它的姊妹篇——爱的喜悦很少有人知道。”
　　“可能我们都习惯去忧伤了吧，忘了喜悦。”叶夕雾叹了一口气，从包里取出小提琴架好。
　　“我弹电子琴，只要按键和调音就好了；可是小提琴很需要技巧，而且这首曲子演奏技巧很复杂的。”我将电子琴架到腿上，坐到一旁花圃边的平台上。
　　“看我炫技。”叶夕雾冲我笑了一下，率先拉响第一个音符，我跟在她后面协奏着。八月的夕阳下，两个人静静地演奏着轻缓悠扬的音乐，常有停步围观的学生和镇民，除了电子琴音和弦乐外，整个广场很少有人发出声音。
　　曲毕，两人沉默良久。
　　叶夕雾闭着眼睛，静静地说道：“一年，还有一年，我们就分开了。”
　　“我会永远记得你。”我凝望着她的眼睛，静静地说道。我们对视良久，都不说话，“悄悄是别离的笙箫，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回去吧，太阳都快下山了。”她静静地说道。
　　彼此在公园分开，我看着她夕阳下娇小的背影，越走越远。
　　高三的9月终于来了，暑期结束之前，我给樱回了一封信。
　　樱：
　　你好。
　　抱歉，过了这么久，才给你回信，因为我真的被你问住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去回答你。因为我的确是个不懂实践，却坚守理论的人。
　　这段时间，和叶夕雾在一块上课练琴，我感到格外的安逸和舒适，那是一种非常怀念的感觉，好像是在埃及古墓中沉睡千年的木乃伊又感受到了血液的温暖。可能我真的非常非常非常地喜欢她，可是又怎么样呢？我自己被一段感情束缚着，可是我宁愿不自由，也不愿意去伤害其他人。我始终走不出这样的怪圈，叶夕雾也是。
　　时间会告诉我们答案。还有一年不到的时间，我们就要分开了，以后也许会各自走各自的路。
　　时间，也是个可恨的词。
　　接下来一年，我们都要抓紧最后的时间去准备高考了，信件就不必回复我了，有事的话，给我电话或者邮箱吧，都在信纸的背面。
　　此致，
　　再见。
　　——杉
　　2009.8.17
　　高三开学要比其他年级要早一些，八月下旬，我们就已经回到学校上课了。高三的课程很紧，一个月我们只有两个星期天可以休息，即使是休息天，我也和叶夕雾来学校看书，对于我们来说，去区分工作日还是休息日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所有人都呆在教室里看书，我和苏青黛也只在中午的学习会见面，吕之海大部分时间都在训练，除了上课其他时间也基本上见不到他人，学习会他也没空来了，尹佩兰偶尔会来跟我们一起看书，鞠白和周薇薇倒是常客，虽然两个人一直都没有什么进展，但是还是愿意呆在一起。
　　每天高三的晚自习都比其他年级要晚一个小时，也就是22点30分下课，家里为了让我多点睡眠和休息的时间，也减少我骑车奔波的劳累，在学校附近租了一个单间给我住下。但是，我每天依旧走的很晚，并且让苏青黛自己跟其他人一起回去，不用等我。每天下课，我都会去音乐教室练琴，当然提前就给音乐老师打过招呼。每天晚上练半个小时才回去休息。说起音乐，一开始我也只是为了应付父母的期望而已，后来也渐渐地爱上。钢琴和电子琴不同：电子琴，准确的说，是电子合成器，所有的声音都是合成和提前配置好的，是大规模集成电路所产生的物理效应，那是没有感情的机械；真正的钢琴，每一次琴键碰撞的声音，更真实更有质感，弹奏起来更有力度，更需要倾泻情感进去，这也是一直以来我没办法弹好钢琴的原因。谭少徵说我，唱不好林俊杰的歌，原因似乎也在乎此。我会按键，那么我会弹电子琴；我会说话，那么我能复述歌词。但是，我谈不好钢琴，也唱不好林俊杰的歌。
　　夜晚，无人的校园静悄悄，我轻轻点击着琴键，forest hymn森林之歌这首曲子不断练习着。
　　九月的教师节刚过，甄重玖走上讲台来，他面色严肃，微微皱眉，站在上面良久没有开口，下面的同学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几分钟后，他深深地对众人鞠了一躬，静静地说道：“非常感谢大家这两年来，一直都在孜孜不倦的努力，为自己为班级作出了许多贡献，我也很高兴能够认识大家，我也高兴能够成为大家的老师和班主任。但是，由于我个人的原因，我要调任到第三中学去了，接下来一年的语文课，将会由其他老师带你们上课，班主任的工作也已经全面由许伊莲老师接手。”
　　台下立刻吵了起来，叽叽喳喳地说着。
　　“第三中学的工资待遇好像更好吧。”“甄老师家里也不算富裕。”“他女儿好像要去国外留学了，挺需要钱的。”
　　“他上课挺有趣的，我还挺喜欢的。”“怎么突然换老师啊，别的老师行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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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室里吵吵闹闹，我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来，教室里渐渐安静下来，我偏着头，看着甄重玖，说道：“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者也。甄老师，我最后再叫你一次，这种背信弃义半途而废的行为，就是你给我们传的道？授的业？解的惑吗？”
　　所有人都沉默地看着我和甄重玖，平静又苦涩。甄重玖看了看我，笑着说：“你会这么想，我也能理解。你可以恨我，但我请你尊重我的选择。”甄重玖深深对大家鞠了个躬，说道：“再见了，同学们。”
　　“老师，不要走。”不少同学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呼喊着。
　　我一直都明白，在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能够去恪守着一切道德准则，可是，这个人居然是我的老师的时候，我是无法接受的，他就是这么给我以身作则的吗？满口的礼义廉耻仁义道德，都是来应付考卷上的试题吗？我静静地坐回自己的座位，有些失神。
　　“你没事吧。”叶夕雾的小手摸着我右手手背，对我微笑着。
　　“我没事。”我转过头来看她
　　“他走了，我还在呢？”叶夕雾双手握着我的手，浅浅笑着。
　　“有你在身边，真好。”我握着她的手，说道。
　　“别肉麻了。”叶夕雾抽回双手，撑着下巴，对我笑道。
　　甄重玖离开教室后，许老师从门外走进来，对大家摆摆手，说道：“大家都回到自己座位上去，已经上课了。”
　　“许老师，为什么甄老师要走啊？”台下有同学问道。
　　“你们别问了。”许伊莲微微闭眼，轻轻摇头，叹了口气，“接下来两个学期，我会担任班主任的工作。你们语文课由隔壁文科重点班的王老师带你们学习接来下的内容。大家静下心来，全心备战高考吧。”
　　我低头看了看笔记本中记下的诗句——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九月的天气，渐渐转凉，窗外的香樟树却还是那样的油绿青葱，萧瑟的秋风撕扯着它的枝丫摇晃下来一片片枯黄的叶子，在半空中飞舞。入夜之后，凄冷的寒露打湿了一地的落叶，几日后黄白色的叶肉碎落下来，留下细腻干枯的叶脉，握着叶柄，对着清冷的阳光看去，仿佛一棵空留着枝干枯死的树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