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杨逍误终身，不悔仲子逾我墙》沈葭虞

8、第 8 章

　　殷离道：“其实那日我们回转蝴蝶谷，本想着看一眼就走，却没想到医庐里面烛火高烧，人影憧憧。婆婆心下狐疑，便命我前去查看。

　　“我在窗外听了一阵，想不到说话的居然是已经死去了的胡青牛和王难姑。他们好像正在救人，而且被救之人显然受了极重的伤，几乎不治。开始他们都不说话，气氛显得颇为沉重。后来听到王难姑道：‘那灭绝好狠的心肠，这一掌下去实在是存心要她的命。’胡青牛哼了一声，道：‘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那些所谓名门正派其实都是些欺世盗名之辈！’王难姑又问道：‘师哥，那你为什么又要救这个峨嵋弟子？’胡青牛道：‘你刚刚听没听到灭绝老贼尼吩咐她去做何事？要她去杀我明教光明左使！这个姑娘宁死不从，她如此有情有义，我胡青牛偏要救她！”

　　“我心想这两人倒是讲义气，只可惜如此一来自己的命便已不保。我转过头去看婆婆，两人的话她应该都听见了，脸上阴晴不定，显然还没下最后的决心。我再转过去继续听，估计被救那人暂时脱离了危险，那胡青牛跟王难姑开始嘀嘀咕咕，语速又快声音又低，我隐隐约约听见他们在说医仙毒仙比了一辈子，终也不分胜负，不如医仙毒仙联起手来，岂非可以医死人而肉白骨？倘若联手将灭绝拍死的徒弟救活，一定可以气死那老贼尼，又岂不比争斗来得更有趣？后又听得胡青牛道：‘我看此女子贴身珍藏着铁焰令，想必是光明左使心爱之人，那便自然也算我明教中人，我们更无不救之理。难姑，倘若我们将她救活了，人世间岂非又可以多一对神仙眷侣？’他二个在那里神神叨叨半天，手中却上下翻飞，丝毫没有停下。胡青牛又赞我那无忌哥哥用针得当，已先在神庭、印堂和承位三大穴用针，总算吊住那女子游丝之气，他二人方可为之续命。只不过无忌哥哥以为她无救了就把她掩埋起来，害得他们还动手挖坟，实在不是他见死不救的风格。”

　　殷离讲得活灵活现，当日一幕仿佛就发生在眼前，我听至此处，早已抑制不住心潮起伏，剩下几人都不说话，我颤声问道：“她……最后怎么样了？”

　　殷离默默看了我一眼，道：“他们折腾了快两个时辰，我后面实在站累了就到一旁去歇息。我再去看婆婆，只见她脸上布满杀气，我心道：‘胡青牛夫妇二人肯定是活不成了，但不知他们拼死救下来这人婆婆能不能放过她？她刚刚死里逃生，无忌哥哥和胡青牛夫妇都要救她，如果可能我还是要帮她。’我一边想着，一边出神。后来烛火一灭，就听一阵破空之声，想必是婆婆发出金花，胡青牛他们二人连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就死去了。”

　　“婆婆叫我道：‘阿离，你去把金花收回来，再将胡青牛和王难姑埋进他们挖好的坟墓里。’我心想人都死了，干嘛还要多此一举？但我不敢顶撞婆婆，心想这两人好歹在死前做了一件大好事，也就照她说的匆匆把他们掩埋了。我进去才看见他们救的便是峨嵋女侠纪晓芙，她头部受了极重的伤。婆婆说：‘把她带回灵蛇岛。’我大吃一惊，道：‘她受了这么重的伤，我们带回灵蛇岛也肯定救不活了！’婆婆冷笑道：‘那便把她放进紫毓水晶棺里。’我心想那岂不是把她变成活死人吗？转念又一想，只要保住她的命，待我以后再寻到无忌哥哥，他的医术肯定又见长了，到时候总会有办法救活她。”

　　赵敏突然出声问道：“金花婆婆为什么要救杨夫人？”

　　殷离道：“我开始也想不通，后来才知道婆婆是想以此要挟灭绝师太拿到倚天剑。”

　　赵敏冷笑道：“未必，要挟灭绝师太固然可行，但那灭绝师太既然能动手杀她，再以此要挟她恐怕也很难奏效。只怕另一个原因就要落在明教身上。金花婆婆阴险狡诈，这一石二鸟之计也亏她想得出来。”

　　她早前听见我跟无忌讲明教四大法王的往事，是以有此结论。

　　无忌问道：“蛛儿，那紫毓水晶棺又是何物？”

　　殷离道：“那是婆婆的一件宝贝，当年银叶先生病重之时，婆婆亲自东海寻来，本想保住银叶先生最后一口气以待良医，没想到还未等制成银叶先生便撒手人寰。现在便放在后山的山洞里，左使夫人安置在里面，这几年便宛如睡着了一样。”

　　我又惊又喜，道：“殷姑娘，可否带我去看看她？”

　　殷离犹在犹豫，赵敏悠然道：“殷姑娘，如今金花婆婆已然知道灭绝师太已死，明教也终于立了新教主，而金花婆婆在此际又将峨嵋周掌门带上灵蛇岛，只怕再迟些，水晶棺里被救回的杨夫人性命难保。”

　　无忌也催促她道：“蛛儿，事不宜迟，你快带我们过去寻她吧！”

　　殷离想了想，答道：“好！你们跟我来。”

　　当下小昭留在船上，殷离带我和无忌、赵敏往后山奔去。我心中忐忑不安，却又激动不已，这中间过了将近二十年，我终于可以再见到她了。我暗下决心，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不管付出任何代价，我一定要带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