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头罩]为你臣服》地球

3、003

　　达尔基发火的时候，尤利娅正坐在角落看书。

　　苍白纤细的少女依旧裹着那身破烂烂的长袍，微卷的黑发垂落。她低着头，手中捧着一本色彩斑斓的卡通漫画，全神贯注。

　　漫画的主角是城市的暗夜骑士，而漫画本身，建立在他们身处的这个城市之上。

　　——哥谭。

　　达尔基背着手，在大厅里团团转，大肚子随着自己颇有些激烈的动作颤抖得令人恶心，嘴里还不住骂骂咧咧，音调拔高，显得有一丝滑稽：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我强调过多少次这批货的重要性！你们还能把货弄丢了！”

　　被辱骂的下属垂着脑袋不敢说话，眼睛里却是不屑。

　　达尔基·奥斯维卡这个废物。

　　如果不是尤利娅……如果没有尤利娅，你是个什么东西？

　　这话很多人都在想，却不能明目张胆地说出来。他只能认命地被废物达尔基训斥一顿，在对方发泄完毕之后，安静地退出去。

　　厅堂里又只剩下达尔基和尤利娅。

　　空气安静得有些诡异，一时之间，除了呼吸声，就只有少女指尖摩挲纸面，书页翻动的声音。

　　达尔基一屁股坐在他的“王座”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余光瞥见尤利娅毫不在意的模样，心中燃起一阵火气：

　　“——看个屁啊！”

　　少女抬头，白皙精致的脸蛋儿上看不出表情，倒是那双剔透的红色眼瞳映出一丝疑惑。

　　她好像有些不理解达尔基的情绪是怎么回事儿，而是单纯地从字面意义上想了想，便放下手里的漫画书，笼着长袍站起来，在达尔基身后站定，不动了。

　　达尔基动作一僵，颓然地向后一依，叹了口气：

　　“尤利娅……”他小声说，“为什么……你明明答应了我哥哥……”

　　少女嗓音很轻，音质却非常有特色。入金银玉器敲击的感觉，又带着些难以说清的不近人情：

　　“是的，我答应了。”

　　“那为什么——”

　　“我答应了三个我能做到的愿望。”

　　尤利娅语调轻缓：“我做不到的，我不会答应。”

　　达尔基简直想骂娘。

　　他不由得回忆起第一次遇见尤利娅的时候。

　　那时候，他研究神秘学的哥哥达尔温·奥斯维卡还活着。一向神秘兮兮的学者那天难掩兴奋，把他叫到了自己家里。

　　而那天给他开门的，就是尤利娅。

　　尤利娅·斯奈珀尔。

　　达尔温笑容灿烂，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我半辈子的时间都在研究神秘学，”他说，“你看，我成功了。”

　　尤利娅当时就在达尔温的书房翻着书本，像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少女，完全想像不到，她是达尔温从另外一个世界响应召唤而来的“未知”。

　　虽然有着惑人的外表，但尤利娅并不是人类。

　　她会动，会跳，会笑，会呼吸，会说话，会疼痛。可实际上，她是另一个世界炼金术的成果，她是一把“武器”。

　　达尔温站在书房外，用骄傲的态度和弟弟介绍：

　　“你不知道，尤利娅到底有多强……她是独一无二的瑰宝，无论是从哪个世界来看，她都是。只是……”

　　达尔基已经燃起了好奇心，追问道：

　　“只是什么？”

　　“只是……她告诉我，她只会效忠她的臣服之主。”

　　达尔基哦了一声。

　　他的目光追逐着安静的少女，心底燃起了无可抑制的贪婪。

　　尤利娅在达尔温的家里生活了三个月，然后，达尔温因急病而死。死前，召唤她来到这个世界的学者已经虚弱地快说不出话。他好不容易才抓住尤利娅的手，用颤抖的声音留下最后的遗言：

　　“对、对不起，尤利娅……达尔基他……”

　　他没有说完。

　　陪伴在他身旁的达尔基已经嚎啕出声。

　　尤利娅对这个世界还不够了解。

　　她抬头，瑰丽鲜艳的红瞳看似诡异，眼底却是能望见底的澄澈。

　　“达尔温他……什么意思呢？”

　　达尔基抹了一把脸：

　　“我的哥哥，他在担心我，在担心我这个唯一的弟弟。”

　　尤利娅哦了一声，眉头微微颦起，似乎在思考。而达尔基在这时候趁机提出了要求：

　　“如果……尤利娅，你可以完成达尔温的愿望，留在我身边保护我吗？”

　　尤利娅抬起了头。

　　少女可以说得上是娇小。

　　斗篷的兜帽滑落，露出她白皙的脖颈臂膀，卷曲的发尾垂在肩上，漂亮到让人心尖发颤；

　　可是，她看似纤弱，却拥有着她的世界中，最顶尖的力量。

　　少女身侧的男人眼中的贪婪，不单单是针对少女的外表，更多的，是她代表的强大。

　　尤利娅思索了很久，点点头，再摇摇头：

　　“我已经和达尔温说好了，我会在这里呆上十个月。现在已经过了三个月，剩下的七个月时间，我会保护你。”

　　达尔基呼吸一滞。

　　“可是……”

　　尤利娅继续道：“达尔温帮助了我，既然他担心你，那么我也给你三个承诺。在接下来的七个月里，我可以满足你三个愿望。”

　　这不是达尔基预想中的。

　　可达尔基已经别无选择。

　　他枯坐了两天，在达尔温的书房找到了尤利娅。

　　男人双目赤红，眼底压抑着无法排解的情绪：

　　“你说过，你只会为你臣服之人效力？”

　　尤利娅合上了书。

　　她始终裹着自己的破斗篷，抬头，露出半张苍□□致的脸，和尖细的下颌。

　　“是的。”

　　“如果你臣服于我，那么你会一辈子为我衷心效力？”

　　“我会为吾王献上忠诚，可你没有资格。”

　　“我知道了……”达尔基扯了扯嘴角，道，“那么，第一个愿望。从现在开始，你在我身边的时候，保护我，并且帮我完成我的计划。”

　　“可以。”

　　“第二个愿望……给我一个机会吧，尤利娅。”他说，“你试试看，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是你的理想型呢？”

　　少女注视着那双浑浊的眼瞳。

　　她好像完全没有想清楚自己会遭遇什么。

　　她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就好像真的一柄人形武器那样。

　　她笼着斗篷，站起来：

　　“可以。”

　　反正……绝不可能。

　　不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