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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尘埃落定 ...

  •   她早就猜到他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了,封了她的店?呵呵,笑话!没听过“狡兔三窟”吗?如果她只靠一项营生过活,他以为她每年哪儿来那么多钱养他?

      此时,他们所在的位置是西陆最北边的国境以北,也就是说他们已经出了西陆,现在是在西陆北临的小国茂春。她此行的目的地是茂春国最大的城市花犁,那里是茂春国的经济中心,也是聚集了茂春最好皮革的交易市场,她去那儿就是要去倒腾一些皮革回去的,顺便把她从西陆运来的珠宝卖掉。

      嘿嘿~她就是传说中喜欢把东西倒来倒去的倒奶奶!

      小蝶有些担心喜来登,她怕司徒寒会为难他们,但贺敏可一点儿也不着急,她安慰小蝶说:“毛掌柜是个识时务的人,他不会为了任何人不要性命的,只要他说出了咱们的去向,司徒寒不会为难他们的。他现在封了店不过是想断了我的财路,让我乖乖地自己回去罢了!”

      她挑的人可都是一等一的,从不做不忠不义的苟且之事,但是也绝不会傻里吧唧地任人鱼肉,该放手时就放手,该松口时就松口,估计这会儿司徒寒已经知道她在这边了吧?没事,只要还有机会她就能利用时间差逃走!大不了,喜来登不要了,反正她的钱也赚够了,带着小蝶和又寒去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过隐居的生活,然后继续倒腾她的东西,也挺好的 !

      但是,她总是忘记一件事情,那就是——人算不如天算!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风雪将他们堵在了茂春边陲一个人烟稀少的小村子里,十一月的茂春,这样的风雪并不罕见,但是这场风雪对于赶时间如赶命的他们来说确实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土窑外的风呼呼地刮着,雪大片大片跟鹅毛一样将大地覆盖得见不着一丝杂色,已经是第十天了!他们被困在这个叫泽拉石尔的小村子已经十天了!外面的积雪有半人多高,根本不可能走得出去,但是就这么耗在这里吗?他的人总会追上来的,到时候就算她有通天本领恐怕也是逃不出去的呀!不过,这里不是西陆,他应该不敢那么大张旗鼓,而且风雪这么大,他们走不了,他的人应该也过不来。现在也只能这么想了!

      又过了三天,雪才渐渐地停了下来,这里不仅天寒地冻而且还缺衣少粮,虽然他们是有备而来的,但是总不能只顾自己吃饱而眼睁睁地看着其他村民挨饿受冻吧?所以,他们原本充足的储备在漫长的十三天里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大人还好,挨就挨一会儿吧,可是又寒不行,他才五岁,贺敏和小蝶只好拼命地从嘴边省下食物留给又寒,但小小的又寒是那么地懂事,他不仅乖乖地不哭不闹,也不吃她们省下来的东西。有时候,贺敏看着幼小却异常的懂事的儿子,心中一片悲戚,一方面是心疼儿子,一方面也怪自己干什么吃饱了没事干要带儿子出来遭这份罪?甚至,有的时候她会怨司徒寒,怨他当初如果不那么对她,她就不会一气之下离开他,不离开他,他们娘俩也就不会流落民间,有家不敢回了!他现在倒好!反倒封了她的店,截断她的后路了!

      值得庆幸的是,那些厚厚的雪并未积存太久,另一个三天后,雪便化得可以行驶马车了。路通了表示老天爷还没放弃他们,贺敏又斗志昂扬地投入与司徒寒的斗智斗勇中去了!

      只可惜,这老天爷好像还没过青春叛逆期!往往是你想这么着,他偏那么着;你想那么着,他偏又这么着!真真是气煞人也么哥!

      正当贺敏他们踌躇满志准备再次踏上征程的时候,又发生了一件阻碍他们行程的事情,而且这件事情比肆虐的暴风雪更加的危急!更加的令他们提心吊胆!

      一群被大风雪逼疯了的马贼突然闯入了泽拉石尔,将他们围了个结结实实!

      这回,贺敏只能苦笑了!

      司徒寒,看来我们注定是无缘了!没想到还没落入你的手里,便要陈尸异国了!如果,某一日,你见到我真正的尸体,请依然不要揭开来看,因为无论如何我都不想让你看到我最悲惨的模样!

      紧紧地将儿子搂在怀里,小家伙显然意识到了危险的局面,但是他却一点也不害怕似的,反而镇定地握着贺敏的手,像是在给她力量一般。

      贺敏更加收紧了怀抱,又寒,又寒,我的孩子,是妈妈对不起你!妈妈不仅自私地将你从你爸爸身边带走,还让你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本来你是应该成为西陆皇帝,可是现在却要跟妈妈一起去另一个世界了!又寒,妈妈的好孩子,如果有来生,请不要再做妈妈的孩子,因为妈妈实在太任性了!

      一滴冰凉的泪落在了又寒小小的脑袋上,他抬起头望着妈妈泪水充盈的眼睛。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妈妈哭泣,而且还是带着歉疚与不舍哭泣。他再次伸出他的小胖爪握住贺敏的一只手,他的小爪子还不够大,两只加在一块儿都握不严妈妈的一只手,但是他会长大的!等他长大了,手也会长大,那时他就能用一只手来握妈妈的两只手了。

      那群穷凶极恶的马贼已经注意到了他们,虽然是普通茂春男子的打扮,但是贺敏和小蝶站在一群土生土长的泽拉石尔村民中还是那么地鹤立鸡群,小蝶张开双臂,将贺敏与又寒护在身后,一双眼睛如鹰一般锐利地盯着朝他们走过来的马贼,仿佛随时要大开杀戒一般,可是,那些马贼足足有二十来人,她一个人又怎能杀得完呢?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从月亮升起的地方传来一阵轰鸣的马蹄声,听声音,来人为数不少,而且愈来愈近。马贼们面面相觑,不知就里,可贺敏的一颗心却无端地放下了,她想也许是那个人听到了她的呼唤来救她了!

      果然,不一会儿,一大批足有百人的马队朝这边过来,将他们层层围了起来。看清楚打头阵的人后,贺敏如水的秋瞳里闪过一瞬失望,但她还是立即擦掉眼泪,将又寒交给小蝶,然后迎了上去。

      “民女建过渤亲王殿下!谢殿下救命之恩!”

      马上那个俊美得如初春融雪的男子仰天大笑,然后道:“敏敏,莫怪我难过了这么些年,你倒是愈发生疏了呀!”

      听罢此言,贺敏也跟着呵呵笑了起来,她笑意盈盈地回道:“敏敏以为殿下这么些年只专注于繁衍子嗣之事啊!”

      五年的时光不可以改变一个人,却改不了她的笑容,还是那样爽朗、温暖,司徒冽那一颗扑闹腾了一夜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太好了!太好了!他终于还是赶上了!

      人人都说,命运无常,可谁又能解释得清到底什么是无常呢?

      她两次遇险,而两次出手救她的都是自己,可她却注定不是属于他的人,这样,是不是就可以叫无常?

      启运六年,冬,渤亲王迎妃于泽拉石尔,幼帝并其中,众人星夜兼程,赶回西陆,尊驾辽州行宫。
      -——《西陆记人.仁孝圣元皇太后贺氏》

      月华初上,寒星点点。

      黛青色的天幕之下,一座巍峨的宫殿群拔地而起,这里汇集了西陆皇室的血脉渊源,也是司徒家逐鹿中原之前的聚居地。当年,西陆开国第一君司徒磊戥便是在这里祭告天地,自立为皇的。

      经过数百年的风雨,西陆皇朝延续至今已过十三代,修殿建宫之人早已作古,西陆的都城也早已迁往温暖的江南,但是,这些曾经见证了司徒家族金戈铁马峥嵘岁月的建筑却依然雄伟庄严地屹立在北方猎猎的长风之中,无言地守望着西陆北方的门户。

      辽州行宫共分五宫九殿,以示九五之尊。其中四宫坐镇四方,代表四方之神守护皇权,中间为代表天赐皇权的繁天宫,繁天宫主殿为凤仪殿,是历代帝王的寝殿。

      贺敏站在凤仪殿长长的汉白玉丹陛前,遥遥地望向那龙飞凤舞的“凤仪殿”匾额,夜风吹着她眼睛有点酸痛,可是,她还是强忍着没有去眨。

      凤仪殿前站着一个男子,负手而立,仿佛天地之间唯他独尊。风扬起了他的袍角,牵扯着锦袍上的金龙张牙舞爪,意欲腾空。金冠束发,一如往日的整齐,玉面朗目,瞧不清眼神熠熠。

      五年前,她决定离开他的时候,甚至来不及看一眼他穿龙袍的样子,五年后,虽然他没有穿龙袍,可是她已经觉得威严无比。

      她早就知道,她的男人将会是盖世英雄,拯救天下苍生于水火。可是,她终究也只是猜到了开头,而没有猜到结局。

      五年的风吹干了她矫情的眼泪,五年的月照亮了她掩藏的真心,五年了,五年了,她绕来绕去最终还是回到了原点,只不过,在这看似原点的地方,心情却早已不同。

      拉着又寒,她一步步朝他走去,仍是那样倔强地不肯妥协,不肯低头,一双看淡了风雨的秋瞳,褪尽了红尘的执着,散发着最初的温柔。

      丹陛千阶,步步用心,回首前缘,始知情归何处,看尽红尘,方觉星光眷恋,此所谓之“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又寒,这是你爹。”不称父皇,而称爹,寻常人家的见面。

      “爹。”孩子很乖巧,应声便叫。

      原本还敛气凝神的司徒寒在这一声香软甜美的喊声中化作了一滩春水,颤抖着嗓子应道:“欸!”

      那一声并不大,却叫人听得心酸无限,不过是无可奈何的命运安排,却硬生生地叫他们有缘结缘无缘相见这些年!怎地叫人不伤感?怎地叫人不悲戚?

      时光荏苒,蹉跎而逝。

      二月初九,惊蛰,獭祭鱼,鸿雁来,草木萌动。从别后,忆相逢,几回梦君,君之意同我?我等已至花犁,一切安好,又寒偶染风寒,睡眠不稳,每每做梦总挂念爹爹。等又寒病愈,便启程返回。勿念!

      三月初九,清明,桐始华,田鼠化为鴽,虹始见。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春池。又寒病愈,时常问及往事,且多问君居多。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路途漫漫,偶尔忆及旧日情怀,免不了唏嘘感叹一番。少年时,常闻:七年之痒。而今,我与君已相识七年矣!岁月蹉跎,我心似君心。勿念!

      四月十一,立夏,蝼蝈鸣,蚯蚓出,王瓜生。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我之行已至青州,犹记当年与君共游之兴。尝觅当年赠棋谱之老者,悻悻然而归。又寒欢喜此地,我等便在此盘桓一阵再做打算。君之心昭昭,我怎不明了?然君为帝王,当以天下为重,儿女私情次之,望君斟酌,后宫之位不可空缺太久。勿念!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找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谁长东。

      启运七年,五月初一,岁煞东。四绿招摇星,安神;东方房日兔,大吉。彭祖百忌:巳不破卷,酉不会客。宜:祭祀、求财、签约、嫁娶、订盟。忌:开市、安床、安葬、入宅、破土。

      帝颁诏天下,擢封春芜宫芳华殿昭仪孙氏为淑妃,赐居春芜宫昭阳殿,主春芜宫;擢封韶华宫潇湘殿昭媛胡氏为贤妃,赐居韶华宫观澜殿,主韶华宫;擢封景林宫秋芜殿修仪刘氏为惠妃,赐居景林宫暖香殿,主景林宫;擢封春芜宫紫菀阁婕妤薛氏为容妃,赐居云乐宫锦烟殿,主云乐宫。又封昭仪,昭容、昭嫒、修仪、修容、修嫒、充仪、充容、充嫒各一人,婕妤、才人、美人各九人,分列四宫。

      一夜之间,定安三十六姓,荣宠况盛。

      群臣进谏,曰:家不可一日无母,国不可一日无后。

      帝下昭告以天下,曰:朕微时有剑一把,甚得朕心,然入宫后朕遍寻不得,此剑伴朕微时朝朝暮暮,遗之朕甚为感怀,何人可寻予朕耶?

      众人皆知帝之所言非剑也,乃名动京城的牡丹仙子贺夫人。

      南园遗爱,故剑情深,纵然身在帝家,仍不改心中痴恋。满心是你,满眼是你,满脑子都是你伴我守候的每个晨昏;爱的是你,恋的是你,只有你能与我心有灵犀;盛世繁华,若是没有你,再美也不想留恋。

      七月十九,白露,鸿雁来,玄鸟归,群鸟养羞。倦鸟归巢犹同我心,君之切切,我心慌然。南园遗爱,故剑情深,情难断,意难忘。南园犹在,好花常开,天机之时,故剑终还。勿念!

      九月二十一,立冬,水始冰,地始冻,雉入大水为蜃。共谁争岁月,赢得鬓边丝?读君来信,感情依依,昨日乃又寒生辰,收君之赠,欢天喜地矣!遂央我送君此画为回礼,此乃又寒亲笔。南方天气温热,不及江南凉爽,然君日夜操劳国事,当多加保重!勿念!

      十月二十一,大雪,鴠鸟不鸣,虎始交,荔挺生。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暮。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我在天之南,君在涯之北,我与君遥遥来相忘。天涯之路,望断,终有归期可盼。勿念!

      十一月初七,冬至,蚯蚓结,麋角解,水泉动。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呼儿烹鲤鱼,中有尺素书。长跪读素书,书中竟何如?上言加餐饭,下言长相忆。收君切切情,感君殷殷意!我心如明月,来年还照君。勿念!

      十二月二十五,大寒,鸡始乳,鸷鸟厉疾,水泽腹坚。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我来了!

      启运十一年,六月。

      帝颁诏天下,曰:南园犹在,故剑终还。改贺园为归鸿宫,虚位以待。

      此诏一颁,一片哗然,众人皆道:贺夫人魂兮归来耶?真乃牡丹仙子降世也!

      六月二十五,岁煞北。八白太阴星,吉神;西方胄土雉,大吉。彭祖百忌:壬不泱水,戌不吃犬。宜:祭祀、求财、签约、嫁娶、订盟。忌:开市、安床、安葬、入宅、破土。

      帝册封贺氏为元妃,赐居归鸿宫。

      元,首也,乃取一意;元妃,帝之唯一也。元妃贺氏,生年不详,卒于乾隆二十三年,帝封谥号仁孝圣元皇太后,入帝陵,与先帝同寝。
      ——《西陆记人.仁孝圣元皇太后贺氏》

      蝶问梨愁,莺听柳怨,满园春事销魂。小桥流水,聊共忆黄昏。还是当年曲径,徘徊处、花瓣纷纷。闲亭外,两三燕子,兀自逐行云。

      红尘,谁躲过,春来又去,会聚离分。叹此生虚看,多少朝暾?几许相思瘦却,纵妙手、难画伤痕。凭栏望,天边暮色,弦月伴星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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