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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玉贞,我们是夫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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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开始布置婚礼礼堂,天启炽亲手布置婚房里的装饰,拟写婚书,写一行,便会掉下泪来,等写完时,那婚书已是泪痕斑斑。
所有人忙忙碌碌,缘修沉默站在门外,他从来没见过这样悲伤又痛苦的婚礼。
他想去劝他不要过于悲伤,可又劝不出口。
未经他的痛,无法劝他放下,缘修试问自己,如果有一天,自己也遇到这样的情况,他要怎么办?
眼睁睁看着心上人死去却无能为力,是有多残忍。
缘修在不敢想,转身去了父亲的禅房,满眼充血的大声质问父亲,“缘戒,你是不是藏着一手不愿意救她?你怎么能看王爷这样痛苦,你还有没有心。”
缘戒转了转手上的佛珠,眼下的泪痣跳了跳,轻轻掀开眼皮子,“她是月国女子,受的伤还是月国的修练者所致,老纳能力不足,对月国修练界又没一点头绪,什么叫藏了一手,如果能治,老纳就算拼上命也会救她,我佛慈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这不孝子。”
缘修也知道自己是在胡闹,偏他没有地方发泄,只能来找老父亲混闹几句。
“难道就一点办法也没有?”缘修有气无力的瘫坐在地上,一点也没有高僧的气质。
缘戒也随便的挽起了脚,叹道,“有,要月国修练者来帮忙。”
缘修一把跳起来,狠命的拽着父亲的衣领爆喝道,“老东西,你知道有人能治为何不早说。”说着,他就要向门外跑去。
缘戒手上的佛珠呼的放出虚圈,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缘修没注意,整个身体就向地上软去,瞬间就被佛珠捆成了个大粽子。
缘戒一把踩在儿子的身上,大怒,“你认识月国的修练者吗,这么鲁莽,这姑娘说过她的父亲是修练者可以救她,你当老纳不想告诉王爷,让他去找姑娘的父亲吗,只是,这姑娘现在的模样,你我都清楚,等她父亲到了,怕早已经是黄土一杯了,连姑娘都没有在说,怕是也想到这一点,就你想不到。”
“就算不能救,也得告诉家人吧,她的家人总要知道自家的亲女儿客死异乡,也得要……”
“……让人家把她尸体带回去,这不是要王爷的命吗?你这猪脑子有没有好好想过。”
缘修怔了怔,反而说不出话来了。
禅房门被打开,千代嬷嬷脸色难看的站在门口。
“你们说这姑娘是月国人,是不是姓白?”
缘修父子两撇脸看去,又相互的对看两眼,爬起身才摇头道,“她的确是月国人,姓不姓白就不知道了,嬷嬷怎么了,你不知道吗?”
嬷嬷没有理他们,只是沮丧的喃喃说着‘难怪了’,她手里拿着几株红色的绒花,还有一块大红的头纱,眼神暗淡转身就向白玉贞躺着的禅房走去。
此时,丫鬟们已经在给白玉贞穿红色婚衣。
而她,只是闭眼一动不动。
没有人说话,大家都红肿着眼睛默默做着一切,月灵想用梳子给白玉贞梳个新娘发鬓,但又怕在把她为数不多的头发给扯掉,为难的看着姐妹们。
“……这可怎么办!不梳起来如何带首饰?”
“我还在为难怎么画装呢,姑娘的脸成这样……怎么办,女人做新娘子这天,应该是人生中最漂亮最光彩的一天,姑娘都这样了,怎么光彩得了,我要是变成这样,就是死也不甘心。”
芳蕊抽泣的抹下眼角,想用手上的胭脂膏粉把那些裂开的伤痕掩盖,却又不敢下手。
水花默默把一串红玛瑙手链戴到她手上,本来就不大的串珠在她手腕上,竟是松垮垮的,她想到才几天前,这一双手臂是多么光滑玉润,丰姿娇嫩,妥妥一双妙手,如今却变成一双枯骨,连皮也快要挂不住了。
“我来弄吧,姑娘衣服穿好了就行,你们去帮着装饰新房跟外面的礼堂,王爷那边,在去看看可收拾好了。”千代嬷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显然听到她们的话,众人忙起身,“嬷嬷一个人行吗?”
“我连宫里的皇后,太后都伺候过,难道还不能伺候她一个小姑娘,你们去吧,我会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交给王爷。”
丫鬟们知道留下也无用,便出去了。
白玉贞就静静的躺着,平静的面容上虽有许多瑕疵伤痕,甚至皮肤凹陷,但漂亮的五官跟轮廓,表示着她美丽的过去。
千代默默的打量,这眉眼,这漂亮的身段,果然像白素琴那个女人!难怪第一次见她,就有点熟悉的感觉,比起白素琴,这姑娘更漂亮有魅力。
“我不知道你的真名叫什么,但知道你姓白,你是白家的女人,也就是白素琴的亲戚,你幸好遇到是现在的我,要是以前,我知道你姓白,就会一刀杀了。”
白玉贞仿佛听见了,眼皮有点微颤。
“白素琴害了先帝的命,如今,又有你,这天启家的男人难道注定就要折到白家女人的手上吗,哼,真是怪事了,这天下就没有别的男人,怎么就盯上天启家使劲的祸害,这真是命吗?”
千代把她扶起,靠在椅上固定,把她头发小心聚拢在头顶,用香膏固定,插上绒花,轻便的几珍珠发饰,又用几个宝石链子固定。
她的手很轻,就这么一弄,白玉贞的头发竟然没有在掉了。
“小时候,王爷因为白素琴挨了太后一剑,差点捅破了心窝子,为了阻挠先帝跟白素琴走,太后疯了一般,要杀两个儿子,所有人都在关心太子的安危,没有人担心王爷是不是死了,我抱着他跌跌撞撞的去求太医,不知过了多少日夜,我守着着他,像守着我的亲儿子一样,守到他醒过来,就像他现在守着你一样,我把他守醒了,那你又什么时候醒?”
千代打开胭脂盒,用一根非常软细的扫子为她刷盖脸上的痕迹。
敷面,描眉,画眼,涂唇。
“不要以为我是在关心你,我只是在关心王爷,我不会像宫里的人那样恨你们姓白的,不管如何,当年整个太医院都救不了王爷,却被白素琴给救了,你可知,王爷挨了那一刀后,身体虽治好了,却在也不能说话了,变得又傻又痴,白素琴就带他历游天下,足足三年的时间才把他的心病治好,还教了他一身武功,温柔美好的性格,岭南王府上上下下没有不爱戴他的,所以我不恨姓白的。”
千代悲伤的手在颤抖,却还是坚定的给她上妆。
画完妆容的她,美貌容颜恢复了八成,依然娇媚标致,眉眼间的光彩灿繁星辰。
千代的手一下无力得放下,满脸泪水,“为了王爷,求求你醒来吧,那怕,那怕在这个时候,求求你醒来告诉王爷,就算你死了,也要让他好好的活下去,就当我自私的求你,嬷嬷我真的好怕,怕王爷会随你而去,就像先帝一样,连命也不要了,如果是你说的话他一定会好好听,好好的活着,等着遇到下一个喜欢的女人,让他过自己的一辈子,有儿女围绕,有妻妾爱护,我相信,你也是这么想的,对不对,白家姑娘,求求你醒来吧。”
就像印证着她的话,白玉贞的眼皮子终于动了,慢慢睁了开来,她的嘴轻轻的蠕动,好半天,才用尽了力气发出细如蚊子般的声音,“………我,我记着呢。”
千代整个身体滑到地上跪下,向她行跪拜大礼,“千代谢谢姑娘成全。”
这是一个不正常的婚礼。
天启炽穿着热情似火的红色婚衣,抱着同样一身红的白玉贞行拜天地夫妻之礼,听着修缘和尚念着婚书上,他对她的每一句宣誓。
婚礼是在众人哭声中完成的,没有任何亲朋好友参于,只有佛钟凄凉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响起,宣告着他们婚礼礼成。
一个柔丝般的白色人影,轻飘飘的落到一个大树的树尖上,他的身体瘦弱,修长,却又软得不可思议的随着风摇来摆去。
这个树长得极好,站在这上面,能看到下面寺庙里发生的一切。
此时,站在这上面的人眼里,嘴角全是讽刺。
“……都要死了,还举行婚礼,做给谁看?”
这是个大约二十上下的年轻男子,他的长像非常艳丽娇娆,眉眼间,嘴角上,还有是他的脸上,都是那样轻佻风流,但他又是一身素白,又黑又长的发间只插着一根非常素的发簪,显得他整个人是又纯又艳又欲。
这男子是个充满矛盾的个体,当他看到白玉贞时,粉色的舌还在唇边诱惑的轻转,发出兴奋的低笑,“找到你了,看你还往那里躲,你想死可没那么容易,就是死也要死在我身下。”
婚房内、
白玉贞靠在天启炽的肩膀上,努力撑着精神。
红色的床,红色的帐幔,红色的双喜,红色的双烛,系着连理结的交杯酒。
一切宛如梦境。
天启炽慢慢揭开她的头纱,温柔得像捧着一个瓷娃娃,就这么一会的时间,她的头发已经全白了,就连妆容也因为冒出来的冷汗有化开的迹象,但在天启炽的眼中,无论她现在变成什么样,她依然是之前那个可爱迷人的白玉贞。
“玉贞,我们是夫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