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凤秦风》子言随风

54、魏丑夫-欲生

　　智者论事谈千年后，仁者感天动万年情。当事时，为已，断他人路以示自才高。错与对，不明。
　　欲生
　　雨，越来越大。路面上汇成了一条条的小河流向远方。芈八子当晚暂住在别院没有回宫，雨太大，桑儿怕路上会着凉拦着不让回，魏丑夫经过白天的事自认为就跟死了一回差不多，太后当时没有把他怎么样，他觉得现在也不会对他如何，随着桑儿表明自己的态度，也让芈八子留在别院暂住一晚，等雨小一些再回宫。
　　芈八子吃过晚饭，桑儿陪着她坐在屋里随便聊着，
　　“桑儿，讲讲稀吧，你呆在他身边的时候算起来比较孤还多。”
　　桑儿点点头，把自己陷入深远的回忆中，
　　“桑儿到这里的时候也不是很长，最开始的时候都不是在稀公子的院里，有一次是跟梅儿好奇，想看看稀公子里什么样子，偷偷溜到这里，后来被稀公子发现了。”桑儿说到这里顽皮的笑了笑，想着当时的情景，芈八子也笑了笑，
　　“听姐姐们说稀公子小时候很调皮，可是我和桑儿遇到的稀公子却是安稳亲和的，和听闻的不一样。他总是呆在屋下，躺在那里看竹简，喜欢晒太阳。只要有太阳的天，他就会呆在那里，如果下雨，他就在写字，一写就是一天。”
　　桑儿想着当时美好的日子，嘴角不禁的微微上翘，芈八子也跟着笑起来，此时魏丑夫从屋外走了进来，手里端着碗，
　　“太后，臣熬了些去寒汤药。”桑儿看到魏丑夫手里的东西，赶紧起身接着过来，略带羞涩的端到芈八子的面前。
　　芈八子看到魏丑夫端过来汤药微笑的点了点头，
　　“有劳。”
　　“臣应该的。”魏丑夫一听芈八子这样讲，赶紧行礼，心里很开心，
　　“你先下去吧。”
　　“是，太后。”魏丑夫行礼退出了屋，桑儿看着魏丑夫走了，转过头走到芈八子面前，将汤药端在手里，准备喂，
　　“不用了。” 芈八子笑着接过汤碗，自己喝了起来。
　　桑儿看到芈八子这样，也没有说什么，反正已经习惯这个太后做事情和平常的王族不一样，他的儿子也是，桑儿笑了笑，双手托着腮看着芈八子喝汤药，待喝完把碗拿了下去，芈八子就睡觉了。
　　入夜，芈八子感觉喉咙很干，想起来找水喝。芈八子坐起来披好衣服，借着微弱的光走到案前，用手摸着案上的杯，
　　“啊！” 芈八子不小心把案上的杯打翻在地，随即门便被人推开，
　　“太后。”
　　芈八子循声看去，魏丑夫跑进屋来，
　　“太后，没事吧。”魏丑夫关切的说，借着门外的月光看着屋里的情况。
　　芈八子抬起头，看着魏丑夫，没有理会地上杯子，反问到，
　　“你怎么会在这儿？”
　　“臣，一直守在门外。”魏丑夫拱手说到。
　　芈八子双手交于身前，看着魏丑夫，脸上露出心慰的表情，
　　“有劳，去叫桑儿过来吧。”
　　“是，太后。”魏丑夫刚要转身往外走，桑儿已经到，
　　“太后……”桑儿正要开口门，却看到魏丑夫已经在屋了，微含首走到芈八子身边，关心的问，
　　“太后，没事吧。”
　　“没事。” 芈八子笑了笑，接着说，
　　“把东西收拾一下，倒杯水。”
　　“是。”桑儿拾起地上的杯子，魏丑夫已经倒了杯水递给芈八子了，
　　“太后。”
　　芈八子看着递过来的水，接过来，喝了一口，又递给魏丑夫，微红的脸说，
　　“你下去吧。”
　　“是，太后。”魏丑夫接过杯，行了礼退了同去。桑儿看魏丑走了，又回过头对芈八子说，
　　“太后，桑儿留下来陪您吧。”
　　“嗯。” 芈八子按着有些痛的头，点了点头。
　　清晨，太阳从薄雾中升起，赶走了阴云笼罩的月亮，淡淡的阳光温暖着每个脸上的笑容，平民已经早早起来，开始一天要做的事情。
　　桑儿抬起爬在案上的脸，擦了擦流的口水，揉了揉眼睛，伸出双手举过头顶打了一个哈欠，
　　起身走以芈八子的床边，看看她醒没醒。
　　芈八子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脸上泛着微红，眉头有些紧闭在一起。桑儿看着芈八子的脸，疑惑的伸出小手，往芈八子的贴了一下，
　　“好烫。”
　　桑儿收回手，担心的看着芈八子，紧咬着下唇，不知道该怎么办，转身往外走，开门正要出去，看到魏丑夫正走了过来，
　　“魏……”
　　“怎么了，桑儿姐姐？”魏丑夫看到桑儿紧张的样子，
　　“太后，太后头好烫。”桑儿看到魏丑夫像看到救星一样，赶紧说，
　　“知道了。”魏丑夫听桑儿说完，快步走到芈八子的房间，进了门走到床边，看到芈八子的样子，转过头对桑儿说，
　　“快去请医官。”
　　“哦。”桑儿像找到主心骨一样赶紧跑了出去。
　　魏丑夫看了看屋子里，拿了块锦帕，倒了些水上去，拧干放在芈八子的额头，等着医官司过来，不一会儿，听到桑儿跑了回来，
　　“别院没有医官了，已经派人去了。”桑儿跑得很辛苦，脸上泛着微微的桃红。
　　魏丑夫看着桑儿，微笑的点点头，
　　“去端盆水过来。”
　　“哦。”桑儿像找到主心骨一样赶紧跑了出去。
　　魏丑夫看了看屋子里，拿了块锦帕，倒了些水上去，拧干放在芈八子的额头，等着医官司过来，不一会儿，听到桑儿跑了回来，
　　“别院没有医官了，太子和悝君去了封地，暂时找不到，不过已经派人去宫里了。”桑儿跑得很辛苦，脸上泛着微微的桃红。魏丑夫看着桑儿，微笑的点点头，
　　“去端盆水过来。”
　　桑儿点了点头，跑了出去。魏丑夫看着躺在床上的芈八子，把锦帕拿下来，重新倒了些水上去，拧干再次放在她的额头。桑儿端着水进来，放在床边，焦虑的看着芈八子，
　　“太后没事情吧。”
　　“可能是昨天受了风寒，看来药汤没什么用。”魏丑夫看着芈八子淡淡的说，
　　“你懂得草药？”桑儿侧着头看着魏丑夫，好奇的问，
　　“不太懂，只是知道一些。”魏丑夫抬起头，看着桑儿笑着接着说，
　　“还剩一些预防风寒药，一会找来煎给你喝些。”
　　“谢谢。”桑儿低垂了自己的头，轻声说。
　　芈八子的意识有些昏昏的，只觉得身子一点力气也没有，喉咙也很干。好像听到旁边有人在说话，
　　“桑儿，拿水。”
　　桑儿听到芈八子在叫她，立刻跑去倒了杯水给芈八子端过来，扶着她起来，喝了一口。芈八子撑起自己的身体坐在床上，现在她的感觉很不好，早上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生病了，身体老了可是真不禁吹，这么一点风就把自己吹倒了，
　　“太后，你没事吧。”桑儿关心的问，芈八子的脸色现在很不好，
　　“没事，休息几天就可以了，还得麻烦你。” 身体虽然不舒服，可是精神上还是可以的，
　　“太后，桑儿服侍您是桑儿服气。”桑儿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说，看到芈八子的精神好，所以心里也安了下来，
　　“没有谁对谁好是应该的。” 芈八子笑了笑，看着旁边的魏丑夫，
　　“谢谢你，这里留着桑儿就可以了。”
　　“是，太后。”魏丑夫看到芈八子没有事情，行了礼，离开了屋子。
　　芈八子看到魏丑夫走了，躺了下来，闭上眼睛想着在这屋子里曾发生过的一切，慢慢的陷入了沉思中。
　　芈八子生病不方便再搬来搬去，就着太后的意思，就留在别院暂时休息了几天。魏丑夫和桑儿细心的照料下，身体好了很多。嬴稷得知这个消息，得到芈八子现在的感觉好了一些，下了朝换了衣服到别院去看看，同时，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讲。
　　嬴稷到了别院，门口侍卫看到嬴稷的到来，立刻通报了里面。嬴稷走在这别院的道路中，看着周围几乎没有人走动，觉得有些冷清，
　　“还不知道稀在这里是怎么呆的。” 嬴稷心里这样想着。
　　“陛下。”桑儿看到嬴稷走了过来，行礼的说到，
　　“免，母亲在那里？” 嬴稷看到桑儿问到，
　　“太后在屋里。”桑儿恭敬的说。
　　屋子里只有芈八子一个人，她知道嬴稷已经过来，把魏丑夫打发走了，
　　“母亲，身体还好吗？” 嬴稷走进屋，看到芈八子坐在床上关心的问，走了过来坐在了床边，
　　“没事好，只是风寒而已。” 芈八子笑了笑，安慰的说，
　　“那就好，过几日母亲就回宫里吧，这里什么都不方便，市和悝又不在。” 嬴稷关心的说，看着进来的时候这么大的院子里就没有几个人，万一再有个什么事怎么办，不是宫里好，
　　“嗯，就听儿的。” 芈八子笑了笑。
　　嬴稷看着芈八子的心情还不错，身体也还好，低垂着眉头，思量着要不要跟母亲说自己想了很久的事，芈八子看出嬴稷有话想跟她说，直接开口问到，
　　“我儿有何事要说？”
　　“母亲，又知道儿有事与母亲商议？” 嬴稷疑惑的问，
　　“儿一直都是这样的。” 芈八子笑了笑，好说也与这个儿子呆了这么长的时间，从他在燕国的时候就与他在一起，对着一个人这么多年，脾气要是再摸不明白，那可就白活了。
　　嬴稷看着芈八子笑了笑，毕竟是自己的母亲，自己想什么知道也是应该的，不妨直接说了，
　　“儿想跟母亲说关于太子的事。”
　　“太子？” 芈八子轻皱了一下眉，接着问，
　　“市怎么了？”
　　“不是市。是柱。” 嬴稷轻摇了一下头，
　　“柱？” 芈八子不解的问，柱和太子有何关系？
　　“儿想让柱当太子。” 嬴稷说出自己的想法。
　　芈八子听完这句话，不可思议的看着嬴稷。
　　柱，太子。
　　事情该发生的事情终于要发生了吗？自己相安无事的呆在秦国这么多年，没有发生过任何偏离过的事，为何秦昭王想要立自己的儿子为太子？当初自己是想保护眼前这个人，不想让这个儿子陷入王族的亲征当中，才要选择当时看起来比眼前这个儿子聪慧的市称王。
　　可是阴差阳错，最后还是嬴稷当了秦昭王，而自己选择了市做太子，悝做嗣君，这样秦国的王权可以掌握在有一定年龄及阅历的人手里，即使自己万一有一天不在秦国，也不致于因为秦王年龄小而导致新的分争，使这些人受到伤害。所以，自己这些年一直参与朝政，接受魏冉的武力扩张秦国，为的也是保护他啊！
　　是自己错了吗？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嬴稷提出要让柱称太子，如果这样市怎么办？这么多年来，市这个儿子对自己来讲一样重要，甚至有可能超出了眼前这个人。在自己两个儿子死去，不知去向的时候，是市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
　　不可以，不可以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如果市的太子位被废除，那么这么多年来市一直培养的人绝对不会就此罢手，甚至眼前的这个儿子也会被杀死。悝一直与市的关系很好，肯定会站在市这一边，魏冉与嬴稷的关系并不是那么好，如果这样也会站在市这一边，那么秦国必将会为太子位再引起新的分争。
　　芈八子的思绪很混乱。直觉告诉她不可以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否则很有可能眼前的这三个儿子会因为此而对彼此痛下杀手，她已经失去了两个儿子，现在的她已经不想再失去任何东西，任何东西。
　　嬴稷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看着芈八子有些紧皱的眉和略微低下的头，思量着母亲会做如何的决定。
　　芈八子想到这里，慢慢抬起头，看着嬴稷说，
　　“儿想让柱做太子，是因为他是你的儿子？”
　　嬴稷没有说话，只是这样的看着芈八子，因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除了这个原因以外，还是因为其他的人的权力太大，自己控制不了，这个不能跟母亲说，
　　“儿认为柱比市更优秀吗？” 芈八子没有追问，继续的说，
　　“儿的王位从何而得？”
　　嬴稷用着复杂的表情看着芈八子开口说，
　　“秦武王。荡那里得。”
　　“很好。” 芈八子肯定的说，接着问，
　　“他可是你兄长？”
　　嬴稷皱起眉头，不甘的说，
　　“是。”这个是不争的事实，
　　“即然儿从兄长继王位，为何市不可以称太子？有何理由要让柱做太子？” 芈八子想要打灭嬴稷这个想法，否则市会危险。嬴稷没有回答，
　　“柱很优秀，他也是母亲看着长大的孩子，母亲明白，儿不是已经封他为安国君了吗。” 芈八子是时的提醒。
　　嬴稷低着头，没有继续说，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
　　“儿明白了。”
　　“儿要真明白才好。” 芈八子看着嬴稷不开心的脸，为难的说，
　　“是，儿明白。” 嬴稷重复着自己的话，接着说，
　　“儿不打扰母亲休息，母亲还要赶紧回宫才好休养。” 嬴稷恢复正常的表情，
　　“母亲明天就回去。” 芈八子微笑着看着嬴稷，
　　“儿先回宫，母亲好好休息。” 嬴稷说话间从床上起来，走出了屋外。
　　芈八子感觉嬴稷已经走远了，深吸了口气，
　　“桑儿。”
　　“是，太后。”魏丑夫却从门外走了进来，
　　“太后，桑儿到后院去了。”魏丑夫看芈八子不解表情解释到，
　　“哦。” 芈八子看着魏丑夫，应了一声。
　　魏丑夫倒了杯水递给芈八子，芈八子接过水，喝了一口，闭上眼睛忍着突然来的头痛。
　　一只手按在了芈八子的太阳穴，轻而柔和，
　　“太后不要想太多，对身体不好。”魏丑夫边按着边对芈八子说话，想必刚才陛下过来，两个人谈了这么久，陛下又是一脸的不愿出了这个门，太后也应该很头痛吧，
　　“你倒是机灵。” 芈八子轻笑的说，
　　“谢太后。”魏丑夫也笑着回答。
　　芈八子闭上眼睛感觉着魏丑夫的手在头上的轻按，确实感觉到放松了不少，心里想，
　　“看来这个人还是有用的。”
　　芈八子想着随即笑了一下，继续享受着。
　　午后的阳光灿烂而绚丽，芈八子被桑儿搀扶着走在草场上。阳光下的草场格外的迷人，有着不一样的绿，不一样的清新，会让人感觉放松，
　　“桑儿，你会忘记稀和梅儿吗？” 芈八子突然开口问，
　　“不会，太后。永远不会。”桑儿看着这美丽的草场，还有那曾经放鼎的地方，坚定的说，
　　“孤也不会。”
　　风扬起衣角，吹在芈八子的身后，摆动着它妖饶的身姿，
　　“收捡东西，明天回宫。”
　　“是，太后。”桑儿笑着应声到，
　　“再陪孤走走吧。” 芈八子感觉着风轻拂在她的脸庞，想再享受一会儿。
　　桑儿扶着芈八子继续在这草场上漫步，天上没有一块云彩，太阳整个的照在地上，很温暖。

　　次日阳光很明媚，芈八子乘着马车回到了王宫，桑儿扶着芈八子慢慢的走在宫里，走回到甘泉宫，
　　“太后，桑儿给您倒杯水。” 桑儿把芈八子扶到了床上，
　　“嗯。” 芈八子坐在那里点点头，身体好像还没有完全恢复，还是感觉到有些累，
　　“放那里吧。”一个男声响声。
　　芈八子循声望去，市优雅的走了进来，悝跟在后面，
　　“太子。”
　　“悝君。”
　　桑儿看到市和悝走了进来，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给两位行礼，
　　“免。”市笑着看着桑儿，轻轻的挥挥手，桑儿便退出了屋。
　　市走到案前倒了杯水，然后走到芈八子床前，坐了下来，
　　“母亲，喝水。”
　　芈八子看着市，笑了笑，接过杯喝了一口，
　　“母亲，怎么样？”悝站在一旁关心的说，
　　“无妨，只是觉得累了些。”
　　“那就好，母亲我……”悝接着说，
　　“悝，母亲累了。”市转过头，轻皱着眉摇摇头。悝看到市的表情，闭上了嘴，
　　“母亲，休息吧，儿回头再过来看母亲。”市轻拽了被子往上拉了拉，
　　芈八子抬起头，看着悝奇怪的表情，心里想着，
　　“该来的终归要来。”开口慢慢的说，
　　“儿有事要找母亲。”
　　“没什么，等母亲休息好再说一样的。”市笑着看着芈八子，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她，
　　“市哥哥…...”悝看着市有些着急的说，这事怎么可以托呢？
　　“说吧，什么事？” 芈八子喝了口水，看着悝。
　　悝看见市轻摇着头，
　　“市哥哥，这件事一定要说，不仅关系到你，还关系到我……”悝没有理市的轻怒，继续的说到，
　　“母亲，是关于王兄要重立太子的事，市哥哥和我都不答应。”
　　芈八子的精神被这句话一触即发，像是一把刀立在了心头，呆呆的看着悝以及从来没有皱过眉的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