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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霸业-阻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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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谈间看风火,谋事权为君国。功也过,罪也过,留史事任后人评说。
阻碍
芈八子站在院子里。鸟儿在天上飞过,想必应该是飞回自己的家吧。芈八子手拿着煊寄回的信件,上面写着他说在义渠学很多东西,他的骑术、打猎、对抗的方式,都有很大的进步,私底下和义渠骑术、打猎、对抗都很优秀的人较量时,自己还有胜过,在义汇渠过得真的很好,但是义父说自己离家的时候太长了,要让他回来看看,自己也很想母亲,所以会过段时间回秦国。
芈八子想着煊走时的样子,那小小的模样,现在想必应该成熟不少了吧。脑中一闪的还有戎狄,他已经做出了自己的要求,没有经常来秦国,想必他与煊的感情应该已经很融洽了,这样自己也放心了,其实她并不想让煊回秦国,最好永远不要回来,这样才可以保护他,最好稀也可以离开秦国。
轻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芈八子微微的抬起嘴角,
“回来了?”
“如果如何知道是儿?”男子应声回答到,
“儿都是这个时候来,母亲如何不知?” 芈八子回头,看着走过来的嬴稷,
“母亲操心的事太多了,要多休息才好。” 嬴稷快步走了过来,
芈八子笑着点点头。
“母亲回屋吧,院子有些凉。” 嬴稷挽抚着芈八子进了屋,
嬴稷抚着芈八子坐了下来,婢女倒上杯水,嬴稷拿了起来,端给芈八子。芈八子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嬴稷也接过婢女奉上的杯,也喝了一口,
“母亲这水还是从市里添得,总是如此甘甜。儿这做王兄的都不曾有此款待。” 嬴稷把杯放下,慢悠悠的说,
“儿要的东西还得不来?市取水的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何不派人取了送进来便是?还嫉妒起母亲来?” 芈八子有些笑着问,
“自己取来的,总不比别人送的好。” 嬴稷有些嫉妒的回答,
芈八子指了指墙上的字,
“这个也嫉妒吗?可是我乖孙子送的。”
“母亲真说笑。” 嬴稷笑着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看了看墙上的寿字,小小年纪能写出如此大字,真是不容易,这是要花很时间练习。
“柱很像你小时候。” 芈八子也看着墙上的字,
“是吗?”嬴稷也盯着墙上的字,有些疑问的说,
“很细心,不是吗?” 芈八子接着说,
“儿在柱这个年龄左右的时候,燕国吧。那时候母亲吃饭儿要试过才拿给母亲,在燕昭王王宫的时候,读简抄简,燕昭王也不是夸过儿吗?”
“是啊,很久以前的事情,儿自己都记不得了。” 嬴稷抿着嘴轻声回答,
“母亲也老的快记不得了。” 芈八子转过头,
“可是母亲还记得。” 嬴稷笑着说,
芈八子笑了笑,不语,只是低头又喝了一口水,将杯放在案上,看起门外淡蓝色的天,
“母亲还是喜欢这样坐着,也只有市才有这个耐性陪母亲。”嬴稷微微的笑着,若有若无的说着,
“儿现在也不是正在陪着母亲吗?” 芈八子侧过头,看着嬴稷,接着说,
“不知道还能陪你们多久,只希望你们兄弟间好好的,也就够了。” 芈八子转过头,看着外面飘过的云,
嬴稷有些愣的看着芈八子,眼神里有些异样的光芒,随即又消失了,
“母亲……”嬴稷轻声的说,
“母亲会很健康的。”
“是吗?”芈八子轻笑的疑问到,接着说,
“如果说儿的母亲早就死了,儿信吗?” 芈八子笑得有些诡异,看着嬴稷,
“母亲又说笑,母亲现在好好的坐在这里,怎么说这么种话。” 嬴稷调侃的回答,
“也许吧……”芈八子又转回头,看着门外,接着说,
“儿先回去吧,还有国事要处理,母亲有些累了。”
“太后。”一名婢女紧张的快速跑了进来,
“何事如此惊慌?” 嬴稷皱着眉头的呵斥到,
“参见陛下。”婢女看到嬴稷在这里,行了礼,
“出了什么事?” 芈八子皱眉问到,这个婢女是悝身边的,
“太后……”婢女有些为难,她有得到命令,关于别院的事,只向太后一人禀报,如今陛下在,该不该说?
“快讲。”嬴稷有些生气的说,他感觉到婢女没有说的原因是因为自己在场,
“说吧。”芈八子平静的说,现在根本不可能让嬴稷走,
“是,太后。别院传话过来,说稀公子又开始喘了,而且很严重,所以命奴家禀报您。”
婢女惊恐的说着,
“什么?”芈八子听着迅速的站了起来,呆立在那里,
“快备车,立即去别院,” 嬴稷听完下着命令,
“不,备马。” 芈八子果断的阻止着嬴稷的话,下命令,
“母亲,您的身体……”嬴稷有些担心的说,
“没有什么比我的孩子更重要。你也是一样的。” 芈八子看着嬴稷,坚定的回答,快速的往宫外走去。
嬴稷呆在那立在那里,久久的思量着这句话。母亲是知道了什么吗?
芈八子骑着马,快速的路上奔跑,身后的侍卫只能勉强的跟着。到了别院,芈八子快速的下马,门口早已等候的侍卫接过马缰,没等开口,芈八子就已经提起衣服往屋中走去。
屋里迷漫着紧张的味道,所有的窗子是大开的,所有的医官、婢女都站在床边上,看到芈八子走进屋,纷纷退后。芈八子紧的走到稀的床边,坐了下来。
稀的脸色有些苍白,嘴唇还留有淡淡的紫色,削瘦的脸还紧紧的皱着眉,双手紧握着拳头。
小小的身躯有些蜷缩在床上,时不时的发出一些小小的声响,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
芈八子拿出手帕擦了擦稀头上的汗,心里隐隐作痛。她在稀的床边坐了很久,直到稀的脸色恢复了正常,紧皱的眉松开,身体有些直挺的躺在床上,双手也不再握拳,芈八子才离开稀的床边,吩咐说,
“看好稀公子,有事马上禀报。当时发生事情的婢女,还有医官们出来。” 芈八子说完,走出屋,怕影响到稀休息。当时在场的两个婢女以及医官们跟着芈八子走了出来,到了房屋。
芈八子走进屋坐了下来,婢女低着头,紧抿双唇有些颤抖的站着,医官们静站在一旁,都等着太后问话。芈八子看了看他们紧张的表情,缓缓开口问,
“当时是什么情况,交待过不许让稀公子激动,不可剧烈的玩耍,不可以哭,这次的事是怎么回事?”
婢女们低着头,没有回话,两个婢女互看了一下对方,不知如何回答,
“说。”芈八子有些生气的问,
“是……是稀公子自己……自己要的......”一个婢女胆颤心惊的说,
“是什么自己要的?说清楚。” 芈八子恼火的接着问,
“是婢女休息的时候有在草场上玩,我们俩带着稀公子在外面晒太阳,稀公子看到婢女们在草场上跑来跑去,嚷着也要去。”另一个婢女壮着胆说,
“然后。”芈八子皱着眉问,
“然后……然后稀公子也要去。我们知道交待过不可以的,所以不让去。”婢女接着另一个人的话说,
“接下来。”芈八子生气的问,这帮人不能一气把话说完吗?
“稀公子就哭了,我们很慌,赶紧哄稀公子,可是稀公子趁这个机会就往前跑。”另一个婢女接着说,
“你们追不上稀公子吗?” 芈八子有些怀疑的问,一个几岁的小孩能跑多快?
“追……追上了。可……可刚刚追上稀公子就摔倒了。”婢女接着说,
“别用问的,说下去。” 芈八子真的很恼火、很生气,压低了声音,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稀公子摔倒了,我们就赶紧上去扶稀公子。可是奴家刚一扶起稀公子,稀公子就咬了奴家一口,奴家就松开了手,她看了一下奴家的手,稀公子就跑远了。我们刚要去追,稀公子就蹲在地上大口大口的踹气、脸色发白、嘴唇发紫,等我们抱回来的时候已经几乎没有气了。”婢女们说完,手心冒着冷汗,背后的衣服也湿了。
“咬那里了?” 芈八子眯着双眼问,
婢女走上前去,拉开袖子,看到婢女的手腕处有咬痕,看上去绝对是很用力才能留下来的那种,
“你们先下去。” 芈八子皱着眉,吩咐的说,两个婢女退出屋内,站在门外长松了一口气,看了看彼此。
“医官们,你们认为稀公子的病,可治否?” 芈八子担心的问。
医官们脸色凝重的看看了旁边的人,摇了摇头,都没有说话。
“有人知道这种病吗?” 芈八子接着问。
此时有一位年长的医官拱手上前说到,
“在下听说过。”医官说,
“快讲。”芈八子赶紧问,
“自从在下得知稀公子的情况,有寻问家师及同门的师兄、师第。一位师第说他曾经遇到过这样一位。患儿与稀公子的情况极为相似。”医官说,
“他的家里情况如何?” 芈八子关切的问
“患儿家境贫寒,母亲在怀胎的时候生过病。”医官接着说,
“结果呢?”芈八子担心问,
“这个男孩在五岁的时候就死掉了。” 医官不忍的回答。
芈八子听完双目直盯在前方,身体动弹不得,僵硬的坐在那里,久久的没有说一句话。
五岁,今年稀快四岁,最多两年。两年,这句话无疑是给稀判了死刑,芈八子低沉着双眼,眼角有些闪着泪光,不甘心自己这么辛苦生的孩子就这样的短暂的被判了下死刑,
“令师第是如何得知男孩的病症?” 芈八子不甘问,能被市和悝拉来给稀看病的人,他的师弟不会差到那里,怎么会认识家境贫寒的人,
医官会意芈八子的意思,回答说,
“师弟与在下不同,他喜欢居住在平民区,平时会为平民看病,这个男孩就住在他家的附近,发病的时候抱着男孩到了他家。据师弟说他没有做什么,过了一会儿男孩自己就好了,只是师弟出于对此病的研究,将男孩留在了自己家里,以便观察。一直也没有找到什么好的药能医治此病。”
“男孩的母亲如何舍得?” 芈八子疑惑的问,
“夫人,平民不同于贵家,自己带回家肯定是死,如果能在医者家或许还可以活,更何况本来住的近,那位母亲可以经常来看自己的儿子。”医官忧心的回答,
此时一位婢女走了进来,禀报到,
“稀公子醒了。”
“醒了?”芈八子高兴的问,立即起身,欲要去看稀,突然停下了脚步说,
“辛苦您寻问您的师弟,是如何照顾那位男孩的。” 芈八子停在医官面前,诚恳的说,
“是,在下一定尽力。”医官回答,
“拜托。”芈八子低声说到,向医官欠身行了一个礼,
“夫人……”医官愣了,
“这是一位母亲对一位医者的谢意以及请求。” 芈八子直起身,快步的走出屋。
芈八子进了屋,看到稀坐在床上,双手撑着自己的身体,睁着自己的大眼睛,睫毛上下忽闪忽闪的看着芈八子,
“母亲。”稀甜甜的叫,
“稀。”芈八子看着稀无大恙的坐在床上,心里有些安心,走了过去,坐在床边,
“稀,感觉还好吗?” 芈八子摸着稀的头,怜爱的说,
“嗯,母亲不要担心。”稀抬着头,笑着说,
稀一切都好,母亲就不担心。” 芈八子充满爱意的说,
“母亲不怪她们,是稀想玩。”稀眨着自己的大眼睛,装得可怜的看着芈八子。
“母亲没有怪她们。” 芈八子叹了口气笑了笑,
“母亲真好。”稀撒娇的倒在芈八子的腿上,仰着头看着芈八子,伸着自己的手,笑着看着她,
“稀以后,不可以再乱来的了。” 芈八子有些警告的意味,
“是,母亲。”稀大声笑着,转过身抱着芈八子,
“调皮。”芈八子笑着也抱着稀。
嬴稷在芈八子走后,回了宫,思量着如何对待稀,还有自己的这个儿子。
“柱。”嬴稷心里默默的念着这个名字,
“来人,传柱公子。” 嬴稷坐在殿命令到。
一会儿的功夫,柱便被人带了过来。恭敬走进殿内,向嬴稷行礼,
“父王。”柱行礼的说,
“免。”嬴稷挥挥手,对柱说,
“坐吧。”
“谢父王。”柱坐在了一边。
嬴稷开始打量着柱。柱长得有些像自己,态度温婉、很有礼貌,或许这跟他的母亲也是名门之后的缘故,但是眼神中会透着一股掠夺的气势,这气势是从那里来?他想掠夺的是什么呢?自己在他这个年纪左右是在燕国的,那时的自己只想如何回到秦国,让自己不受别人欺负,想要保护母亲。可是他现在就是秦国的王子,他想要的什么?
曾经给过他机会,让他要自己要要的东西,可是他却只提了一个要求,这个要求并不能说明什么。嬴稷开始有些不懂母亲到底为什么说柱像自己呢?母亲的目的又是什么?
“柱,你觉得你像父王吗?” 嬴稷问到,
柱淡淡的一笑,点头回答到,
“儿一直以父王为目标,努力的学习着。”柱谦卑的回答,
“都学了什么?” 嬴稷有兴志的问到,
“忍。”柱认真的回答,
“忍什么?”嬴稷继续问到,
“父王在燕国当过质子,儿有耳闻。父王在燕国时与燕昭王关系甚好,甚至于燕国当权重臣乐亚卿交往紧密。”柱轻缓的说着,
“忍了什么?” 嬴稷眯着眼睛,左手的食指弯曲着放在鼻下,另一只手放在另一侧的腰部,看着柱,
“忍了在燕国所受到的一切,国威、尊严、骄傲。”柱看着嬴稷回答,
嬴稷探究的打量着柱,想着他刚才说的话,把手拿了下来,放在案上,另一只手放在膝盖,问,
“儿在忍什么?”
柱愣了愣,没有直接回答嬴稷的问话,低着头,深吸了一口气,
“儿在忍秦国给儿带来的一切。”
嬴稷没有说这话,只是听着这话,心时有股莫名的感觉从心里升起,这种感觉好像已经压了很久,找不到释放的出口,或者说没有给自己一个理由来释放这种感觉,
“王位。”嬴稷心里想。
柱说的不就是这个吗?柱的心情不像自己吗?自已的王位是魏冉夺来的,是靠赵国登上的,是市让的,政权是芈戎,向寿巩固的,领土是白起争来的,算算这些人都是母亲身边的人,没有自己人。自己苦心的只能建立情报系统,军权上不控制,招贤进来的人自己不是无知放过的,就是不得不放下的,自己也不得不多次让魏冉称相。市跟悝有自己的封地,这些封地都是靠王城,守着重要的关口,若有事故发生,不受自己控制。魏冉定陶都,拼命的扩大自己领地,这一切是看到的,但是是无能的。
柱,或许是个希望,是自己以来一直要做的希望。
“儿安心作自己的王子,即刻起,儿就是安国君。” 嬴稷开口说到,
柱抬起头,兴奋的看着嬴稷,站起来,行礼,
“谢父王。”
“这是儿应该得的。” 嬴稷微抬起自己的头,笑着说到,
“安国君以后每天寡人早朝后到此来与寡人议事。”
“是,陛下。”柱再次行礼的说,低下的脸,露出了满意的笑,
“寡人会给安国君一小队人,由安国君控制。” 嬴稷接着说,
“是,陛下。”柱行礼,谦卑的说,
“第一件要做的事,秘密的找医术高名的人。” 嬴稷下着第一个对安国君的命令,
“是。陛下。”柱认真的回答。
芈八子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别院回到宫中。稀已经睡了,她才回来。芈八子坐到殿中,双手支撑着自己的头,想着稀的病。怎么会治不了呢?稀的病难道真的是治不了吗?
芈八子想的有些头痛,不过她还有事要做。芈八子拿起笔,写了两封信给市和悝。
公子煊回秦,望儿速归。
芈八子写完便派人送出去,希望市和悝可以早日从封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