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梦》饮竹

2、零点小镇

　　红瑶和路绪是一对小情侣，路绪比红瑶大了一岁，已经进入职场三个月了。
　　大四的生活十分清闲，红瑶胸无大志，也不想找什么实习，一个人在家睡睡觉，玩玩手机，混过了一天又一天。
　　然而，人生又岂会那么平稳呢。
　　一个看起来平常的秋日，太阳还挂在天上，但是远处却突然传来了震耳欲聋的雷声。
　　“可能是太阳雨吧。”有路人这么说着。

　　路绪要下班了，红瑶今天突发奇想地去单位门口等他，听见雷声她很诧异，手机上并没有说今天会下雨，当然她也没有带伞。
　　很快，路绪终于从大楼跑了出来。他看到红瑶的时候感觉满身疲惫一扫而空，他揽过女朋友的肩膀，轻轻在她脸颊上吻了吻。
　　红瑶羞涩地笑了。
　　雨还是下起来了，来势汹汹，砸在地上成了雾，竟然逐渐遮住了远处的路。
　　什么都看不见，倾盆大雨好像把两个人与外界分离了，他们搂在一起，只能看见彼此。
　　两个人商量先躲在公交车站的底下，躲雨顺便等车。
　　等啊等……下班的时间车站还是空荡荡的，难道没有人等车吗？
　　而且公交车一辆也没有来过。
　　红瑶看着四周灰蒙蒙的水雾打了个寒颤，雨一点也不见小，水汽早已打湿了他们的衣服。
　　路绪用一只手更紧地搂住红瑶，腾出一只手掏出手机。
　　19:07，无信号。
　　“哎……瑶瑶，我的手机没有信号。”
　　红瑶愣了一下，赶紧掏出自己的手机。
　　“我也没有……”
　　这时候，两个人已经意识到这种情形有些不对劲。
　　车站空无一人，公交车也没有来过。
　　再这样等下去肯定不行。
　　路绪咬咬牙，问红瑶：“瑶瑶，你愿不愿意和我去旁边看看，找找人。”
　　红瑶点点头。
　　他们已经不在乎湿答答的衣服了，两个人相偕跑出车站。
　　车站外……是一条灰色的路，没有人，没有建筑，没有任何生息。
　　他们似乎别无选择。

　　“啪嗒，啪嗒……”湿漉漉的脚步声缓缓向前。这对小情侣沿着眼前唯一的大路走着。路是灰色的，水雾是灰色的，眼前像蒙上了灰暗的纱。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眼前出现了一个小镇，灰色的路通向镇子口，并且继续往里延伸。
　　雨还未停，红瑶感觉自己身上没有一处是干的。她迫切地想要走进小镇避一避雨。
　　路绪眉头紧锁，掏出手机又看了一眼时间：21:34。依旧无信号。
　　“走吧。”路绪抓住红瑶的手，带着她走进镇子。
　　刚一踏进镇子的大门，雨竟然没有了，或者说这里应该从来没有下过雨，地都是干的。他们沿着唯一一条大路走，寻找一个有人的地方，好询问一下情况，最好是可以上网或打电话的地方。
　　红瑶突然发现，这个镇子有一个异常现象，没栋房屋门口两侧都会挂灯笼，但这灯笼都是白色的。一般白色灯笼都不是吉利的象征，为什么家家户户会挂这个呢。而且镇子里虽然没有下雨，但空气还是流动的，连人都可以感觉到微风吹过，悬挂的白灯笼竟然纹丝不动。
　　奇怪的事情总会让人心生恐惧。
　　红瑶紧紧贴住路绪，寸步不离。
　　很快，他们发现了一个大门敞开并且没有挂白灯笼的房屋，门口挂了一个牌子“笔记领取处”。
　　这是目前唯一的选择。
　　走进这间屋子，里面是一个很宽敞的厅，两边靠墙摆满了书架，书架上又摆满了崭新的本子。有一个男人站在正中柜台后侧，他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全部背在后面，穿了一身纯白的袍子，白得发光。他的样貌很普通，但是嘴角微笑上扬快裂到了耳朵根，他保持这个怪异的笑一直站在那。
　　突然这个男人说话了：“欢迎来到零点小镇。两位请取走自己的笔记本。”他的声音沙哑难听，让人不喜。
　　路绪把红瑶护在身后，试探地问：“什么笔记本？”
　　“记着二位命运的笔记本。”怪异的男人好像不想多说，把柜台上的两个本子向他们推过来。
　　皮面的棕色笔记本，封面上分别写着他们的名字。
　　路绪把两个本子拿在手上，翻来覆去观察了一遍，没有什么特别的，里面纸张质量很好，一个字也没有，仿佛就是刚从文具店买来的笔记本。
　　怪异的男人满意地笑了，他再度说道：“二位的房间在楼上，拿着自己的笔记本就可以进房间。”说完，他就消失了。是凭空消失的，红瑶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们只能绕过柜台，从一个隐蔽的楼梯往上走。一到二层就可以看到一条长长的走廊，看不到尽头，走廊两侧都是一个个房间门。他们往前没走几步就看见了两扇相对的门，一个写着“路绪”，一个写着“红瑶”
　　毫无疑问，这就是他们的房间了。
　　红瑶紧紧拉着路绪的手指，她不敢自己进房间。路绪低声安抚：“宝贝儿，我跟你进你的屋吧。”红瑶赶紧点头。
　　他们手上拿着笔记本，一按门把手门就开了。
　　进门的瞬间，屋里的灯自动打开。一个床，一扇窗，一个写字台。又小又昏暗的屋子，厕所更是小的可怜，只有一个蹲坑，上面就是破旧的花洒，洗手池子紧靠着墙，只能容纳一个人的厕所。
　　其实，到现在为止，再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太傻了。但是究竟是如何发生的，谁也不知道。
　　红瑶突然嘤嘤的哭起来，她真的崩溃了，完全不是一个能想象的世界，这里一切都让她感到匪夷所思和绝望。
　　路绪轻柔地抱住她拍了拍，又掏出手机看了一眼，23:21。
　　零点小镇。零点。
　　路绪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但他不露声色，把红瑶哄到床上歇一歇，又去了自己屋看了一眼。
　　床上用品意外的干净，似乎完全是新的。两个人的屋子一切构造都一样，就像复制粘贴。
　　红瑶吸溜着鼻涕躺在床上，路绪靠着她。他心里想着零点这两个字，多次把手机按亮，
　　23:41
　　23:53
　　23:59
　　……
　　路绪紧紧盯着手机屏幕—
　　00:00！
　　一定有什么要发生了！
　　他迅速调转视线，环顾四周，好像写字台上什么在动。
　　他惊恐地看着那两本随意放置的笔记本开始自己慢慢地翻开，翻到了第一页停止。
　　原本空无一字的笔记本上开始慢慢显出字迹。
　　他小心地走了过去。
　　路绪那本写着：去河边散步，看看是谁的倒影？
　　红瑶那本写着：去市集逛逛，买还是不买？
　　不是一个问题，也不是一个地点。
　　两个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
　　红瑶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她怯怯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人。
　　“我先陪你去市集吧。”路绪冷不丁的话让红瑶踏实了很多。
　　她低低应了一声，又疑惑地指着自己的笔记本：“市集在哪里呢？”
　　路绪沉吟片刻，果断决定：“我们先出去看看。”
　　于是两人都拿起自己的笔记本走出去。

　　一踏出这个诡异的宾馆，他们发现一切似乎都变了。
　　原本空无一人灰雾弥漫的镇子在夜晚竟然亮起灯火，甚至还有一些看着很普通的镇民在路上闲逛，人声鼎沸，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