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魂》活蹦乱跳小阿妍

22、第 22 章

　　如果昇和剑宗当真和心魔有关，那便宜早不宜迟。
　　怀远刚刚打着疗伤的旗号留下了几个伤势较重的昇和剑宗弟子，此时正好都派上了用场。
　　几名少年大眼瞪小眼地站在温然面前，一个个缩着脖子，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温然是正人君子，刑讯逼供的那一套他不会，就这样一句一句的问，什么都问不出来。凌妍在一旁支着下巴看着，有些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怀远，扶你们姑娘去睡吧。”这一天又是淋雨又是强撑法术，即便成年的妖不需要规律的睡眠，此时也该歇一歇。可凌妍闻言却吸了吸鼻子，伸了个懒腰慵懒道：“没事，我来吧。”
　　温然想问她要做什么，凌妍已起身踱到两个少年身前。她咬破手指，在抖得最厉害的少年额间画了道符咒，扶住那名少年的肩，微微阖目。
　　探魂术？!
　　这不是寒山的法术，甚至就连温然也只是在一些古籍上见过，从未亲自考证。那根本不是她这样修为的妖能驾驭的术法，凌妍却做得驾轻就熟，一气呵成。
　　这法术她用了不下千遍了，实在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最厉害的探魂术是闻息识魂，她那点修为自然做不到。不过好在法术这种东西总有窍门，有些术法看似对修为有很高的要求，但实际修为不够的人如果用对了其他的辅助，总也可以驾驭。
　　或鲜血或性命或神智，总之只要舍得，这世上就没有什么是够不到的。
　　凌妍用探魂术，一向以鲜血为引。一点血而已，她从不在乎。可不在乎不代表不痛不伤，以鲜血为引的探魂术，要将自己和被探魂者神智相连。也就是说，那名少年所感受的惊惧疼痛，她都要切身体验。
　　意志过强人难以探魂，意志薄弱的又太容易呼痛。凌妍收回手来，捂住胸口，趔趄着后退了小半步。她深吸了口气，将刚刚从少年身上共感来的惊惧疼痛都压了下去。她的感官还未从令人麻痹的疼痛中缓过神来，猛一回身就撞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
　　温然近乎本能地伸手接住她：“你……”“胡闹”两个字，他终究没说出口。
　　他看明白了，她从来都不胡闹，她只是不惜命。

　　凌妍的头紧贴在温然的胸膛，能听见他越来越快的心跳声。他身上有清淡的檀香味，萦绕在她鼻尖，经久不散。
　　万余年了，她已与这怀抱阔别了万余年。过去的这些年里，她只身一人，再没有人在她探魂受伤后这样抱过她。其实消化被探魂者的疼痛和情绪都算不得什么，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她探百人魂魄，其中九十九都没有一点温然的气息。那些刻骨的寂寥与落寞，都得由她一人承受。
　　她曾在子夜时分，以四方城墙为界，在一座城池上空布满探魂血咒。那一夜，她将全城几万人的情绪感知都连在了自己身上，却终是一无所获。独自消化那些人的恐惧挣扎和自己的孤寂落寞，让她整个人近乎癫狂。可那时她却没有哭，甚至连想哭的念头都没有。
　　人一旦有了依靠，就会变得脆弱。凌妍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像个好不容易等到父母关爱的孩子，迫不及待地想把所有的委屈都放大，想要求得一点安慰和偏疼。
　　只可惜温然不记得，自己对于凌妍来说，竟是如此重要的依靠。
　　凌妍只觉得自己鼻尖发涩，连眼眶都红了一圈。她慌忙闭上眼，紧抿着嘴唇在心底默念：“千万别哭……千万……”
　　“小心！”
　　“……”
　　有些姑娘天生就没有脆弱的命，凌妍心底的祈祷还没念完，已察觉到身后有什么不对，她本能地向前倾身，将温然扑倒在地。
　　他们的身后传来“砰”地一声闷响，刚刚被探魂的少年已化作了一摊烂肉，骨骼血肉随着这声爆炸声迸溅得满地都是。
　　“我靠？！”和他并肩而站得少年被吓得跌在了地上，他们顶着破碎的人皮，手脚并用地向外爬。
　　怀远看着手腕上细长的不知是筋还是肠子的血肉，足足愣了半柱香。等他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把破碎的三观重新粘合在一起时，温然已把他身旁吓到失魂的少年捆在了柱子上。
　　温然还躺在地上。他身上的姑娘单手撑着地，抬手将溅到他鬓角的血块拨开了。虽然她的身子紧紧贴在他身上，姿态却没有半分轻慢。倒是温然，竟鬼使神差地伸手，轻轻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温然没来得及尴尬——他先摸到了满手的粘腻。他起初还以为是落在她身上的皮肉，可转瞬就意识到，那是凌妍的血肉。他躺在地上不敢乱动，只能用手指小心探着伤口的深浅。
　　那道伤从她的后颈开始，沿着脊骨一路向下，一直蔓延到腰窝。凌妍本来就清瘦，背脊单薄，温然只是用指尖轻轻碰了一下，就发觉伤口的深度已可见骨。
　　“怎么了？”凌妍还沉浸在扑倒温然的小兴奋中没缓过劲来，她单手背到身后，顺着温然的指尖随手一摸，这才后知后觉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凌妍声音不大，落在温然耳中甚至构不成一个音节。她抬手将温然紧蹙的眉峰熨平了，挑眉笑道：“没事，过几日就好了。”
　　凌妍不管不顾地翻了个身，从温然身上滚了下来。她这一滚不要紧，后襟被割破的衣服禁不住她这样的折腾，直接带着左袖和前襟，一并滑了下来。
　　“呃……”
　　“……”
　　“……”
　　这场面就有些尴尬了。凌妍默默用手挡住脸，恨不能当场晕过去。她是喜欢温然，可还不至当着人家的面跳脱衣舞……
　　好不容易恢复神智的怀远，三观又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他费力地从凌妍身上移开目光，哭丧着脸道：“姐姐，不带这样当着神上的面考验人定力的！
　　“滚！”凌妍没忍住爆了句粗口。却见温然指尖寒芒一闪，将满室能喘气的少年都撂倒在地。他上前两步，克制地按住她慌乱地理衣襟的手，涩声道：“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