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楼血月》心麓素言

27、第二十七章： 霜雪染尘

　　“啊……”无赦瘫倒在地上，痛苦地大叫着。
　　“想不到，我最终会命绝于自己所创的蛊毒……真是造化、造化弄人……”无赦断续地说着，难掩不甘与愤恨。
　　玄殇面无表情地望着躺在地上全身抽搐的无赦，发出了一声轻笑。
　　“谷主，这些毒原本便是你亲手研制出来，怎么如今反倒埋怨起造化不公来，你应好好回想一下又有多少人命丧于你的蛊毒之下，因果轮回，我们这些人行走江湖朝不保夕，终日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手下多少亡魂，早该清楚总有一日会轮到自己。”
　　无赦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扯住玄殇玄色斗篷，“你说得对，我的好徒弟，那么你可还记得我的这剂蚀骨之痒，究竟是怎么成全你，毁了素衣那副美丽皮囊。”
　　“我当然不会忘，我也没有忘记谷主是怎么将另一副毒药注入我的体内，令我只好对你唯命是从，夜不能寐痛苦不堪，林林总总不如今日一并了结。”
　　一道凌厉寒芒乍现，转瞬间银白长剑刺入了无赦的心脏，无赦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玄殇。
　　“早知今日，我宁可死在幽谷溪边也不要你救我，造化的确无常难测，将世人玩弄于股掌。”
　　无赦重重地倒在地上睁着一双空洞的大眼。
　　“原来是你给素衣下了毒。”站在一旁的孙斐走了过来望着满身是血的玄殇。
　　玄殇蹲下来，用手试了一下无赦断绝的气息，从无赦的腰封间掏出了一粒丹药，放在口中缓缓吞了下去。
　　玄殇起身，看着眼前的孙斐，他的愤然中夹杂着一丝失望。
　　玄殇狡黠一笑，“没错，是我毁了她的容貌。”
　　“为什么？难不成就因为你容貌尽毁便见不到素衣的美貌？”
　　一柄长剑架在了孙斐的脖子上，“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剑刃上仍残存着无赦的血滴在了孙斐的肩头。
　　孙斐闭上眼睛，伫立原地丝毫没有闪躲的意思，“你说得对，早知今日，当初你便不应该在碧水梅岭把我救下。”
　　玄殇将执剑的手垂下来，“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刚刚服下的是什么？解药？”
　　“一个擅用毒物之人只会想着如何毒杀旁人，随身携带的只会是一副又一副性烈无比的毒药与杀人于无形的暗器，何来解药。”
　　灼热悄然爬上玄殇的脸颊，起初尚能忍耐，慢慢的，灼热变成了犹如千万条虫啃食着她的双颊的煎熬，一阵眩晕向玄殇袭来。
　　“你怎么了？”孙斐扶了一把不住摇晃的玄殇。
　　玄殇推开孙斐，孙斐一不留神身子撞到桌角倒在地上。
　　“我没事，那个赵良致陪同她们二人去客房断然没有寻人那么简单，月隐斋作为一个天下秘闻收集的情报处，且前掌柜华鹤鸣所持有的封龙宝图也极为可能藏在此处，想必月隐斋内定有一条不为人知的密道通向另一处。”
　　孙斐看着虚弱的玄殇，一袭玄色染血，长剑剑柄之上显眼的“商”字泛着凛凛寒光。
　　“我也希望是我多想，你绝不是那年在碧水救我于危难，令我倾慕多年的雪尘。”
　　“雪尘早就死了，早在七年前不染尘被仇家追杀，她中毒跌落悬崖之时；早在六年前不染尘另一成员陈凌娶了月隐斋老板娘素衣之时；早在她加入幽谷披上那一身玄色之时……”
　　两行冰冷的泪顺着脸颊滑落。
　　泪！她竟流泪了！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自六年前那个明媚的正午，她见证了那场欢锣响彻十里长街、红裳灼伤艳阳的盛大婚礼后，她再没有眼泪。那天仿佛流尽了她一生的眼泪，直至今夜眼前的布衣青年对她说，他因多年前搭救之恩倾心于她，可今时不同往日，“雪尘”不再，如今只剩下满手血腥、一身罪孽的玄殇。
　　霜雪本无情，风过尘无染……现在的她，怎配得上“不染尘”，又怎当得起谁人再唤她一声“雪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