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楼血月》心麓素言

20、第二十章：山河决绝

　　“素衣！素衣！你开门，让我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
　　床上的女子轻微的起伏，她试图起身，身体却无力支撑，“嘭”的一声倒下去。
　　伤口的拉扯使她狰狞的面容更加恐怖，她暗暗咬牙，嗓音已然沙哑。
　　“滚！你…”
　　她剧烈的咳着，纤纤十指紧紧的抓着胸口的衣服，骨节青紫。
　　噗——
　　她突然趴到床边，咯了一口鲜血，血滴顺着嘴角而下，胸口重压的感觉逐渐好转，她缓了一口气，抹去嘴边的残血。
　　敲门声更甚，门外的人催魂般叫着她的名字。
　　她恨恨的朝房门看去，一字一句的吐出锋利的字眼。
　　“你叫什么？你在叫谁？素衣…呵！在你赵良致眼中怕不是只有隐楼楼主吧！”
　　门外的人终于等不及，一脚踹开了房门。
　　赵良致奔波一路，衣衫早已脏乱不堪，脸上焦急之色一目了然。
　　他身上还有些酒气，素衣看到他心绪不宁，觉得此人虚伪至极，只轻声自我嘲笑一番，放下了床幔，不再看他。
　　赵良致上前几步，想仔细查看素衣的伤，素衣用尽全力挥出一掌，掌风扫过，赵良致侧身一闪，几分狼狈，几分心伤。
　　“素衣，你当真如此恨我？”
　　血色成为颜色最艳丽伤人的胭脂，她双唇一抿，嘴角弯起。
　　“是啊，我恨不得…”
　　素衣的话声隐隐弱去，赵良致欲伸手掀开床幔，说时迟那时快，素衣左手迅速抓起身侧利剑，右手先他一步掀起床幔，利剑出鞘，幔帘飘起。
　　“我简直恨不得你去死！”
　　轰隆——
　　天色乍明，秋雷无情，一声闷响炸开了这场决绝的帷幕。
　　剑光袭来，赵良致避无可避，只得迎身而上，利剑入体，只刺穿了他的肩头。
　　他眉头微皱，语气竟有些可怜。
　　“素衣，素衣你怎么了…”
　　素衣收剑，那一刹那的白光让她的面容暴露于他的眼前。
　　素衣静静的看着赵良致，语气却轻柔下来，“赵良致，你大可不必如此，你当初若坦然承认，我还敬你几分，但你闪烁其辞，竟妄想让我隐楼消退于世，你做梦！”
　　赵良致抚着自己的肩头，血从他指尖涌出，玄衣血色染着那双手格外分明，他干巴巴的解释，急于为自己开脱，“素衣不是那样…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开始确实是因为隐楼接近于你，可后来我们朝夕相处，我歇了那心思了，我甚至想着怎么摆脱世子，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了…”
　　“呵！虎狼之心，谈何了解，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赵良致心知肚明，他们二人早已不能如当初一般，种种过往早已成烟飘散，一团明火烧的再旺也禁不住冷风冰水不断浇灌，何况本就是他欺骗她…
　　世上种种原罪终究不堪，表面再是美好，到底是肮脏了人心。
　　他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之前总是担心她会恨他，未曾想到真到了这一天自己居然接受了，接受了她的滔天怒意与恨之入骨，可他们只间总该有一个结局的。
　　“是我对你不住，素衣…”
　　“滚，别让我说第二遍。”
　　赵良致一步步向前，认真的盯着素衣的眼。
　　“告诉我，是谁伤了你，可疼？”
　　素衣挥剑指向他，“让你滚！”
　　赵良致将胸口抵着剑，只含情脉脉的看着素衣。
　　她眼中情绪不明，只暗暗咬牙，前些日子与那女子交手本就不敌，受伤颇重，不知那女子用的什么药，脸上的伤越发溃烂，内伤也重上加重，她早已支撑不住，现下却只能强撑着身子不让自己倒下。
　　素衣轻喘一口气，闭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素衣，看看我，你我二人本不该是这样…”
　　“那该是怎样！我对你无丝毫情义，之前待你更是仁至义尽，现下不杀了你便当作为亡夫积福，赵良致，你到底想怎样！”
　　他一副深情的姿态实是让她厌烦欲呕，她舌尖压喉中传来的血腥之气，梗着脖子拆穿他内心深处的虚伪。
　　赵良致愣了一下，又魔怔般的大笑起来，像是一个失智的疯子，他的施虐欲猛然上升到一个临界点，于是便失控的抢夺她手中的剑，双手用力的捏着她的肩，大声质问，“无丝毫情义？为亡夫积福？嗯？不是想杀了我么，来杀啊！只要能解你心头之恨，你杀了我又何妨啊！”
　　……
　　窗外秋雨连绵，打在窗户上有些聒噪，一道剑光闪过，飘飘摇摇的床幔上溅了几滴鲜血，不知能暖几分秋寒冻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