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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单项选择 ...

  •   十一月份的夜来的有些早,不到六点天已全黑,此时的Y市,寒风凛冽,街上的行人,大多戴着口罩,裹紧棉衣,低头走的匆忙。

      古时候是行人中的一员,她双手揣兜,顶风而行,只是走的不疾不徐,也丝毫没有顾及直往骨头缝里钻的罡风,更没咒骂几句这破天气,反而冷中作乐,编了一首打油诗:

      散步偶遇毛驴缢,败兴转身往家归。
      庆友赶上限号日,风刀寒剑严相逼。
      何苦来哉遭这罪,还不都为那口吃。

      想想也是,这世间有几人能抵挡的了口腹之欲,饿了得吃,饱了想吃,开心大吃,难过狠吃,而吃有一个同音字,痴……

      想至此,古时候冷得一哆嗦,不由地往棉衣里缩了缩。

      今天,木林森的小说《枕上片时春梦中》正式开拍,剧组在Y市最有名的火锅店古董羹包场设宴。

      一来,墨唐地产的董事长墨砚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投资拍摄《枕上片时春梦中》,古时候能者多劳,被派来当总监制;二来,木林森是她最好的朋友,于情于理,都不得不去。

      古时候走了一路,冻的抖了一路,总算是来到了古董羹。

      只是这里人太多,古时候熟悉的,除了木林森,也不过只有马易和叶梓,还有些点头之交,更多的,她是见都没见过。如果能选择,她其实不大喜欢人多的地方,对于热闹,也是唯恐避之不及,顿时心里有点儿烦,却又不能转身离去。

      只是还有好些个没有眼色的,削尖了脑袋挤过来敬酒,奉承。古时候表现得八面玲珑,与左邻右舍相谈甚欢,她笑容优雅,举止大方,来者不拒,一一回应。

      木林森有些看不过眼了,古时候平时高冷的跟个昂着脑袋的孔雀似的,让她在这种场合喝酒,那比让沧海变桑田还难,今天倒是爽快,什么人敬的酒都喝,事出反常必有妖。

      古时候看上去和别人相处的是其乐融融,可木林森却总觉得她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酒足饭饱,大家便散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木林森和古时候喝了酒,而叶梓则是马路杀,马易开车送她们三人回家。

      宝马载着四人风驰电掣,车里的人侃天侃地,笑得张扬,全然不顾及眼角的鱼尾纹又多了几条,深了几层。

      古时候最能说,也最能笑,笑得眼泪流了又流,她抹掉眼泪,再笑,再流,再擦……

      忽然,她问出了一个天上掉馅饼的选择题,一个亿和回到过去,指明单选。

      嬉笑打闹声骤停,叶梓转过头来,“就算回到过去,再来一次,以我的能力,也不可能赚到一个亿的,有奶便是娘,我选一个亿!”

      古时候失望之余不忘吐槽了一下叶梓狗屁不通的神逻辑,她心有不甘,又用希望的眼神望向马易。

      “不用看我,哥哥我可是生在春风里,长在新世纪的人物,自然是选择人民币,饱暖了,才能奔小康,才能思yin欲。”

      古时候正要嘲讽马易那点破出息,迟早会死在女人堆里时,就听到一句能让人掉一地鸡皮的发嗲声。

      “亲爱哒,你冷不丁的问出这么一个破问题,是怪人家冷落了你吗?”木林森边说边抱紧古时候的胳膊,将头枕在她的肩膀上。

      古时候一脸嫌弃的掰开木林森的双手,不客气道:“赶紧说,小贱人,选择哪一个。”

      “亲亲古宝宝,我当然也是选择一个亿啊,这么弱智的问题,你怎么也问得出,智商又间歇性失常了?人家有药,专治脑残,鉴于你的病情不容乐观,多来几片?”

      “木林森,你现在都随身携带脑残片了,估摸着也是病入膏肓了吧,君子不夺人所需,你留着自己慢慢吃吧!还有,你丫的缺钱花吗?”

      古时候毫不留情地拧着木林森胳膊上的肉,心里遗憾现在是冬天,穿得太厚,否则一定要给木林森来个传说中的一扭二掐三转弯。

      “疼疼疼!”木林森打开古时候的手,“古时候,你再掐我,信不信我咬你!我是不缺,可钱多又不压身,银行卡上每多一个零,我的安全感就多一层,我不傻不憨不愣,人美像花,气质如兰,自然选择银子。”

      古时候像是听到了这天底下最不可思议的事情,“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你这么不要脸的,用这些词形容你自己,词答应吗?”她望向窗外,停顿了一下,又低沉道:“安全感,木林森,你说,怎样才算有安全感?”

      “我有大把钱花,你有贴心人陪就安全。”

      古时候没再接着这个话题说下去,到了月照花林小区,她下车,木林森也跟着下来,借口天寒地冻,家里停气,长夜漫漫,会冷成狗,硬是去了古时候那九十多平米的小屋。

      开灯,换鞋,古时候将木林森推进客卧,丢下一句“不准出来”,便直接无视了她的存在,无力地倒在沙发上,蜷缩着身体,一动不动。

      良久,决定去洗个澡,站起身来,衣服脱一件,丢一件,走进浴室,也正好一丝不gua。将水温调节到偏凉后,她恨恨地按下了浴头开关,又返回客厅,一件件地捡起丢在地上的衣服,扔到洗衣机里去洗,她很想活的随性一些,却连让家稍微乱一点都做不到。

      古时候心烦气躁,她有些讨厌自己,于是用力的一遍遍搓洗着身体,直至洁白的皮肤变得通红,好似要洗掉什么一样。

      水流经过搓破的皮肤,疼的她想哭,不过她忍了回去,她觉得,有从浴头里流出的水经过眼角再流到唇边也就当自己哭过了,只是今天的水有些咸。

      洗澡过后,穿了一件睡衣,刚打开门,就见木林森翘着二郎腿,一脸严肃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不是不让你出来吗?”

      “我可不记得我很听你的话。说吧,你今天怎么了?”

      “我能怎么?”

      “刚才为什么喝那么多酒?”

      古时候红了眼眶,“为一头蠢驴送行。”

      “你说,我听,那头蠢驴的故事。”木林森双手抱胸,大有古时候不说她不走的架势。

      古时候一眼盯着木林森看了会儿,无奈道:“今天上午,我看到了一只毛驴儿,对着一棵歪脖子树龇牙咧嘴地笑,驴脖子蹭一蹭树干,驴舌头舔一舔树皮,还时不时忽闪忽闪地眨一眨驴眼,怎么看怎么像对那树有意思。可大概是那毛驴见那树不曾回应它,失了理智,退了几步后,蹬了蹬后蹄,猛地向前冲,用脑袋没命地撞那棵树,头破血流。那树立于百花丛中,岿然不动,毛驴一连数次无果,大概是心灰意冷了,它前蹄悬空,驴头上探,脖子挂在那树的粗枝上,上吊自尽了。”

      木林森叹了口气,“那头蠢驴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呵,小木木,你是要那头毛驴学唐伯虎吗?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学个屁!我是说,那驴应该找棵小白杨,身正影直。那歪脖子树无才做栋梁,迟早被人砍了烧火,那驴为一棵迟早成为灰烬的树而死,不值得。不说驴了,说你吧!”

      “我很好,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有什么好说的?”

      “你觉得我会信?小时,在我面前,你有必要故作坚强吗?”

      “我若不坚强,谁借我肩膀?”古时候看着木林森笑的灿烂。

      “只要你愿意,我的肩膀随时给你依靠。”木林森脱口而出,说出去后,又有些后悔,她知道,她的肩膀,不能给古时候撑起一片碧海蓝天。她的肩膀是友情,古时候要的是爱情。

      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哈哈大笑。

      “小时,给我说说你这头蠢驴的故事吧!”

      古时候的眼泪夺眶而出,“你是小孩吗?一个故事听了又听!”

      木林森轻拍古时候后背……

      哭了好久,许是累了,古时候坐在沙发上,擦干眼泪,“我爱了樊篱十年,大学四年,之后的六年。前四年,他待我很好,体贴、浪漫,除了没说爱我,满足了我对爱人所有的期望。之后,他在我生命中消失的无影无踪。这六年来,我好想回到过去,看看他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可今天早上,我路过盛诺国际酒店,看到LED屏上写着‘恭贺樊篱VS白莲百年好合’,才知道他结婚了。我觉自己好蠢,就是那只驴,吊死在了樊篱那棵歪脖子树上。林森,十年啊,我给了他最美好的时光,最纯质的感情,他还了我一颗伤痕累累的心……”

      “小时,我刚才去了你的百宝屋。”木林森指了指一扇门道。

      古时候疑惑地看着木林森,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说。

      “你的百宝屋里堆满了墨傲羽送你的礼物,从幼稚的纸青蛙到一幅幅雪景图,如果我没有记错,四季里你最爱冬天,唯一的理由便是雪。而那成堆的礼物里,我没看到有关樊篱得一根头发丝。”

      古时候沉默了一小会儿,苦笑道:“你说的对啊,也不知我这些年都是怎么爱的樊篱,生活中完全没有他的痕迹。”

      木林森气结,古时候果真是只蠢驴,对她话的理解,误差十万八千里!

      哭过了,心里的不痛快也释放了出来,古时候告诉木林森她没什么用了,可以走了。

      木林森大骂古时候河还没过就拆桥,提着包,扭着屁股离开了。

      古时候走到窗前,不一会儿,看到了木林森离去的背影,她想,如果那个选择题真的可以实现,他们还会选一个亿吗?这普天之下,谁没有个遗憾,谁没有过后悔,又有谁,不想回到过去重来一次?

      看看钟表,2018年11月16日,晚上十一点半,古时候感叹,日复日,年复年,时间才是飞行的行家。她强迫自己上床睡觉,睡梦之中,口里依然念念有词,“为什么都不选择回到过去,一群见钱眼开的财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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