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独生女》听心雨

17、第17章

　　王德湖端着笸箩去老宅的时候，正赶上夕阳将要落山。此时，整个王家屯都笼罩在霞光之中，扛着农具的村民三三俩俩的说笑着往家走。

　　王德湖热情地和迎面而来的人打着招呼，有那没出五福的堂兄弟不免要多问一句：“大湖，干啥去啊？”

　　王德湖也没藏着掖着，抬了抬笸箩说是给爹娘送点新鲜吃食。大家纷纷夸赞他孝顺：有好吃的不但记得老人，还一送就送一大笸箩！

　　王德湖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打着哈哈摸了摸头就走了。他却不知大家在背后开始重新议论起了上午的闹剧。自此，王德湖一家孝顺的形象深入人心，再也没人相信老太太和小韩氏婆媳俩的污蔑之语。

　　王德湖双手端着笸箩，用脚轻轻推开虚掩的门，结果发现老宅竟然很安静。这让忐忑半天的他纳闷不已：难道大嫂根本就没回来挑事？他怎么一点都不信呢！

　　都到这会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王德湖干脆直接往正屋闯，嘴里还喊道：“爹、娘，我来给你们送好吃的了！你们还没吃饭吧？”

　　老爷子在炕上听了，赶紧应道：“大湖来了，快进来！”

　　王德湖进门就把笸箩放在炕上，一边打开一边解释道：“这不金掌柜给金顺带了肉，正好明月娘俩今天学发面，就把肉包在发面里蒸了。金顺说这叫肉包子，是如意楼推出的新花样。”

　　说着，王德湖就拿起两个肉包递给老爷子和老太太：“爹、娘，你们快尝尝，又香又软和！”

　　老爷子赶紧接了过来，老太太却哼了一声翻着白眼讽刺道：“早上不还说那些面和肉都不是你家的，一点不能给我这个‘别人’吗？”

　　老爷子瞪了老太太一眼，刚要训斥她，王德湖赶紧赔笑道：“娘，你看你说的！虽说这面是如意楼的咱不能私吞，那我们先吃点过后再给他补上也是一样的啊！”

　　“至于肉啊，这不明月娘俩学的快，人金顺明天就要回县城了。金掌柜家也不缺这点肉，所以金顺就把剩下的肉都给我们了。”

　　老爷子是见过世面的人，他听大儿说了事情的经过后就已经猜出了真相。不过既然老二家想瞒着，他自然装糊涂。所以这会看老二瞎话连篇，老爷子也没揭穿他。

　　老太太却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农妇。她撒泼耍赖行，真正论心计确是不行的。这会听老二家白得了肉，她想当然的就问道：“那你把剩下的肉都拿过来了？”

　　王德湖无奈道：“娘，哪有什么剩下的肉？这不都包成包子了嘛！”

　　老太太一听，当场就急了：“你们这些不知过日子的败家子，不过年不过节的吃啥肉？可怜你姥家一大家子一整年也见不到点肉渣渣啊！”

　　王德湖一听老太太又提果园，就无奈地看了他爹一眼。老爷子也很恶心果园的风俗，只不过和老太太都过了大半辈子了，他也懒得再去计较了。

　　这会看老太太光顾着心疼肉了，老爷子赶紧说道：“大湖，你也没吃饭吧？送到了就赶紧回家吃饭吧！”

　　老太太一听，立马不哭了，赶紧抓住王德湖的胳膊：“你别走，我还有事问你。你说，你是不是去县城如意楼卖方子了？卖了多少钱？钱呢？”

　　王德湖心里“咯噔”一下，来了！他赶紧打起精神来忽悠：“娘，哪有啥方子啊？不过是月儿那天用面包了菜煮着吃，我和她娘觉得味道挺好，就想在大集上做这个卖卖。”

　　“你看咱家也没做吃食买卖的，我们就想去如意楼请教请教金掌柜，没想到人家少东家看上了这道吃食，就给了十两银子把方子买走了。”

　　老太太伸手：“那银子呢？”

　　王德湖“嘿嘿”傻笑：“娘，银子我们留着买面给如意楼供馒头呢！再说，我们不是分家了嘛！”

　　老太太一听“分家”俩字就火冒三丈，她狠狠地捶了王德湖一拳：“不孝顺的东西！你是不是早就想着分家出去过好日子了？你现在就不顾爹娘不顾兄弟了，你就天天顾着那娘俩吧，我看你老了没儿子靠谁！”

　　看王德湖低头不语，老太太更来气了，她跳起来指着他鼻子大声骂道：“你就一个赔钱货丫头，你攒钱给谁？你不想着平常拉吧拉吧你侄子，你凭啥指望你老了你侄子能养你？难道你还指望你家二丫？你也不想想我这都是为谁打算！你个不懂事的东西……”

　　听老太太一个劲提自己没儿子的事，王德湖心钝钝的疼：为什么娘老是打着为自己好的旗子揭自己伤疤啊？谁愿意被人骂作绝户啊！王德湖真想爬起来就走，又怕惹恼了老太太再继续上门去闹。

　　老爷子看老太太越说越不成样，赶紧插嘴道：“你快别瞎叨叨了！孩子多大了，还用你瞎操心？有事说事，没事赶紧让大湖回去吃饭吧。”

　　躲在屋外听墙根的小韩氏赶紧闯进来：“他二叔别走啊！你家现在又有银子又有挣钱的路子，这怎么也得拉吧拉吧兄弟是吧？四小今天摔破头了，你借我五两银子去看大夫吧！”

　　王德湖一听就急了：“四小怎么样了？摔的厉害吗？我得去看看，当时月儿就差点过不来！”说着就要去东厢屋看四小。小韩氏赶紧站门口拦着。

　　正在这时，发现小韩氏半天没回屋的王德河找了过来。他一看小韩氏拦着不让老二走，接着就怒了，他大吼道：“你个不省心的婆娘又闹腾啥？是不是今天不挨揍你难受啊？”

　　王德湖赶紧问道：“大哥，四小摔的厉害吗？”

　　“没事，就从炕上摔下来蹭破了点皮！”

　　王德湖听后放下心来，他后怕道：“你们可小心点，我记得大小小时候就摔了一次，到现在额头上还留了一块疤呢！”

　　王德河听了狠狠地瞪了小韩氏一眼：“你以后少给我东窜西跑的，老老实实的在家带孩子。要是四小再出点什么事，你就直接回娘家别回来了！”

　　小韩氏心虚地挪到了老太太旁边，结果老太太也来了句：“你要是再看不好四小，那就我看四小大丫收拾家，你就直接下地干活去吧！”

　　小韩氏没脸没皮惯了，被当面呲了也不觉得丢人。她讨好地朝老太太笑了笑，然后坐到她身旁低声问道：“娘，老二发财了就没孝敬您点银子？”

　　被小韩氏一提醒，老太太又想起那十两银子了。她指着正要悄悄出门的王德湖：“你给我站住，我还没让你走呢！你说，你那十两银子准备上交多少？”

　　“我刚想起来，面都是如意楼给的，你有什么花销？不要以为分家了我就管不了你了，到什么时候我都是你娘！”

　　王德湖无奈地叹了口气，旁边王德河赶紧帮腔道：“娘，你问老二要银子干嘛？我每天送菜的钱够供老三读书的了。再说我们还有地又不用买粮食，家里没啥开销啊！”

　　老太太瞪了他一眼：“够什么够？老三马上要说媳妇了，彩礼不得多备点？还有大小、二小现在读书，以后考秀才，不得多备点银子啊？”

　　“爹、娘，我正想跟你们说这事呢。今天大小跟我说他不想读书了，他想去如意楼做个小伙计。我想着明天去送菜的时候带上他，让金掌柜看看成不成。”王德河说着还偷偷使眼色让王德湖赶紧走。

　　老爷子在旁边瞧着兄弟俩的小动作，忍住笑摆摆手道：“大河，你去送送大湖。我得跟你娘好好商量商量大小的事。”

　　一心想让大孙子也走科考路的老太太有点被打击到了，她这会也没心情再理会王德湖了，就摆摆手让他走了。

　　小韩氏一看老太太放弃了，就想自己上前纠缠一下，多少得点好处。发现了苗头的王德河冲着她就举起了巴掌，吓得她缩着脖子躲回了东厢屋。

　　王德河送王德湖到门口后，拍拍他肩膀：“你小子以后有事别瞒着我，要不然下次出事我可不给你拦着了！”

　　王德湖想起大哥从小对自己的照顾，心暖暖的。他真心实意地劝道：“大哥，让大小再多读两年吧，说不定孩子开窍晚呢！要是钱不凑手你跟我说，以后我给如意楼送馒头了，也挣钱呢！”

　　“嗨，他自己读不进去就算了。读书最看天分了，你看咱堂兄弟六个，只有老大和老小能读书，剩下咱四个不都早早的就读不动了。”

　　“也是！对了大哥，明早金顺要回县城，你记得来我家捎着他啊！”

　　“行，没问题！不过你家以后送馒头是每天都送吗？”

　　“这个还没跟金掌柜定好呢。大哥，要不这样吧，明天我去县城送菜吧！我正好跟金掌柜商量送馒头的事。”

　　“那行，我明早收拾好菜就给你送过去。你就别过来赶牛车了，省的咱娘再啰嗦。”

　　回家后，王德湖先去二伯娘家把明月娘俩接了回来。小李氏热了热包子和头天晚上的骨头汤，一家三口加金顺都吃得肚子滚圆。

　　吃完饭在院里乘凉的时候，王德湖就把去老宅的经过说了一遍。金顺这个机灵鬼在他刚开口的时候，就以睡觉的借口躲进了屋里。

　　王德湖说完后还顺便回顾了一番大哥从小对自己的照顾，感慨着要能帮他家也找个挣钱的法子就好了！

　　明月在旁边听了直点头：虽然奶奶和大伯娘极品了点，但是爷爷和大伯真是不错！大家好才是真的好，有空自己还真得多琢磨点挣钱的法子。等他们也有钱了，估计就不能这么惦记自家的银子了。

　　嗯，明月姑娘一直是个乖宝宝，她根本就不懂“本性难移”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