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独生女》听心雨

15、第15章

　　小韩氏真是越想越怕，好不容易哄好了老太太，她赶紧回屋收拾了包袱偷偷地跑回了娘家。

　　说起小韩氏的娘家果园村，那里原来就是一片荒山，后来来了一群流民在那里开荒种果树，那里才慢慢成了果园村。

　　因为这个时代也没啥嫁接技术，所以果园村的果子大多都个头小、口味差，卖不上什么高价。加上果子既不充饥也不好存放，所以果园村整个村子都很穷。而外嫁，就成了果园闺女改变自身命运、帮扶娘家的捷径。

　　老太太当年能被老爷子相中，一是因为漂亮，二是因为老太太的娘很能生。老太太上面有三个哥哥，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大儿媳小韩氏就是老太太小弟家的闺女。

　　其实当年好几个侄女都挣着想给老太太当儿媳，因为虽然当时王家已经没落了，但还是比一般人家条件要好。老太太也是因为偏心小弟，最后才选了小韩氏。

　　小韩氏正挎着包袱走在路上，一辆马车“嘚嘚嘚”跑过去又停了下来。吃了一嘴土的小韩氏刚准备骂上几句，就看到马车上掀帘下来一个身穿紫色襦裙、头带银簪的女子。她仔细一看，竟然是四叔家堂姐韩小草。

　　小草往回走了两步，笑道：“这不是大丫妹妹吗？你这是要回娘家吧，咋没坐你家牛车啊？”小韩氏心里憋气：真倒霉，回个娘家还能遇上这么个丧门星！

　　其实小草和小韩氏因为年龄差不多，曾经也是要好的小姐妹。后来两人关系破裂，完全是因为老太太。

　　老太太当年原本相中了好看能干的小草，想把她说给大儿当媳妇，俩孩子互相也看对眼了。可后来她架不住自己小弟的多次哭求，提亲的时候就私自换成了小韩氏。

　　小韩氏自知自己样样不如小草，她生怕小草勾引王德河坏了自己亲事，所以自打定亲后，她逮着机会就在小草面前各种显摆讽刺。

　　小草自小要强，亲事被抢了就够窝囊的了，现在自然不愿受小韩氏的闲气。她把小韩氏狠狠地骂了一顿，就托熟人在县城找了份活契丫鬟的活。

　　也是小草命好，丫鬟没当几月，她就被来主家做客的布庄少东家相中了。因为是填房，所以布庄东家就依了儿子。

　　小草自己也争气，进门就生了个大胖小子，后来又生了一儿一女。并且经过她男人多年的教导，小草现在也是做买卖的一把好手了。

　　婆家对能生能干的小草满意的不得了，自然对她偶尔接济娘家的行为视而不见，甚至有时候还夸她孝顺。

　　这不前些日子店里来了些质量上乘的细棉布，小草就给快过寿的爹娘留了点。正好趁着今天生意清淡，她就让伙计赶着马车送她回娘家了。谁曾想在路上竟然碰见了多年未见的小韩氏。

　　其实这些年小草过得很好，心里早就放下了当年的恩怨。她本想下车打招呼后捎小韩氏一段，可不知怎么了，张嘴还是习惯性的刺了她几句。

　　小草说完也有点后悔：虽然小韩氏不地道，但说起来当年要不是她横插一脚，自己还真不一定有这么好的姻缘。

　　想到这，小草上前拉住小韩氏的手：“来，姐捎你一段。”小韩氏一开始想志气点拒绝，但她实在是又累又饿走不动了。最后她不自在地偷偷拍了拍身上的灰，别别扭扭的跟着上了马车。

　　两人坐下后虽然一开始有点尴尬，但后面就慢慢聊起来了，毕竟都已不是斗气的小姑娘了。

　　小草好奇地问小韩氏：“你怎么回娘家既不坐牛车也不带孩子？是不是和大河吵架了？”

　　真实原因小韩氏自然是不能说的，她只推说牛车被大河赶去送菜了，而她是有点急事才会娘家的，所以孩子也没带。小草看她神色慌张自然是不信的，不过也懒得戳穿她，两人就默契地聊起了家长里短。

　　聊了一会，小草就向小韩氏打听：“你们家卖饺子配方得了一大笔银子吧？现在如意楼的饺子生意可火爆了！”

　　小韩氏愣了一下，追问道：“啥饺子配方啊？”

　　小草看小韩氏啥也不知道的样子，疑惑道：“不对呀，我听如意楼的伙计说，就是送菜的王家大哥带着媳妇、闺女卖的配方。难道不是你和大河去卖的？”

　　小韩氏傻傻地摇摇头，突然心里一动，她激动地抓住小草的手：“好姐姐，你快跟我说说，伙计到底是怎么说的？”

　　小草没当回事地说了遍关于饺子配方的传言，说完后她反应过来了：“不会是大湖带着媳妇、闺女去卖的配方吧？”小韩氏默默地点点头。

　　小草激动地拍了下手：“那可不得了！我要没记错的话，月儿那丫头今年才六岁吧？伙计们都说，饺子方子是小丫头教的大师傅。”

　　小韩氏根本不关心谁研究的方子，她只是一个劲的朝小草打听传言的细节，甚至还让小草帮忙估摸一下明月家得了多少银子。

　　小草一眼就看穿了小韩氏的打算，忍不住劝道：“妹妹，不是我说你，你能不能眼光放长远点？你现在需要做的是和大湖媳妇搞好关系，让他家以后有好事想着你们点。”

　　“你说你总惦记人家手里的银子干啥？那也不是你的。这要是真打好关系了，他们帮你找条发财的路子，你不就能自己挣银子了！”

　　小韩氏毫不在意地一挥手：“哪用那么麻烦？大湖又没儿子，他挣得银子不给侄子给谁啊？我回去跟姑姑一说，他们就得把银子交上来！”

　　“你们这是还没分家？”

　　“分了呀，前些日子刚分的，怎么了？”

　　“怎么了？已经分家了人家凭什么上交银子啊？没有儿子人家有闺女啊！再说了，银子本来就是人闺女挣的！你和姑姑整天这点小心眼子，真是……”

　　小草还没教育完小韩氏就到家门口了，小韩氏匆匆打了个招呼下车就跑了。跑出去一段后，她还回头喊道：“姐，你一会走的时候记得捎着我啊！”气得小草够呛。

　　小韩氏进门后见前院没人，就扯着嗓子喊了句：“娘，我回来了！”

　　正在后院喂鸡的韩家老太太，听到动静后赶紧放下家什跑了过来。她上来就去摸小韩氏的包袱，笑呵呵地问道：“大丫，你这次是捎布回来了？”

　　小韩氏神色一顿，不自在地说道：“不是！娘我这回啥也没捎，我就回来看看你，一会就走。你快去给我弄点吃的吧，我还没吃晌午饭呢！”

　　一听这话，老太太沉下了脸：“你逗猴呢？没事你空着手回娘家看我？我也得信啊！你是不是在王家惹事后回家躲祸来了？”

　　“娘，真没有！你快去弄吃的，我一会跟着小草马车走，别耽误了人家。”小韩氏一边说着，一边推老太太去厨房。

　　老太太摸出腰间的钥匙，打开厨房。她一边从饭橱子里拿饼一边数落道：“这就是今天老的少的都去山上收拾果树了，要不然能让你空手回家白吃白喝的？赶紧吃了走吧，别让你嫂子们看了再闹起来！”

　　小韩氏忍不住抱怨道：“我以前往家捎了多少东西啊，现在吃点怎么了？”

　　老太太拿着饼子就塞到她嘴里，训斥道：“你也知道那是以前啊？今年你除了端午的时候往家送了点糯米，你还送啥了？我们果园哪家的闺女不使劲往娘家搬？就你不争气，你看人家小草！”

　　小韩氏烦躁地挥挥手：“行了娘，你别唠叨了！我这次回去后家里应该就有银子了，到时候我跟姑姑说说，给你和爹捎点回来就是了。”

　　“那你可快点！这果子没下来前最难熬了，你哪怕能捎点粮食回来也行。”

　　小韩氏烦躁地回道：“行行行，我知道了！”

　　吃完饼子喝了瓢凉水，小韩氏就跟老太太告辞去找小草了。

　　小韩氏到四叔家的时候，小草正拿着几块布头分给嫂子们。这些布头虽说不够做长衫的，但做个短褂、裙子倒是够了。几个嫂子喜笑颜开地接过布头，忍不住对着小草又是好一顿恭维。

　　小韩氏在旁边看着，心里酸溜溜的：自己从小就样样比不过小草，本以为抢了她的姻缘就能嫁的比她好，从此压她一头，没想到各人有各命，自己终究差了一截。

　　小草跟嫂子们客气了几句就起身道别，说定了等爹娘过寿的时候她会早点带着家人来。她还暗示嫂子们，她已经给爹娘留下过寿的花销了，大家放心准备东西就行。

　　嫂子们一听有银子，都爽快地答应了。小韩氏在旁边又被刺激了，她咬牙切齿地想着：这次一定要从老二家抠出银子来！

　　小草在返程的路上又给小韩氏做了一通思想工作，只可惜小韩氏从小就被养的鼠目寸光，成亲后跟着自己姑姑更是越来越狭隘了，根本就听不进去。

　　小草见实在劝不动也就不劝了：反正自己也没乱说，这些传言早晚会传回王家屯。小韩氏愿意折腾就去折腾吧，大不了以后见了大湖一家，自己好好道个歉、赔个礼。

　　想通后，小草就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不再搭理小韩氏了。而小韩氏本来就在盘算着到底该怎么劝说老太太，让她去老二家要银子，这会巴不得耳根清净呢，所以也不说话。

　　两人一路沉默就到了王家屯村口。待小韩氏下车后，小草看天色不早了就催着伙计赶紧往县城赶。

　　也是巧了，王德河因为今天在县城接了两趟活，所以回家的比平常晚。而通往县城的路只有一条，两个人就这么遇上了。

　　看着站在马车边的小草，王德河心里还是有些懊恼：这么多年了，小草表姐看起来还是那么好看、能干。要是自己当年多抗争一下，是不是现在和自己过日子的就不是那个又馋又懒的表妹了！

　　小草心里可没王德河那么多感慨，当年的事她早都放下了。她向王德河简单地说了下今天发生的事，并让他赶紧回家通知大湖做准备，因为她听小韩氏说要让老太太去大湖家要钱。

　　王德河一听又是自己媳妇挑事，真是牙疼头也疼！他也没时间跟表姐叙旧了，赶紧告辞往家赶：他好歹得给老二家争取点商量的时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