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日记续篇》scotty

15、第十五章

　　一路上强仁一句话也没说，表情绷得紧紧的，我看着他，可是一动不敢动，我很想和他道歉，可是……可是……我真的错了吗？
　　关上房门，他脱下外套扔在椅子上。
　　“你……你没有上班呀……？”我憋了半天问了一句，刚出口觉得这个问题很愚蠢。
　　“兔子，”他深叹了口气走过来，摸摸我的头，“以后不要和那个人在一起了。”
　　为……为什么？我不置信地看着他。
　　他看出我的心思：“没为什么就是不要就对了。”说着转身走到窗前拉开窗帘。
　　“你……”我漠然地低下头，小声说，“你真的很自私呢……虽然不知道你当初是不是因为喜欢我才和我在一起，但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你高兴了就宠着我甚至让我和你上床，不高兴了，就一顿挖苦，还不理我，我想了解你，可是你不让我管，我想对你好，你又说我幼稚，我在外面交了朋友，你又不要我和他在一起……”我越说心越凉，用力吸了口气不让自己的眼泪又掉出来，“我是你的兔子，不是你的玩具啊，就算是养的宠物，也有自己的感受的啊~~”
　　他转过身来，一声不吭地注视我。
　　“我也想要，你偶尔依赖我一下，让我知道你也很脆弱，你害怕，你难过，可是每次我只能从别人的嘴里知道，我不需要一个能替我打架的英雄，我需要，需要一个……”
　　“兔子，”我还没说完他忽然打断，“你喜欢的那些，是那个赵奎贤，不是我。”
　　我的心猛地被人揪了一下，忍不住眼泪又流了下来，我用力抹掉泪水对他大声喊：“那为什么你对正秀哥就可以？！为什么为什么呀？！无论我怎么怎么努力我永远都不会是李特，永远都是站在门外傻看着的那一个！为什么呀？！”
　　“李晟敏！”强仁忽然喝住我，他居然在叫我的名字，“我已经用我有生以来最好的忍耐力来对你了你还要怎么样？！你跟那小子在一起多久了你以为我刚知道吗？！我把你当玩具那你把我当什么？！傻子？！笨蛋？！一个骗骗就行了的白痴？！”
　　“你以为我想这样吗？！”我也咆哮起来，“我说的话你有听过吗？第一天晚上我就跟你说有个讨厌鬼赵奎贤，那时候你干吗去了？！等到我发现他有所有我想要的而你永远也给不了我的东西时，你却又跑来跟我说这些？！”
　　我吸着鼻子，抹了把眼泪努力平静下来：“强仁，兔子不是天使，如果那只狼，已经不再想一心一意的养小兔子了，小兔子会离开它的！会离开的！”不知道我这么说是不是疯了，可是我的语气超乎寻常的坚定。
　　强仁看着我半天都没有说话，半晌他长长地，缓缓地舒了一口气，淡淡地吐出几个字：“好啊，随你便……”说着看了我一眼，擦肩而去。
　　我被摔门的巨响震回过神来，匆忙跑到门外，他把自己关在隔壁的房里一声不吭。
　　“强仁……”我拍着他的门板哭喊，“我会离开你的！我会的……”你会过着没有我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人给你做南瓜饼，再也没人幼稚地给你念心理测试给你唱歌，再也没人在你眼前蹦蹦跳跳，再也没人让你喊“傻兔子”了……我一点一点地滑坐在地上，哭得抬不起头。
　　他从我身后打开屋门，我泪眼模糊地抬头，他抬手解下我送给他的那条链子，伸到我眼前，语气冰冷得直戳我的脊梁骨：“还有……别忘了这个……”
　　我想伸手去拿，可他的手一松，链子就那么从我眼前掉落下来，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那一刻好像时间都停止了。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收拾东西走出daoka的总部，拖着手里的包在大街上游荡，身边的人流看久了，就像幽灵在我眼前飘来飘去，只剩下白色的虚无的幻象。
　　我吸了吸发红的鼻头，掏出手机，电话簿里密密麻麻的号码，可哪个我都没有勇气去拨。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那首endless moment，是奎贤经常弹吉它唱给我的歌。
　　“喂，你在哪里？”温柔的声音贯彻我的耳膜。
　　“我？我在……在外面……”我吸了吸鼻子。
　　“外面？你还好吗？你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哑……”
　　“没……咳，没什么……”我不自然地清着喉咙。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我笑了笑：“先救救你自己吧，你的伤……”
　　“我没事，刚从校医院出来，下巴还在，呵呵。”电话那头傻笑了两声，“你真的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真的……没有……”
　　“……”电话那头沉默起来。
　　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拿着电话低头机械地踢着地上的草根。
　　“……一个人背那么大的包，不累吗？”
　　Mo？？我不明所以地眨眨眼，猛地意识到什么忙四下张望。
　　奎贤从一棵美洲槐后走出来，向着我微笑，下巴又肿了，真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他关掉手机，揣着裤兜好笑地歪头看着我：“看看我在街上捡到了什么？一个无家可归的无助的天使~”
　　我破涕为笑，不好意思地把包往身后藏了藏。
　　“啊……真是太让人伤心了，你都落魄成这个样子了，还拒绝我的帮助~”他不满地叹气。
　　我把头垂得更低。
　　他走过来，低头注视我：“你离家出走了么？”
　　我摇摇头，想了想又点点头。
　　他轻轻抚摸着我的脸，我慢慢地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上，我要听到他的心跳，这样才能证明还有人爱我。
　　他摸了摸我的头，捧起我的脸，他总是在我哭的时候吻我的泪水，他说，他的吻有魔力，可以封住人的蓄泪池，确实，每次都很管用……
　　他搂着我的肩膀，什么话也没有说，很自然地把我领回了他的家，好像这一切是顺理成章的事，也是我自愿作出的选择。
　　他推开房门，把桌子简单收拾了一下腾出地方来放我沉重的背包。他的房间还是那么整洁，墙上仍是那幅james dean的巨幅海报和那把木吉它。
　　“呃，你先坐下休息吧。”他在屋里走来走去不知道干什么，“你饿吗？我先给你煮面吃，还是你想看会儿电视？我给你放洗澡水吧要不？”
　　看着他语无伦次的可爱样子，我不由得扑嗤一乐。
　　他不好意思地摸着额头：“对不起……”
　　“我先洗澡好了……”我放下身上的电脑包，坐到床上微笑地看着他。
　　“好……我去放洗澡水。”说着他跑进洗手间。
　　待我洗好了澡出来，他已经煮好了面，他一面用筷子搅着意大利酱一面向碗里吹着气。
　　他抬头见我正狂咽口水虎视眈眈地盯着饭碗，忙说：“你饿了吧？家里只有意大利面。”
　　“好啊呵呵。”我高兴地坐过去。
　　“你头发上的水还没干。”他说着走到我身后拿起毛巾轻轻揉着我的头发，“会滴到面里。”
　　我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向前努力够着身子把嘴凑近饭碗，一面吸哩呼噜地吃着面条一面享受着他的“头部按摩”。
　　“酸吧？”
　　“刚刚好刚刚好。”我含糊不清地连连点头，面条几乎从鼻孔眼里出来。
　　“我知道你喜欢吃酸的，就放了很多番茄。”
　　“好好，好好，放得好~”吃相极其恶劣。
　　瞬间一大海碗面条被我风卷残云的扫荡干净，我舔舔嘴唇，满足地腆着肚子。
　　他掰过我的脸用手巾噌着我的嘴和脸，还有鼻子，看来我吃的自己脸都花了。
　　他注视了我半晌：“晟敏……”
　　“嗯？”我瞪大眼睛傻乎乎地。
　　“离开他你难过吗？”
　　心情一下子消沉下来，我萎靡地低下头。怎么会不难过，离开他，就意味着抛弃过去所有和他经历过的一切，那些他欺凌我的日子，保护我的日子，宠溺我的日子，冷淡我的日子，将统统没有任何意义。
　　“对不起……”
　　我摇摇头，笑笑：“你不是说过，我们不要总是和对方说‘对不起’了么？”
　　我相信，经历过这次痛苦，会让我更加成熟起来，虽然我胆小怕事，又爱哭，甚至有时有点窝囊，但是我不脆弱，不会受了一次打击就这么完蛋了，兔子离开笼子一定也可以活得和以前一样快乐，何况，我是在追寻着自己想要的幸福，我应该很解脱才对。
　　他欣慰地点点头，轻咳了一声。
　　“你没事吧？”我担心地摸着他肿起的下巴，强仁的拳头，想都不敢想……
　　“没事，照比以前那些是小意思~”他耸耸肩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你怎么总是招人记恨啊？以后不要老是一副拽拽的样子，看不顺眼被人揍你还怎么拽啊？”我没好气地训话。
　　他垂下眼睑像想什么事似的，半晌听话地点了点头。

　　晚上他从衣架和抽屉里腾出一块地方来把我的东西都放了进去，我双眼注视着他忙碌的身影，只觉得和白天恍如隔世。

　　“晟敏……”他躺在我身边，温柔如水的双眼凝视着我，“你……会永远和我在一起么？”
　　我微笑着点点头。
　　他抿了会儿下唇，像在承诺什么一样狠狠地吻了一下我的唇。
　　我笑嘻嘻地支起身，趴在他胸膛上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脸。
　　“你在看什么？”他好笑地问。
　　“欣赏我的王子雕塑~”
　　“我还活着呢~”他翻翻眼。
　　“活体雕塑~”
　　他笑了两声，一下子翻过身来把我压在身低下，深情地耳鬓厮磨。
　　我的心脏又开始叫嚣了，脸上一阵潮红，艰难地咽着口水。
　　他吻了吻我的嘴唇，支起身子仔细研究着我的脸。
　　“我又不是活体雕塑~”我红着脸扁嘴。
　　他摇摇头：“我想看着你，我怕我一转眼，你就不见了。”
　　我摸了摸他的脸安慰他：“不会的，我不会不见的，我和你在一起呀~”
　　他安心的点点头，翻过身去躺好，把我紧紧抱在怀里。
　　那晚奎贤就这样抱着我睡着了，我强迫自己不去胡思乱想，可是没用，手抚着胸前的坠子，我沮丧地轻轻叹息，看来，强仁说的对，这个东西，根本是不管用的呀……

　　11月27日，多云。离开强仁的第四天。
　　下课铃打响，丽旭背着书包从我桌前走了出去，面无表情地瞥了我一眼。看来我被daoka给除名了，呵呵，我自我解着嘲，看着他的背影叹气，奎贤背着书包和他擦肩而过，走了进来。
　　“晟敏~”他走到我桌前开心地和我打着招呼，看着他灿烂的笑脸，我心里顿时又好多了。
　　“今天早上你坐公车的时候手在干嘛？”他身子探前嘴凑到我耳边笑嘻嘻地问。
　　我的脸腾地红了，不就是……不就是……搂着你的时候手伸到你衣服里面了嘛……摸摸还不行~~~~我羞得抬不起头来。
　　“敢做还不敢承认？”他呵呵一笑，偷偷在我脸上啄了一下，转身没事儿人一样走到座位上坐下。我恨不得一头扎死在桌子上。
　　我正郁闷着，手机忽然震了起来，电话显示金希澈？我急冲冲跑到外面接通。
　　“敏敏啊~~~~~~~~”我还没“喂”出口电话那头一阵惊天动地的鬼哭狼嚎。
　　我赶忙拿开电话呲牙咧嘴。
　　“南瓜饼啊~~~~~~”
　　“我还没死哪你哭什么丧啊？！”我没好气地叫。
　　希澈不再号了，转而变为抽泣：“庚他……庚他……庚他……”
　　“韩庚哥怎么了？”
　　“你现在能出来么？”他忽然转移话题。
　　“你先告诉我韩庚哥他怎么了！”我跳脚。
　　“你先出来来来来来！！！！”电话那头死缠烂打，估计正在床上打滚~
　　“好好好，你过来，你家太远了我过不去~”
　　“40分钟以后在你们学校餐厅。”他话音刚落电话就忙音了，吐血~眼前要是有个人我非揪住好好撒撒气不可。
　　40分钟以后，我们学校可怜的餐厅被一阵非人类的火星嚎掀了房顶。
　　“嘘嘘嘘！嘘！小点声！”我张牙舞爪。
　　希澈一边哭一边抽：“庚他……他不要我了……”
　　不要你？？很正常啊，活该你！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谁让你老拿韩庚哥不当一回事老藏起来的~”
　　他抹了一把鼻涕不服气地叫：“谁藏了呀？谁不拿他当回事呀？”
　　“那你干嘛还跑啊？？”我实在搞不懂，摆出一副快抓狂了的样子。
　　他吸了吸鼻子：“我金希澈，公主呀，从来都是别人服服帖帖地对我呀，你以前见过我像现在这样老老实实地呆在一个人的身边吗？见过我主动给男生买东西吗？见过我做饭吗？见过这么脾气好的金希澈吗？”
　　Mo？？你这样还叫脾气好？我不禁暗自咧嘴。
　　“我为了他，改变了多少呀？！我已经很努力了呀！”
　　“那你干嘛一声不响跑到那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啊？”我说着递给他第20张面巾纸。
　　“我……我……”他接过来狠狠地擤了把鼻涕，“我……我生气！”
　　“你生气？你一声不响就离开你生什么气？”
　　“我老早就看到网上说有林中城堡，我诱导，我怂恿，我使出浑身解数想让他主动带我去~”说到这他又咧开嘴，“可他就是不说……”
　　“啊？”我有点迷糊，“你干嘛想去那里啊？”
　　“我想和他……在树林里吃饭，散步，还有……咳~”他咳嗽了一声没再说下去。
　　我大脑还在当机状态，那个“咳”……是不是指我和奎贤在小溪边差不点就逾越了的那等事？？我手拿着面巾纸石化在座位上。
　　“破庚臭庚死庚烂庚！！傻子笨蛋！”他狠狠地从我手中抽出面巾纸，“他不带我去，我自己去！而且……”他擤了擤，又吸吸鼻子，“我已经决定，这是我最后一次不辞而别了，也顺便，给我的狐狸生涯作一个告别仪式……”
　　请原谅我这个脑筋实在是十分迟钝而且神经组织永远无法超越四次元的可怜的兔子吧。
　　他吸着鼻子呆呆地看着桌面，忽然不知道又想到什么伤心事了似的趴在桌子上就哭。
　　“别哭了姑奶奶~~”我哭笑不得，“你都哭光了我三包面巾纸了~~~”
　　他把头拔起来，抽抽着。
　　“说来也是你自己太任性了~”我没好气地说，“明知道韩庚哥他很疼你，怕你老是呆不住，你还这么耍公主性子~”
　　“我已经改变了很多了呀！”他还不服气地顶嘴。
　　我看他可怜巴巴的样子，从我认识希澈这么多年了，还真是第一次看他搞得这么狼狈，他的本性的确已经改变很多了。
　　“臭庚！我是活该，他也活该！他明明知道我的性格就是这样的呀，如果他不喜欢，接受不了，干嘛当初还老缠着我呀？！到现在才开始后悔了呀？！”他不忿气地抹着眼泪。
　　“那你可以和他解释呀。”
　　“解释什么呀？庚他已经对我很失望了，我要是说了实话他会更失望呀！”
　　我眨眨眼，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以，庚他说……他让我自己好好照顾自己，然后……然后……”他抽泣着从衣兜里掏出一件东西放在桌上。
　　我看了险些昏死过去，是那条链子，我和希澈当时一人买了一对的那串能保佑相爱的人永远在一起的有法力的坠子。
　　我也从衣兜里掏出那串曾经属于强仁的坠子，和韩庚的那条并排摆在桌子上，只是强仁的那枚在掉落在地上的时候摔掉了一小角。希澈有点惊讶地看了看，转而又叹了口气。
　　“希澈，当初我们买这个是为了什么呀？”我木然地盯着。
　　“看来，这个根本没什么法力啊……都是骗人的……”他也叹息着说。
　　“现在只剩你的，和我的了……”
　　“那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咯？”他开着脆弱的玩笑。
　　我苦涩地笑笑，可怜的希澈，这个总是喜欢扮演躲藏者的狐狸，最终还是被那个可怜的捉人者放弃了，可怜的我，这个一直被养在笼子里曾经无忧无虑的兔子，最终也被那只可怜的头狼推出了门外。这不是任何一个人的错，只能说，我们每个人都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