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通缉令（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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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栖霞山后，由司空承搀扶棠衍打头，谢堪断后。他们将慈铃护在中间前进。
这大概是近十年来下的最大的一场雪。
有楚焰的叮嘱在，他们不敢有丝毫松懈。
可夜间走山路本就困难，加上风雪变大，司空承心里开始打鼓：“谢大人？”
谢堪在后应声：“何事？”
司空承道：“雪太大了，要不然我们先找个地方避一避，等雪小点再走？”
谢堪沉思片刻，同意了。
栖霞山不大，出名在有熊。每年冬天衙门都会接到许多野熊伤人的案子。
尤其是这种昏昏暗暗的环境，熊能像人一样站起来，远远和人“招手”，等人走近了一口吃掉。
司空承找到一处废弃的草屋，看起来像猎人临时搭建的歇脚点，里面还留了一堆柴火。
草屋不大，四个人在里面显得有些拥挤。好在谁也没抱怨，这种鬼地方能找到个避风港已是老天保佑。等谢堪升起篝火，几人才放下心来。
“楚大人要我们尽快进山，是不是安排人接应？”司空承问道。
谢堪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拿树枝在地上画出地形图，长眸下一片波澜不惊：“追兵不会轻易进山，我们留在山外反而危险，按照计划，是有人来接应。”
司空承下巴一抻：“我现在比较怕被熊啃了。”
慈铃笑道：“小承大人天不怕地不怕，原来怕熊啊。”
司空承经不起激，立马改口：“那.....那倒也不是！神医大人以后不要叫我小承了，显得我多小似的。”
慈铃越发想逗他：“好的，五十文。”
司空承下决心一个时辰不跟慈铃说话，想了想，又觉得太长，算了，半个时辰吧。
棠衍几乎不说话，靠在墙边调息。被镇麟之力冲断的两根手指，看起来状况不好。
这意味着他很可能再也拿不起剑了。
慈铃拉过他的手，顺着指甲边的穴位扎上五针，便将手还给了他。
“能保住。”
棠衍小声道：“我.....对不起你们，没想到你们愿意带上我。”
司空承忙道：“棠将军哪里话，你.....你也是救妹心切。就是，挺意外的，我一直当棠姑娘是你的妹妹。”
棠衍看着沉默不语的谢堪，低下头：“她是镇麟山谷谷主的女儿。”
司空承点点头，猛地站起来：“什么？！”
起初他听棠衍说起镇麟之力还在纳闷，那不是早就失传的武林神功吗？怎么会在一个小丫头身上。
原来有这层渊源。
好好好，这趟下山，给他大开了眼界。
谢堪在司空承震惊的目光中，拔剑指着棠衍：“说清楚，你究竟和赤缇做了什么交易？当年镇麟山谷遭难，你有没有参与？”
棠衍眼神一暗：“赤缇只告诉我她有法子可以救阿甜，于是就带我去了镇麟山谷，我从未参与过他们的计划，否则我后来也不会率军攻入北川。”
“我将阿吟送去棠家，你就早做了打算，才一口答应的？”
“不是，我最开始也觉得不该这么做。可阿甜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我没有办法，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她死。”棠衍哽咽，“太子不愿让我带走阿吟......”
“他当然不会！”谢堪怒道，“换做是我，也绝不会同意。”
“直到长公主府爆炸，我才得知赤缇尚在世间。我当年明明杀了她，怎么还会活着。”棠衍涌出眼泪，“我寻到她，她便一眼看出我的心事。”
“你居然跟一个魔鬼做交易。”谢堪盯着他，“你动了不该动的心思，难怪太子要抄家灭门。”
慈铃压下谢堪的剑，缓和道：“过去事，先放下吧。”
“你若执迷不悟，我定不饶你。”谢堪收剑入鞘。
深夜寂静，风雪声小了下来。
一支队伍靠近了草屋。
司空承惊醒过来，定睛一看，竟然是司空槊！
有千面鬼一事在前，司空承谨慎了不少。
司空槊：“阿承。”
司空承二话不说，弯弓射箭：“闭嘴！吃小爷一箭！”
司空槊微微偏头躲过，立马有下人飞奔过去，反剪了司空承的双手。
司空槊翻身下马，捏着司空承的脸贴近自己，嫌弃道：“小子，混来混去就值五十文，丢死人了。”
司空承嗅到他身上熟悉的果香，松了口气。
这次是真二哥！
司空槊转向谢堪，拱手道：“望淮山接楚大人传令，特来接应谢大人前往望月山庄。”
谢堪颔首：“有劳。”
司空承挣开束缚，跑上前道：“二哥，楚大人怎么给你送信？”
司空桀道：“我每年冬至前都会下山访友，正巧这次爹娘收到行隐司密令，须全力配合谢大人行事，便让我来了。”
“原来如此，”司空承咧嘴一笑。
司空槊似是想到了什么，对谢堪道：“谢大人，在下有一不情之请，还望体谅。”
谢堪道：“请讲。”
司空槊一手拍在司空承的肩膀上：“幼弟不懂事，这一路想必给谢大人添了不少麻烦。此行前来，家母特地交代，务必带阿承回山。”
五十文的身子顿时僵了一下，“我不回去！”
司空槊眉头一皱：“阿承，休得放肆。”
司空承退后一步，梗着脖子道：“我不回去，说什么也不走！”
司空槊脸色沉了下来：“胡闹！本就是让你下山跟着谢大人长长见识，现在上了通缉榜，太子都要你的命，爹娘担心得整夜睡不着，由不得你任性！”
“我没有任性。”司空承急得脸都红了，他指着篝火边沉默的棠衍，“棠将军身负重伤，神医大人得给他医治，路上得有人搭手，谢大人顾全大局，无法分身。”他又指着茫茫风雪，“这鬼地方真有熊！我箭术好，能守夜能警戒，我有用的！”
他深深喘了一口气，“以前我是混日子，怕麻烦嫌累，总想溜号。可这次真不一样，人命关天，我不能临阵脱逃，我不能当孬种！”
慈铃看他的眼中有些惊讶，也有欣慰。
司空槊阴霾密布的脸庞有压抑的怒气。司空承挺直了腰杆，毫不退缩地迎上二哥的目光，手心却实打实全是汗。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司空承想开口再说点什么争取的时候，司空槊忽然“哼”了一声，依旧带着惯常的嫌弃口吻：“出息了，有男子气概了。”
司空承眉目舒展，用力点头：“真的二哥，你信我！我保证不添乱，绝对会保护好他们！”
司空槊没有立刻答应，他转向谢堪，正色道：“谢大人，舍弟顽劣，但执意留下。若您认为他于此行尚有可用之处，在下便斗胆，暂不执家母之命。”他停了停，补充道，“当然，若他言行不一，我立刻带他走。”
谢堪看了眼强装镇定的司空承，温柔道：“我们确实，不能没有小承大人，还叫二少主和桑落夫人割爱。”
司空承硬生生憋住内心的十万点兴奋，只咧开了一个笑容。
司空槊看他这副样子，无奈地摇摇头，算是默认了。他不再提带走司空承的事，转而道：“雪小了。天亮之前必须赶到望月山庄外围的接应点。”
一行人熄灭篝火，迅速收拾好随身物。司空承抢着背上慈铃的药箱，又去扶棠衍，动作麻利了许多。
司空槊翻身上马，交代道：“此次，我借拜访三位长老之名带诸位进去。楚大人信中并未提及具体行动计划，所以进去后，在下便只能见机行事，为诸位尽力成事。”
“劳烦司空家已是无奈之举，尽人事听天命，若节外生枝，二少主可当不知情。”谢堪道。
司空槊笑道：“司空家可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天地之大，江湖之远，若能助一臂之力，便不枉此行。”
零星的雪粒子在风中打旋儿。司空家的随从训练有素地散开，护卫在队伍两侧。
四人分坐上队伍中间的两个马车。
“出发。”司空槊喊了声。队伍缓缓往前挪动。
司空承掀开帘子一角，目光停在二哥挺拔的背影上，胸腔里有东西沉甸甸地落下，又有东西悄然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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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行隐司后山禁地发出一声巨响。
半个时辰前，棠吟体温骤升，楚焰刚把她抱进屋急救，还感慨她身量轻轻，下一秒，原主意识就强行苏醒了。
楚焰扶着闪到的腰坐下，意味深长道：“你纯粹讨打。”
阿吟被五花大绑在床上，瞳中闪过一丝无辜：“师姐，别人错认那贼女就罢了，你怎么也会将她当成我呢？”
楚焰勾唇一笑：“这不是你该来的世界。你经历的那世已经结束了，系统出了岔子，才让你穿到这儿来。”
阿吟幽幽道：“师姐说话总是这么玄乎，我总是听不懂，莫非你是神仙下凡，能看透前世今生？”
楚焰嗤笑，她真有。
在这个操蛋的破书里，她轮回了整整九世，也死了九回。每个看似不同的世界线，主角命运兜兜转转，最终都逃不开一个死局。
论对“剧情”的熟悉，谁能跟她比？
眼前这个冒出来的“原主”意识，她一打照面就知道，是从哪个倒霉的平行世界流窜过来的。
真是流水的世界，铁打的楚焰。
阿吟又道：“不管哪个世界，你都是我师姐。”
“打住，”楚焰懒得废话，给自己后腰贴了张膏药，“你受过的罪是你那个世界的债，别把这笔账算在这里的人头上。你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相。”
阿吟脸上写满了厌恶：“我不管，我回不去！正好拿这里的仇家泄愤。”
“由不得你撒野！”楚焰冷哼一声，“听好了，现在把她放出来，别逼我动手把你打得魂飞魄散，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我魂飞魄散了，她还能活吗？”阿吟狡辩道。
楚焰走到她面前，俯身道：“我楚焰，有绝对的能力，在你和她之间选一个留下。”
阿吟狡黠一笑，用惊人的蛮力挣开牛筋，一掌击在楚焰肩头。
咔嚓！楚焰的手臂脱臼，整个人撞在墙上。
“你竟敢用镇麟之力对付我？”楚焰捂着剧痛的肩臂，难以置信道。
“呵呵.....”阿吟轻巧地跳下床，扬眉一笑，从她身边卷着衣带走过，“师姐，我要做的事，谁也拦住。我要杀的人，谁也救不了。”
楚焰的胳膊跟被卸了一样疼，等她自己接上时，阿吟早没了踪影。
阿吟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脚步轻快地沿着一条隐秘小路往前走，这有一处据说能疗愈内伤的温泉。穿过温泉，就能到达行隐司的核心——十二司神部。
走到泉池边，蒸腾的水汽里，阿吟猛地顿住脚步，被池中景象吓了一跳。
温泉池中，一个男人半身浸在水里。墨黑的长发湿漉漉地铺在水面，衬得露在水面上的肩颈线条流畅又白皙。他闭着眼，面容在氤氲的水汽中显得朦胧。这张脸像极了传说中惑人心魄的男鲛，艳得人神共愤。
阿吟面上浮起一丝兴味，悄然走近。
暮瑟此刻体内邪功正躁动不安，他屏息凝神，全力压制着那股翻腾的内息。突然，一只灼热的手抚上了他的脖颈，指尖甚至轻佻地顺着颈侧，掠过锁骨，一路滑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通缉令（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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