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渡寒潭》玻璃织城ellen

27、一路北上

　　一路北上，天气越来越冷。

　　但是午后的阳光依旧很充足温暖，天高云淡，此时纵马山间，栖心自然，该是何等快意！

　　好景不长，行不过一个时辰，天边聚起几瓣浓云，一时间，风声猎猎，寒气逼人。苏沫此时便有些受不住了，不由环臂胸前。身后窸窸窣窣一阵响动，一件大氅披上了她的肩头，耳边是他清润的嗓音：“如此便不冷了吧。”

　　苏沫抚了抚那柔软顺滑的皮毛，如此珍贵，怕是全天下也没有几件吧？

　　吃过午饭，天空竟淅淅沥沥下起雨来，苏沫不免焦躁起来，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清晰的声音：“我们上路吧。”

　　苏沫回身惊讶道：“可这雨……”

　　“无妨，雨势不大，况且我看午时便会止了。”

　　苏沫大喜：“没想到你竟懂天象，那快走吧，别再耽搁了。”

　　苏沫兴匆匆地拿起了包袱，他抿嘴一笑，略略点头。牵马走至檐下，苏沫伸手触摸，雨果然看着比方才小些，不禁心情大好。

　　正要瞪着卓印容抱自己上马，他忽道：“莫急。”

　　苏沫心下疑惑，他取出大氅披在自己身上，略一滞，又轻轻为自己戴上风帽，那柔软的绒毛擦过脸颊，酥酥痒痒，止不住抽了抽鼻子。

　　“这样上路才不会冷。”苏沫笑着点点头，仔细扎紧系绳，顿觉暖融融的。

　　轻轻地被他抱上马，他也脚下一蹬，却是坐在自己的前面，苏沫纳闷道：“为何不让我坐前头？”

　　他半回了身子淡然道：“雨大风急，你身子柔弱，我替你挡一点是一点。”

　　苏沫抿着嘴偷乐，却忘了越影急奔之下，难免颠簸，便攥了他的衣衫，缓缓靠近，手探向他腰侧，感受到掌心的肌肉立时紧绷，苏沫偷笑不已。

　　渐渐感到，雨虽不大，可细密如针，着实叫人难受。越影速度奇快，更显风雨袭人之苦，自己紧拢了风氅，却止不住风雨的倾透。将手在他腰间环紧，一股暖意自前胸蔓延至全身，立时，风雨仿佛都被隔在身外，周身如春日般暄和暖熙。

　　他身上似乎有股草药香气，萦绕在鼻翼间，竟是无比舒爽。苏沫在他背上蹭了又蹭，想找个舒服的位置，他更是僵直不已，轻轻在他腰间一捏，又若无其事地收手，指尖柔柔勾画。

　　雨势并没有如他所说的渐停渐息，反而绵绵不止，昨夜未曾好眠，眼下便止不住瞌睡连连，垂苏沫首埋在他有些消瘦的背上，不多会儿，便梦寻周公去了。

　　二人傍晚进了城镇，街上依旧是热热闹闹的，熙熙攘攘人流不绝。行至一家客栈门前停下，卓印容要了一间上房，又让店家安排一位大娘帮助苏沫洗浴。

　　热水很快送来，桶内水气蒸蒸，苏沫在大娘的帮助下，褪了衣衫坐进木桶，轻撩几下，屋内立时薄雾缭绕，氤氲弥漫，大娘双手掬起一捧朝头顶淋下，苏沫立刻感觉畅快不已。

　　苏沫穿上罗裙兜衣，将长发甩至身后，睡意渐浓，便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苏沫睁开眼睛，天色已经黑了，自己竟然饿了，该死的卓印容去哪里了？咦，屋里好像有人，听声音像是在洗澡。

　　苏沫摸索着走到屏风后面的大木桶处，唤了句：“喂，谁？在干嘛……”如烟似雾的水汽正袅袅弥漫四溢，向苏沫袭来。

　　卓印容这时正裸着上身手里捏了中衣：“我刚刚洗好”

　　苏沫探寻着他的手，轻轻说说了句：“让我来给更衣可好？”她的嗓音柔婉娇媚，卓印容顿然手下一颤，衣裳便落入了苏沫手中。

　　苏沫柔柔将衣衫展开搭在他肩上，抓了他的手伸进袖子，一颗一颗认真系着搭扣。

　　他微微垂着头也不言语，看着苏沫轻柔缓慢的动作，系上一颗扣子，将它扯平拉好，最后轻抚衣衫，那柔滑的棉布在她指下平整如新，竟无一丝褶皱。

　　这几件衣裳竟穿了好久好久，终于大功告成，苏沫心中却好似缺了些什么，只一遍又一遍地抚弄一处怎么也捋不平的折痕，直到卓印容一把握住了她的小手。

　　苏沫这才清醒，脸上微有些发烫，忙低头垂眸，缓下心神说道：“我可从来没给男人穿过衣裳，你定是嫌我笨手笨脚了。”

　　他捏了苏沫的手将她拉近：“这样一双巧手若还嫌粗笨，那世上哪还有心灵手巧之人？”

　　听了这话，苏沫心头宛如喝了蜜一般甜，嘤咛一声扑进他怀里。揽上他的脖子，还是喜欢他的怀抱啊，暖暖的，又透着安宁，倚着他，似乎世间一切的愁苦尽数消散，心头升起一股暖流，连带着整个身子都绵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