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杀手失忆后》久不悲

47、别丢下我

　　夜死了，阿离却并没有将他埋葬，阿离选择了火化。

　　秋风起，阿离觉得这初秋的风异于往年的寒凉，她抱着也得骨灰站在这悬崖之巅，千君翥看着那背影，孤寂得叫他心疼，他走到她身后，那张脸上什么情绪都没有，他却能直接的感受到他的悲伤

　　“旖珂还是不肯来吗？”，自从夜死后，她就变得沉默寡言，不知为何对阿离总是有着若有若无的防备，只要阿离靠近她的身边，她就会立刻走开

　　“她不肯来”，阿离不知道的是，这已经是千君翥已经是第三次去请她出来

　　“罢了，她既不愿，随她去吧！”，她只是觉得这最后一程，想来夜是希望旖珂在身边的，她看了看怀里的骨灰盒，手轻轻的摸在上面，可惜什么也感觉不出来

　　“夜是小时候和我一起被望月山庄捡回来的，他和我一般大，一样沉默少言”，千君翥一惊，这是阿离第一次提起她的过往，他听得很认真

　　“对了，还有一个女孩子，她叫月归，夜，归，离，这是我们三个在望月山庄的名字，这里有条规矩，就是进了望月山庄的门，前尘往事一笔勾销，这里的人都姓月，在这里，每一百个人之中，只有最出色的杀手能留下来，而这其中的方式并不是外出杀敌，他们最后将我们关在一处巨大的密室之中，选出最后活下来的十个 ”，说道这里她像是想到什么突然咧嘴一笑，“最初我们三个是都想杀死对方”

　　密室里什么吃的都没有，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尽快结束选拔，不然这里所有人都得死，三天之内，阿离看见了无数前一秒还在一起相依为命的两人，瞬间就可以拔刀相向，在这昏暗的密室里面，偷袭，明杀，暗斗，无时无刻不在发生，这里，谁都不能相信，四处的血堆积在一起，慢慢发出令人恶心的腥臭味，也就是从那是起，阿离无比厌恶血腥味

　　他们三个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呢，不知道，只是到了最后，饥饿，疲惫，所有人的神经都像是一根，紧绷的弦，要想赢，他们必须合作，阿离暗自保留实力观察了很久，才选择他们二人，他们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只知道厮杀，他们和她一样，一样的小心翼翼，从不主动出击

　　信任，就是从相互为彼此挡刀的时候建立起来的，在那高度紧张的时候，他们放心的而将后背留给了彼此，就在密室里所剩的人寥寥无几的时候，厮杀也从未停止，因为，杀到最后，他们都不知道到底还剩多少人，最后，经过再三确认之后，密室里只剩下了三个人，看着那头顶出口透过来的微光，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以为终于可以活下来了

　　就在这时，出口门开了，出口投下来了很多食物，饥饿使得三人本能的奔向食物，可就在咬了一口的时候，阿离静止了，里面有个纸条赫然写着，“只活一人！”

　　阿离面色无常，她不知道这纸条是不是只有她手里的那一个包子里有，阿离看了两人一眼，均是面色无常，可眼里那一丝躲闪，还是逃不过阿离的眼睛

　　“只活一人”，她不信他们的食物里没有纸条，世界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瞬间禁止，三人心思各异，就在这时，出口再次被打开，上面丢下来了一条巨大的铁链那是出去的唯一途径，沉默，是长长的沉默

　　“我偏要三个人都出去”，阿离一开口，其余两人均是松了一口气，阿离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到了坚定，就这样，他们相互搀扶，看到了外面灼热的太阳，到了外面才发现，又有许多人从数百个坑里爬出来，而旁边一块巨石上写着同样的自“只活一人”……

　　“他们不知道他们的过往，他们从没见过爹娘，他们说，他们好像一出生就在流浪，而我也是像那样说的

　　，我们谁也不愿意诉说过去，却都知道，彼此的过去并不值得回味”，说道这里，阿离轻轻打开了骨灰盒，秋风吹过，里面的白色粉末蠢蠢欲动

　　“相处久了才知道，阿归天性活泼调皮，夜，其实有些寡言内敛。”，说这句话的时候，阿离嘴角微微扬起，千君翥想，那可能是她为数不多的一段快乐时光

　　“因为都是女孩，所以我和阿归两人关系向来比夜更为亲近，夜从来不会主动找我们谈话，却在每次有危险的时候及时出现，我们三个，他就像一个影子一样”，说到这，阿离从盒子里面抓了一把骨灰，那触感柔软的得像是羽毛，刚拿出，瞬间随风而逝，不做停留，阿离心微微一痛

　　“后来呢，我从未见过那个叫阿归的女孩”

　　“后来啊，她死了”，话语是死一般的平淡，“我杀的，师傅说牵挂是一个人最大的毒药，要我杀了她，若不然，就是我死，我主动疏远，去接下最艰难的任务，立下最大的功劳，成为最厉害的杀手，可是她还是死了”，说到这里，语气就有些悲哀了，“在一次训练过程之中，师傅叫我们二人对打，她，主动撞到我的剑上，剑穿过她的胸口……”，她有些说不下去了，胸腔憋闷得生疼，鼻翼酸得直冲眼睛，于是就又拿出骨灰，让它们从自己的指尖溜走，向远方扩散

　　那个场景，是她一辈子的噩梦，剑穿过胸口的声音，清晰得叫她害怕

　　就在这时，一双手从她身后圈了过来，有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阿离，在我面前，想哭就哭出来”，话落，刚刚瞬间的所有努力都功亏一篑，她转身，眼泪瞬间奔涌而出

　　“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没做什么，他们一个个都要为我而死，为什么为什么”，长时间的憋闷，巨大的愧疚在这一刻爆发，这是阿离一直不明白的事，为什么，他们都是为了她而死，她好恨。恨别人，更恨她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我好恨我自己，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自己”，巨大的哽咽出来，阿离此刻只有喷薄而出的情绪，手臂被怀里的人捏的生疼，可是也比不过这一刻的心疼，眼前的人，真是让他疼到心肝颤

　　“阿离，能活着是最大的幸运了，况且，那么多人将自己的幸运都给了你，所以阿离可以难过，但不可以不惜命”，他摸着那柔软的发，轻柔的说道，怀里的人还在不断颤抖，他只能将手臂的力道越收越紧，他从未有一刻现在像这样恨自己无能，他什么都不能为她做。

　　看着那最后一点的骨灰飘散，阿离瞬间敛起所有的情绪，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坚定，看了看身后仅剩一千多人的下属，心下凄凉，却越发坚定道：“望月山庄没了！”跪在地上的一千多黑影，死一般的沉默，秋风吹过，掀不起一点涟漪，只是那气氛有些别样的沉默

　　“是我月离无能，保不住所有人”，话刚落，膝盖重重落地，下面属下一慌，这可是他们最敬重的庄主，如今，重重跪在了他们面前

　　“是我等无能”，整齐的声音拔地而起，他们将身子压到最低，用行动来证明自己的忠心，阿离看到这里，一种无言的感动涌上心头，重重的对着他们磕了三个饷头，对面属下一惊，只能将身子压得更低

　　就在这时，阿离从怀中拿出很多巨大的商铺地契，厚厚的一沓，随手一放，置于地上“这是望月楼多年来在民间经营的商铺和其他一些城内地契，这里每一张，都值得万两白银，若是有人想要离开，拿走其中一张，保你半生无忧，锦衣玉食”，话说道这里，见一个人都没动，又道：“我望月楼向来瑕疵必报，如今西越杀我同胞，毁我家园，我要他举国陪葬！！”说说道这里，愤怒溢于言表，而下面的黑衣下属，个个面色冷峻，手心捏紧，他们和阿离一样的愤怒

　　“记住，接下来，生死难测，我不是神，无法保证你们人人都活着，若是想要离开现在就走，我月离绝不阻拦”

　　“誓死追随庄主，毁我家园者，死！！”，属下的怒吼之声此起彼伏，一时间热血沸腾，阿离此刻才知道，原来，他们和她一样，自小的孤儿，望月山庄虽然残酷，却也是他们唯一的栖身之所，所以他们一样的愤怒

　　就在这时，千君翥上前小声阻拦道：“阿离，不可，西越生来野蛮，你们区区千人，不要冒险”，阿离闻言，轻轻挣脱他的手心，眼神坚定，千君翥无奈，“阿离，我帮你，你帮你，待过两年，东楚，稍微发展，我亲自为你灭了西越，阿离，现在去，太过冒险”，不料阿离微微一笑，“东楚什么状况，你最清楚，这是我的责任，我不要任何人帮我，我就是要让耶律邪知道，他不该惹上我”……

　　各类装备已经准备好了，今日就是阿离出发的日子，马背上的人，英姿飒爽

　　“旖珂就交给你了，她跟着我很危险”，看着马下的人一九是不赞成的眼神，再次郑重道：“千君翥，她是我师傅临终的托付，对于我来说，她很重要……”

　　“放心，她在皇宫很安全”，闻言，阿离满意点头，就在这时，千君翥，手一挥，一群黑压压的斗篷盔甲士兵从他们四周闪现，阿离一惊，有些疑惑，不料，千君翥却是微微一笑，“这是我跟在我身边多年的暗卫，想来，不比你们望月山庄的杀手差多少”，说完，对整齐排列的安慰厉声宣布道：

　　“从今往后，她是你们的新主人，你们不必再跟着我了，你们只有一个任务，保护她”，话刚落，数百个暗卫，对着阿离恭谨道：“主子”，响亮的声音在四周不断扩散，阿离心里先是一惊，后又一暖，能从小跟在他身边，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就在这时，旖珂像是发了疯一般的跑来，发髻凌乱，步伐虚幻，阿离看着有些心疼，她看了看马背上的阿离，眼神却像死了一般，阿离知道，夜的死，其实，对她来说，打击很大，她不用说，阿离也能看出来

　　“你要去哪里？”，她跑到马下，阿离看着那红肿的眼，突然有些心酸

　　“你要去为夜报仇？”，她肯定的看着阿离，“是”，阿离无奈，只能定定的回答，突然，她像是失去魂魄一般，作势就要上马，阿离见此，带着马，向前移动了几步，她看着那远去的马儿，顿住

　　“你要丢下我？”，阿离不忍，刚要开口解释，却又被突然打断“夜已经死了，你不要丢下我，我知道了，我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从夜死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们不必如此时时刻刻的提醒我，我答应你，我以后好好听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答应你，你不要丢下我”，说到这里，再也控制不住呜咽，阿离连忙下马，将坐在地上的人抱在怀里

　　“你怎么会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旖旖很重要，我不是不带你，只是那里太危险了，我不能……”，话未说完，却被怀里的人猛的一推，千君翥见此，连忙扶住她

　　“重要？不，我不重要，在生死之间，我一点都不重要，哪有重要？”，她永远忘不了，就在剑要刺到她的胸口的时候，夜，却坚定的扑向了阿离

　　就在这时，她似乎意识到什么，满脸愧疚，连忙慌乱的说道，“阿离，我知道错了，我以后，我以后好好学习武功，我发誓，我可以保护我自己的，我不会拖累你的，你不要丢下我，真的！我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