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杀手失忆后》久不悲

41、我要你同我一起去

　　茅草木屋，远山重叠，轻轻推开小筑的门，阿离微微惊讶，这屋子竟然和她离去的时候一摸一样，除了这里新发的绿植，真的什么都没有变过，她微微一笑，她不知道为什么这灵境谷老是会给她家的温暖之感，走出翻门，看着那刚开始为了治疗眼睛不知走了多少次的熟悉道路，心里暗自嘀咕，不知这条道路的阵法变是没变？

　　就在阿离踏进那阵法色瞬间，她笑了，原来这里什么都没有变啊，想来里面那人还是和原来一般沉默寡言，想到这里，阿离又有些踌躇，上次王府一别，先生好像生气了，可是就是到了至今她还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

　　炊烟轻起，竹林深深，雅致竹筑，流水淙淙，她想，人间仙境，大抵如此，环顾一周，前屋无人，必然在后院，抬脚，步履轻快

　　“师傅，我早膳都快做好了！”，阿离本跨出去的步子，缓缓收会，停住，无人接话，只听见稀疏收拾东西的声音

　　“师傅，那木屋路远，你就等吃了这早膳再去打扫那木屋又会如何”，阿离无奈，当归这抱怨的语调还是如此熟悉，只是那人还是不曾吐出只言片语

　　“现如今那屋子除了阿离姑娘住过，那屋子谁还住在里面，师傅完全不用这样三天两头的跑过去打扫”，闻言阿离沉思，原来那屋子是江先生打扫的

　　跨出一步，阿离出现在江寒衣身后，熟悉的味道一来，他的身子一顿，面色却是无常，对着埋头翻检药材的道：“就算没人住，还是要保持整洁，两日不打扫，便会藏污纳垢”

　　“耶！阿离姑娘！你怎么来了”，抬头看见阿离的当归丢下手中的药材兴奋的跑过去，阿离笑，“本以为这阵法变了，我还怕我进不来了”

　　“唉！从那木屋进来这谷内的道路本就掩蔽，从你走后师傅便疲于打理，那阵法，从你走后，就没变过啦！”

　　“对了，阿离姑娘饿了吧！等一会，饭菜马上就好”，说着一溜烟往着后厨里跑去，就在这时，江寒衣转身，眼神相遇，想起那次不欢而散，阿离便立刻像做了错事的小孩，将眼神移开

　　“江先生近来可好”，耐不住这气氛的尴尬，阿离还是先开了口，“一切如常”说完，他又转身弄药，“先生似乎从来没有变过”，身上的淡薄气质，还有那不知岁月的容貌，闻言，侍药的手微微一停，“你倒是有些改变”

　　“什么变了？”阿离好奇，江寒衣唇角微抬，开口却是“看来你身边那个调皮的小丫头在你身边倒是件不错的事”，阿离皱眉，有些不解，江寒衣却完全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了，她也不好追问，就在这时，当归端着碗筷走来，往院子里的竹桌一放，便兴奋的道：“饭菜好了，阿离姑娘，师傅快些来吃吧！”

　　第一次，三人同桌吃饭，江寒衣一贯寡言，只有当归那家伙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月姑娘，你是不知道，这谷中岁月长，我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次你来了，可是要多陪我说些话才好”，闻言，她有些尴尬的侧过头，看了一眼连吃饭都端庄无比的江寒衣，干干道：“你不是还有你师傅吗？怎么能说一个人都没有呢！”，闻言，闷头扒饭的当归抬头，一脸无语的看着阿离，好好的一句话，她干嘛要把它往歧义上带呢，又看了一眼江寒衣，还好，师傅没什么感觉，想了一下，又觉憋屈，埋怨道

　　“姑娘你是不知道，你们刚刚谈论的那些话，是我师傅这个月说的最多的几句话，平时，我总觉得，我是在和……”，哑巴子二字，在最后关头刹住了车，不料，立刻便收到了一双锋利的眼刀，低头，扒饭，试图挽救一下局面，支支吾吾的说道：“总感觉我是在，哼，我是在认真，嗯，认真识药，可是总觉得自己的努力有些欠缺，嗯，对，就是这样”，话刚落，紧接着便听到，“既然如此，以后每天卯时便起，多识些，这样，方不会再有如此之感”

　　闻言，阿离憋笑，抬头却遇上当归眼神疯狂暗示，很明显当归是要阿离为他说几句好话，阿离视线一歪，绕过那灼热的视线，低头扒饭，不再言语，当归怒，恨不得扇自己几个耳光，叫你嘴瓢！叫你嘴瓢！

　　这天，江寒衣上山采药，切药，晒药，阿离默默都跟着他，她什么都没说，不是不想说，只是不知道怎么说，这样一个宁静淡泊的人，下定决心不愿意做的事，怎么会是她三言两语就能说服的，想当初，她如何苦苦哀求先生，他都没打算救她，她不知道他为何在最后决定救她，这其中的渊源，她没问，她也不想知道

　　“在想什么？”，他默默看了她一天，似乎她总是处于一种神游状态，阿离闻言，接过他手中磨药的滚石，会心一笑，“我在想，阿离何其有幸能遇见先生你”，闻言，他脸色微变，停下手中的活计，看着她，一脸认真又期待的问，“何出此言？”

　　“先生是我见过第一面就能放下所有防备的人，呆在先生身边，总是心情宁静，先生，你，让阿离有种家人的感觉”

　　“家人？”，在背对她的地方，他满脸失望，拿药的手渐渐收紧，突然，他坦然一笑，转身对着她笑道：“嗯，这个词不错”，阿离一笑，暂时忘记了此行目的，也几乎是同时，江寒衣轻轻唤了一声“阿离”，阿离皱眉，这似乎是先生第一次叫她的名字，这二字透露多少无奈只有江寒衣自己知道，“说吧，你这次来是要干什么？”

　　“先生，我……”，江寒衣一叹，压住心里所有凄凉，她此行的目的他早就猜出七八分，一直不问，只是心里抱有期待罢了，“阿离，你跟我不必拘束”

　　“先生，东楚西部疫乱，天下无人可医”，江寒衣闻言，虽然心中早就猜到她是为此事而来，但是真的从她嘴里说出来，但是心里还是……

　　“所以你来是为了他！”，他自嘲一笑，阿离自然知道他口中的“他”是谁，“先生，此次疫乱来势汹汹，他新皇刚登基……”话未讲完，便听见那声音淡淡道，“我答应你”，阿离闻言，哪里想到他会如此轻易的答应，喜上眉梢，一时间，竟不知接下来该说些什么，看了那欣喜的脸，江寒衣转身，眼一闭，睁开，却是冷冷道：

　　“我只有一个条件”，阿离顿住，“先生请说”

　　“我要你同我一起去”，阿离闻言，一顿，疑惑为什么先生会有这个要求，“先生能答应，阿离已是感激不尽，先生这点要求，阿离理所应当”

　　“我早已决定避世，到了那里，治病救人都要以你的名义”，闻言，了然，话落，他离去。

　　次日

　　“主子，江先生答应去救西边下垭城的百姓了！现如今已经起身，预计后日便可以到达下垭！”，达木对着龙座伏案皱眉的千君翥道，话语间难掩兴奋

　　“我多次拜访他都避而不见，怎么会突然又答应了？”，达木闻言，心一颤，还好他提前想好了措辞，若无其事的低头回答道：

　　“呃，主子你每日都让人在灵境谷外守候，想必是江神医心存善念，就，答应了”，不料话刚一讲完，抬头便遇见了千君翥审视的眼神，“达木”，他幽幽开口，讽刺一笑，论起说谎，在宫中苟活了那么多年，没人比得过他“说谎的时候最忌讳说话结巴，还有表情要自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说的时候要把谎话当成真事去说”，话刚落，达木脸色一白，扑通一跪，低头不语

　　“别慌，很多人第一次说谎都像你这样”，他走下台阶，凑近他，“这是最后一次，你对我说谎，我饶恕你”，只因为他从未怀疑过他的忠心

　　“是她去求他了！”，这是一个肯定句，没有要达木回答的意思，达木听完，无奈，他就知道瞒不过的，“是”，不料他突然有些微怒，“所以你去找她了？”，达木见此，心一凉，连忙说道：“主子，是那日月姑娘来皇宫，恰好被属下碰到，属下，属下也只是将实情说了出来”，闻言，千君翥表情瞬间变得柔和，“她来皇宫了？我从她那里回来的那日？”

　　“是，主子”想了一下，又接着道：“主子，是月姑娘她不让属下说的。”就在这一瞬间，多日郁结在心里的气终于缓缓释放

　　“她还有说什么吗？”

　　“月姑娘还说，江湖和朝廷本向来各不相干，她帮主子本就是逾越，所以帮你的只是她月离，不是望月山庄庄主”，千君翥听完，心里又有些苦涩

　　“达木，她似乎总是想方设法的与我撇清关系”，语毕，看了看窗外，草木青青，各种鲜花争奇斗艳，“她总有保留”，达木一惊，实在想不到这样缠绵的话从主子嘴里发出，突然，他似乎想到什么，提醒道：

　　“主子今日是初一”按照惯例，主子每年都要去城东郊外的一处密室，一呆就是一整天，他从来不知道主子去那里做什么，他从跟着他的时候他就会去，每次回来，只是脸色的阴沉得可怕，然后又便会越发努力的做好他庸碌皇子角色，他看着他，将世人眼中草包三皇子，表现得淋漓尽致，这么些年，他在皇后皇后他们面前活得狗都不如，一时间，所有想法从脑海里闪过，不料千君翥却像是累极了，只见他缓缓开口：

　　“今年就不去了”，多日的批改奏折，他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