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杀手失忆后》久不悲

30、这些年很苦？

　　不知不觉间，阿离在这安定王府已过去数十天，伤口已渐渐愈合，慢慢能下地行走，只是这数十天之中，他们都未曾见面，明明是他的王府，他却更像是个客人一般，很少在王府

　　“阿离，阿离！”，听这声音，阿离就眉头紧皱，旖珂是后来才跟着先生来的，也不知道先生是怎么答应带她来的，这丫头一来看见她的受伤就只会哇哇大哭，吵得她头疼。

　　“今日又去何处了！”，阿离放下手中的书，看着奔向而来的旖珂，粉衣冬装少女发鬓，眼里有光，此时全然一副欢乐的样子，阿离话还未落，后面紧紧跟着到来的当归，气喘吁吁的抱怨道：

　　“阿离姑娘，这旖珂姑娘刁蛮任性，将在下抄写的药本丢在那水里，如今，那墨已然晕开，全然用不了了！这师傅知道定要再罚我抄个百八十遍！”

　　“旖珂”阿离老母亲般的轻轻呵斥！

　　“是他先制药粉骗我，说是什么美颜粉末，我当时倒是信了他的鬼话，最后弄得我一身痒”，见阿离不帮她，像炸毛的小猫一般，据理力争，

　　“你，你胡说八道，明明是你好奇，想要看看，我碍于情面，借你一看”，阿离见此，深深的叹了口气，无奈的摸了摸头，这两个人从第一天见面就争锋相对，只要两人在一起，准是少不了一番唇枪舌剑

　　“好了，别吵了，当归，你师傅来过这里吗？”自上次一别，阿离就再也没有见到江寒衣，阿离的伤口全然是当归一个人料理

　　“师傅留我一人在这里照顾姑娘，并没有说要回来，只是吩咐当归等姑娘伤好才可以回灵境谷”，当归顿了一下，接着又道

　　“这次已经是阿离姑娘第三次问起师傅了，不知是否是有什么事要找师傅？”，闻言阿离淡淡一笑，只是心情烦闷，无人可诉，总觉得江先生能给点指点罢了，阿离自己也不知道对江先生那莫名的信任是怎么回事

　　“没事，只是问一下罢了”

　　“阿离，这王府怎么连个下人都很少见到啊，我都来了这么多天了，除了每日有人来送吃的用的，就平日里瞧不见一个人”，真的是她都在这里待腻了，也没人陪她玩，阿离瞧着那副郁闷的样子，心里却是有些复杂，这应该是他的吩咐吧，只是为了让她们更自在罢了

　　“明日我们就走吧，瞧着你也无聊”，说着捏了一下那还有几分婴儿肥的少女，不曾想，那张脸却满是失望

　　“明日就走啊？可是，我都还没逛过这邑都呢，成天在这府里，你也不让我出去”，说完，一脸渴望的看着阿离

　　“是啊是啊！阿离姑娘，当归我也还没有去外面看看呢，平日里师傅不让，若是经过阿离姑娘的允许，想必师傅就不会责怪我的！”，话落，两双满是渴望的眼睛齐刷刷地看向阿离

　　“不行，那城外全是逮捕我的告示和官兵，夜又不在，你们两个出去我不放心”

　　“哎呀，阿离，我保证不乱跑，不乱走，只是在街上逛逛，绝不给你惹事”，说着，小心翼翼的拉起阿离的衣袖，轻轻的扯动着

　　“对啊！对啊！阿离姑娘，我和旖珂姑娘绝不乱搞跑”，当归见此，见机哀求道，阿离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再看了一眼目光灼灼的两人

　　“好，不过冬季日短，酉时之前必须回来”，闻言，两人如有大赦，满脸的兴奋，“真的！那我们现在就走！”说完，还未走出几步路，便听到又阿离沉声叫道，

　　“披风带上”

　　“知道了！”，话落，人影早无……

　　在看不见的地方，千君翥听着那欢乐的声音微微一笑，转身便对着身边一位侍卫吩咐道：“跟上她们，有事及时禀报！”

　　“是”，侍卫利落回答，转身几个健步就朝着旖珂二人的方向追了出去

　　两人一走，阿离就只觉这世界安静了，因为后背箭伤的原因阿离不能躺着，只能坐着，百无聊赖之际，阿离第一次觉得其实旖珂和当归二人在还是挺好的

　　这间房子取景是极好，圆形雕花窗外，是视野极好的鱼塘和里面的红鲤鱼在水下慢悠悠的游动，一只腊梅穿过窗口，暗香浮动动，衬着那堆积起来的白雪，格外显眼好看，就在这时，窗外敲门声响起

　　“月姑娘，午睡了吗？”，这是一个中年嬷嬷，长得慈眉善目，笑起来总让人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这几天一直照顾着她们的起居，她们都叫她梅姨

　　“梅姨！进来吧，我没睡”

　　“月姑娘，老奴给你瞧着你无聊，给你找来了这邑都最流行的话本子解解闷，都说姑娘家最爱的就是这些奇神怪异的故事，不知姑娘喜欢哪个，就把能找到的都找来了，还望姑娘莫要嫌弃”

　　“梅姨说笑了，既是梅姨所赠，阿离怎么会不喜欢”说着，刚伸手去接过那些话本，却被梅姨躲过

　　“姑娘身子上有伤，使不得力，我将这话本至于高处，姑娘拿着也方便”，说着便将话本放在书架高层，刚好是阿离触手可及的位置，阿离看着那慈善的背影，心下感叹，好细心的嬷嬷！

　　话说，梅姨刚出门没几步，就朝着后院凉亭走去，见到亭内修长的身影，开口便语重心长道：“三殿下怎么能给一个姑娘家看那些江湖话本，那里面尽是一些不入流的东西，”，闻言，他有些无奈的转身，“梅姨，她身上有伤，不适合看那些诗书礼经费脑子的东西，这些话本我都看过了，解闷最好”，这个梅姨是新来的，什么都好，就是思想太过守旧

　　这边阿离随手抽出一本话本刚翻开，里面一朵黄色的腊梅就掉了下来，看这样子，花瓣柔软，该是在书里夹了两日的样子，看这混乱的造型，倒不像是有人故意放在里面的，看了看窗外的腊梅，阿离心中闪过一个人影，这书，怕不是那嬷嬷找的……
　　小心翼翼的将梅花舒展开，合上书本，抽过披风，推门而出

　　阿离绕了大半个王府，府里的却连一个下人都看不见，阿离不禁有些怀疑那几日在她们房里伺候的下人，怕是这个府里所有的奴才了，其实阿离猜对了，就连近日照顾她们起居的梅姨都是千君翥特意雇来的。
　　阿离一路走来，这府里虽是清冷，但是这景致倒是别致，石路假山，拱门花台，小桥流水，看得出，设计者花了一些功夫

　　阿离心下有些小小的失落，看样子，他怕是不在这府内，就在阿离打算折返回去时，孤亭长湖，里面有一人，背挺腿长，黑衣墨发，他看着远处，阿离顺着他的木棺所去，那里正好可以看见那被腊梅轻轻遮挡住的窗子，阿离心下一惊，默默不语

　　“你在躲着我？”，闻言，只见那身子一震，过了半天，才幽幽转身，他看着她，目光里像是隔了一个宇宙般遥远

　　“伤好些了？”，语毕，身子又是一顿，有些暗自恼怒，他这不是废话吗？阿离不理会那面色上不下心流露出来的尴尬

　　“我打算，明天离开”

　　“明天？”，他眉头紧皱，接着又道：“你的伤不可以受马车颠簸，还有此时这城中还在严格搜查，现在的人都是只进不出，明天不是离开的良机”，闻言，阿离轻蔑一笑，她是谁，望月阁出来的杀手，如果连这点搜查都过不了，那就真的是笑话

　　“我想走，还没人留得住我”，闻言，那边是久久的沉默

　　“你是要打算报仇吗？”，过了许久都不见他开口，阿离本以为他不会再说话，没想到却突然来了这样一句话，阿离看着她，只见他也在看着自己，不等阿离回答，接着又道：“你的仇人也包括我”这是一句肯定句，说的时候心里溢满的悲哀，不想阿离却是凄凉一笑

　　“我的仇人已经死光了，我亲手杀的”，那语气已是尽量的洒脱，可还是没掩饰住那一丝心酸，千君翥闻言却是一震，难道她说的是万俟和，她的父皇

　　“你想得没错，是他，是我杀了他”

　　“你是在救他，他那样苟延残喘的活下去没有意义”，他想到那天后背上的箭，又想到阿离口中那句“你不配”时的怨恨眼神，心揪了一下

　　“可是他还想活下去，我杀了他，对于他来说，不是救他”，这倒是让千君翥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知道吗？我当年逃出来的时候，看到却是街上的百姓在庆祝昏君下台，她们欢呼雀跃，那样子似乎是他们自己登上皇位，我可笑他半辈子为君，却得不到天下百姓一人的爱戴，她们骂他狗皇帝，昏君，说他让他们活不下去，还有好多我在宫中不曾听到过的肮脏字眼”，说道这里她顿了一下，待又一阵寒风吹来，将那些燥怒的情绪的吹散，才又接着说道：

　　“当年九月，你父亲率领大军逼近凉城，也就是现在的邑都，宫中本来还有数千位禁军，且各个身手了得，护送宫内人员安全撤离本完全绰绰有余，可是他呢？为了造成他还在宫内的假象，为了多一些逃跑时间，他竟然将后宫一干人等锁在各自的在殿内！”，说着，阿离已经将手心紧紧收紧，脸上满是无尽的恨意

　　“就这样成群的宫妃和孩子留在了宫内，他逃走了，还带着大量的金银财宝”，说到这，深深吐了一口气，才能勉强收住那满心的凄凉

　　“别难过，都过去了，”，在阿离看不见的身后，有一双心疼得要努力克制才没有抱住她的手，那声音温柔得让人不自觉的沉溺，阿离闻言，回过头来想想，凄然一笑，

　　“我本想救他的，可是，他却只想杀我活命！”，她看着他，心里的那一丝愧疚暴露无疑，眼里已经湿润。

　　“这么多年，你过得很苦吧？”，似乎是不想在继续那个话题，她突然话锋一转，轻声问道

　　“世上人人都只皇帝三皇子蠢笨无能，懦弱不堪，却鲜少有人看见他杀伐果断，霸气威武的一面，我看见过，所以很好奇他如何能做到这般隐忍？”，阿离看着他，眼里已经带上了笑意，他似乎被惊讶住，呆呆的看着他，那眼神，太灼热

　　“你直勾勾的看着我干嘛？回答我”，阿离心一慌，只见对面的人宛然一笑，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这么一说，我就不觉得苦了，世人浅显，我不需要他们了解我”

　　这么多年，会问他苦的人，只有她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