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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一年为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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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的起床顺序,由边泽川开始的蓬莱一派,再到穹吉的草原一派,最末垫底的则是莫不晚,陈璆鸣虽说醒了但也仍任由莫不晚枕着自己的胳膊,直到莫不晚醒来。逍让和沉吟自然是先听说了陈晚阔到来之事,想想都捏一把汗道
“掌司没发火大约是压着,教习也没发火?”
边泽川看着她也觉得有些异于寻常,道:“相反的,我看着还是教习心绪平和些。”
“这两个人当真心大,还不起...”沉吟朝着他们房间看了看道
“待陈少主醒了,还是先不要提及此事,让我先为他诊脉吧,否则我担心他心绪不宁,影响我诊出的结果。”逍让道
“好。”边泽川点头道
逍让忽然间想起什么,道:“对了,师兄先前可替陈少主看过?这样我也好参照一下。”
“看过,单从寻常的脉象并不能看出什么,用灵力潜入血脉里也只能探出轻微的弱视之症,与璆鸣本身的症状都大相径庭。”边泽川道
逍让略点头叹道:“若是师兄都看不出,便是真棘手了。”
“倒也未必,你的医术在我之上,想来看得出根源所在。”边泽川道
“师兄过谦了。”逍让颔首道
这时,陈璆鸣的房门打开,两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莫不晚先是抻了个懒腰道:“早啊大家!”
“不早了,快去吃饭吧。”沉吟喊道
“嗯,知道了师姐。”莫不晚放下伸展的手臂,懒洋洋道
饭后,逍让在暖阁为陈璆鸣把脉,因需安静,除莫不晚外其余人便都去偏阁候着了。无论是民间还是仙山所承袭的医学,号脉总是要费上些功夫,半炷香后逍让撤手道:“为求稳妥,在下要为陈少主施针。”
“有劳。”陈璆鸣道
逍让此番下山并未带此物,这一份还是边泽川平日里所用的,只见他起身展开针袋,拿出一根较短的银针,精准的刺向了陈璆鸣头上的学穴位,连续几针之后,逍让又坐下继续号脉,与方才的平静不同,这次他的表情中一闪而过了惊疑之色,莫不晚的心也随着他骤然的蹙眉而揪在了一起。
逍让拿开手,又将针全部拔出后,莫不晚立即问道:“逍兄,怎么样?”
逍让看了看他,将银针有条不紊的收好,还是谦和模样道:“先不必心急,陈少主的眼疾并不会骤然加重,或永久成盲。”
莫不晚瞬间松了一口气,陈璆鸣也继而问道:“那不知成因呢?可是因为阴阳眼的缘故?”
“依在下方才的诊断来看,这并不是因为阴阳眼的缘故,而似是因为一种灵力压迫,敢问陈少主从前可是不能御灵?”
陈璆鸣点头道:“是。”
“那便对了,因为你身体潜在的灵力一直得不到释放,便总会寻得一个出口,这压迫反噬的可以是你身体的任何一部分,包括眼睛。”逍让悉心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莫不晚继续问道:“那璆鸣现在已经能够御灵了,是不是盲症就会随着灵力的释放而消减了。”
“这也就是我要说的,这眼疾不会骤然加重,便是因为压迫已经不在,但因为在陈少主在幼年、青年以至未能御灵的前不久,都被这种压迫所侵害,如今已经大损了你的眼睛,恐怕逐渐加重的情况不能避免。”逍让叹惜道
“可...可你刚才说不会永久成盲的...”莫不晚微怔道
“因为现在灵力已经得到释放,所以要想等这种侵蚀导致永远眼盲大约会需要一二百年,而人族的寿命...即便是我们修仙之人或少主莫兄这样的负灵之人也未必能达到。”
逍让只觉得越发的惋惜,莫不晚自是心痛,倒是陈璆鸣自嘲的笑了笑道:“原是因为活的不够长。”
“陈少主,你放心,我即日便返回蓬莱研制秘药,只要有我在必不让你无医,以我现在的医术保你病势减缓是绰绰有余的。”逍让担保道
陈璆鸣不愿让人为他忧心,畅然道:“今日得让逍师弟告知病因便已解了我多年之惑,至于这病今后无论加重与否,逍师弟都不必过分忧虑。”
逍让施礼道:“陈少主与我有救命之恩,又与师兄师姐如此亲厚,逍让定当倾毕生之力而为之。”
“璆鸣,在此谢过逍师弟恩义。”陈璆鸣回了一礼后,又嘱托道:“此事不必与大家说的详细,只道是可以医治便好,我不想他们替我太过殚精竭力。”
莫不晚和逍让都默默的点了点头,陈璆鸣侧头看着情绪低沉的莫不晚道:“放心,还到不了你终将嫌我是个瞎子的地步。”
莫不晚见他现在还想着哄自己开心,带着笑意嗔怒道:“以后好好用药,你若是真变成瞎子我定不要你。”
几人出来后便按照约定好的话告诉了其他人,这事暂时告一段落后,边泽川就将今晨发生的事告知了陈璆鸣,他听后倒也淡然,道:“好,知道了。”
逍让因想尽早回蓬莱斟酌用药,故而提出道:“那不如在下即日返程,也好早一日能制出秘药。”
“不急,上元之后再走吧。”陈璆鸣示意道
逍让看了看边泽川,他也向自己点了下头,于是逍让、穹吉和珂利便都定下上元节后离去。晚些时候,陈晚阔和莫忘生派人来叫他们回陈府用晚膳,众人到陈府时,发现陈府上下都已经在筹备晚宴,下人厨娘护院管家都无一不全,这才倒是名门大户的样子。
莫望生听说他们来到,先来到了正厅,刚坐下的八个人又一同站了起来,莫不晚走到莫望生身边道:“这是我爹,缉妖司的教习。”
“莫大人。”逍让,穹吉和珂利各自行礼道
“不必多礼。”莫望生笑示道
这时陈璆鸣却过来特意问候了一下莫望生道:“见过教习。”
众人都明白他这是在向‘岳父’问安,莫望生轻咳了一下,低声道:“嗯,晚点再与你们说。”
陈晚阔从外面进来,边泽川率先看到他,道:“掌司。”
“见过掌司。”众人施礼道
陈晚阔先是瞥了一眼陈璆鸣,这眼神倒不是责备或失望,一闪而过后,陈晚阔便看向这从未见过的三个客人,含笑道
“这三位便是仙山和突厥部的贵客了。”
“晚辈不敢。”三人施礼道
陈晚阔欣许的看了看他们,道:“果然都是一表人才,此番来京,犬子招待不周,今日来到陈府便当作自家就好。”
“掌司不必客气,陈少主招待的十分细致,在我们草原上也是如这般自在的。”珂利应道
“好,那咱们就入席吧。”陈晚阔笑道
虽说在陈府与长辈们在一起总有些拘束,但这专人所做的菜肴确实比缉妖司中的要好上许多,宴席之间陈晚阔和莫望生问了许多突厥部和蓬莱的近况,见几方修好,两人心里也十分欣慰
“一定要在长安过完上元,不会叫你们失望的。”陈晚阔举杯道
“是,陈少主也是希望我们等到上元节之后再走,想来这长安的上元一定是灯火琉璃、繁盛辉煌了。”逍让笑道
“这上元节我们还要返回洛都,到时候还是你们这些小辈在一起,切记别玩的过火就好,来,我们再饮一杯。”莫望生叮嘱道
晚宴结束后,陈晚阔留下陈璆鸣、莫不晚和边泽川述职,其他人便先回缉妖司了,偏厅中嵌起的茶盏上冒出缓缓而升的热气,陈璆鸣三人一直都未说话,边泽川显得尤其尴尬,想着若是自己不在的话或许气氛还会不这么僵硬。
陈晚阔拿着茶盖撇了撇茶水上的浮沫,张口道:“你们是想先说公事,还是先说私事。”
这一问倒是把他们问的有些不知所措,陈璆鸣开口道:“父亲,自从不晚入缉妖司后,我与他...已经有意多时,还望父亲成全。”
莫不晚也随着陈璆鸣的话看向莫望生道:“请父亲成全。”
这下边泽川的脸更绿了,他心里自然是希望掌司和教习能够同意他二人的事,但此情此景只有他一个外人在,又插不上话,当真是恨自己不会隐身术。
两个长辈见陈璆鸣和莫不晚都跪在了自己面前,若不是有了这么长时间的铺垫,恐怕两个老人家定是要背过气去,如今再看却也并非全然不能接受,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谁又希望真的苦了他一生呢。
陈晚阔叹了一声道:“既然如此,从前为你与王家订亲之时,你不喜欢却为何从不反对?”
陈璆鸣默了默道:“儿子深知兄长走后,父亲将陈家的全部期望都寄托在我身上,儿子又天资愚钝,自知不能为陈家做什么,联姻之事便不想违逆父亲,而且...而且当时儿子并无什么心悦之人,如今不一样了...”
莫不晚见他如此坦诚,也直言道:“掌司,我与璆鸣这一路走来生死与共,早就认定彼此是唯一相伴之人,我定不会负他。”
一直坐在次位上的边泽川在此时找到了一个说话的档口道:“掌司、教习,依我看您二位不如先听听我们从龙支到现在的所有事,说不定自然会有些改观呢?”
陈晚阔也点点头道:“好,你们俩先起来吧。”
随后他们三人便说了这么长时间来发生的所有事,个中波折有很多也出乎了陈晚阔和莫望生想法,无论是战场之上还是降妖之路,虽只是述职但从这无数次险象环生之中除了能体会到五个人的共患难,更多的却是他二人这份不得已而掩埋已久的心。
话毕后,莫望生先是问道:“不晚,你后心的伤怎么样了?”
“放心,爹,都好了。”莫不晚道
陈晚阔听了陈润之的事后,虽压制这情绪,却仍能看得出他额前鼓起的青筋,陈晚阔扶了扶有些疼痛的头道:“璆鸣,不晚是好孩子,你们既然决定要在一起,那就不要始乱终弃。”
陈璆鸣和莫不晚都露出了笑意,再看向莫望生,也是朝他们点了点头,连同边泽川,他么三人一同松了口气。
“谢过父亲。”陈璆鸣和莫不晚一起道
“至于润之...”陈晚阔放下手,看着他们道:“我会与莫兄,和怀英去查清他的事,你们只管顾好长安,虽定了一年的期限,但妖魔无道你们仍需时刻提防。”
“是,掌司。”三人道
“这段时日你们辛苦了,切记无论何时都要顾好自身安全,你们都是万中无一的降妖师,即便再身负灵力也不可轻易受伤。”陈晚阔道
又嘱托了他们几句,陈晚阔实在是有些不适,便道:“今日先到这儿吧,你们自行歇息。”
“不早了,咱们今夜便宿在我家吧。”陈璆鸣提议道
“也好。”边泽川道
大家都各自回到房中,陈璆鸣牵着莫不晚不知不觉来到了后园的长廊之下,看着前面的祠堂,陈璆鸣不觉一笑道:“你还记得你曾经在这儿与我说过什么吗?”
“当然,我醒来之后失忆了,跑来问你,你只会凶我,都不爱搭理我。”莫不晚也勾起嘴角道
陈璆鸣停住脚步面向他道:“那你记得你第一次吼我么?”
莫不晚想了想道:“记得,我以为你嫉妒我拔得出赤阎,所以和你赌气,吼了你。”
陈璆鸣翩然一笑,摇了摇头道:“是你醒过来之后的第二天,就站在那个院子里,跑过来对我说你对我没有想法,毫无兴趣。”
莫不晚怔了一下,随后这张清俊的脸上便多了一份羞色道:“还不是被你转了性子...算我食言。”
陈璆鸣身量略高他两寸,见他低头,陈璆鸣顺势俯到他耳边,呼气如兰道:“不怪你,是我见色起意、觊觎已久。”
莫不晚被陈璆鸣这两句低语搅得顿时心神不宁,心想平日里都是自己主动撩他,今天他是怎么了,莫不晚看向他笑问道:“我家一向古板深沉的陈少主什么时候会说这样的情话了?”
陈璆鸣轻轻揽在他腰间道:“我不但会说,还会做。”
就这样,缉妖司众人如先前般清乐的过完了上元,这期间无论是骑射还是术法,众人在打打闹闹之间也就已经完成了习练,平日里除了这些以外,其余玩乐也是花样百出,长安城中的各种好吃的好玩的也皆被逛了个遍。
节后,五个人准备给逍让他们送行,陈璆鸣先是道:“以后就将缉妖司当作自己家,什么时候想来都可以。”
“自然,陈少主也要将我们当作自己人啊,有什么我们能做的必定随遣随到。”穹吉道
陈璆鸣笑着颔了颔首,莫不晚向逍让拘了一礼道:“逍兄,璆鸣的事,全仰仗逍兄了。”
“莫兄,这个自不必再言,安心即可。”逍让回礼道
有什么该说的话、想说的话,几个人之间也早就说过了,总要到临别的时候,陈璆鸣拘礼道:“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看着他们三人驰马而去的背影,肃卿道:“时间真快,这一转眼,就是春天了。”
“嗯,这一年,会是个好年吧。”边泽川怀着期望道
卷二·全盛之时铁血之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