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徒弟改造记》余生余浅

29、师徒情谊

　　楚墨嫣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对死亡的到来感到恐惧，阿莫兰对她没有任何手下留情的意思，他之所以不一下子将她了结，无非是在欣赏着她那充满痛苦和绝望的表情，这种类型的表情让阿莫兰从心底里感到刺激。

　　“煦，儿。”

　　楚墨嫣双目看向站在阿莫兰身边的楚煦，艰难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没用的，他的魔族血统在呼唤着他杀戮的本能，他已经听不到你在喊他的名字，更不知道他的师父正要在他面前凄惨地死去，哈哈哈！”

　　阿莫兰的话让楚墨嫣有一瞬间的绝望，可下一刻，她便诧异地看见楚煦突然伸出右手穿过阿莫兰的心脏位置。

　　“你！”

　　阿莫兰没想到变故来得如此毫无征兆，血液流失得太快，快到他站不稳身子，掐着楚墨嫣的那只手无力地脱落，他整个人跌倒在地。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阿莫兰嘴里反复念叨着的只有这句话。

　　楚煦依然保持着魔化后的形象，他的神智已经恢复，可他双眼的瞳孔仍旧是鲜红色。

　　“煦儿。”

　　脱离生命威胁的楚墨嫣看着楚煦，想向他走过去，可楚煦却在她每前进一步的时候，都向后退一步。

　　“煦儿？”楚墨嫣停住了脚步，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躲着自己。

　　“我这个样子，不好看，别看。”

　　楚煦背过身去，不再和楚墨嫣面对面站着。

　　楚墨嫣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楚煦是怕自己见了他的真面目，会厌弃他的魔族身份。

　　真是个傻孩子。

　　楚墨嫣嫣然一笑道：“煦儿，你是我的徒弟，我是你最亲的人，我怎么会觉得你不好看？你是世上最好看的人了。”

　　听了这话的楚煦心中的不安这才算是消除了，他想起了除了阿莫兰外，这个场上还有阿莫卡，他静心寻找阿莫卡的踪影，却哪里也找不到他，再看向阿莫兰倒下的位置时，阿莫兰也不见了踪影。

　　阿莫卡带着阿莫兰逃跑了，就在他们两个说话的时候。

　　楚煦不由得佩服起这位名义上的六哥起来，他还是同前世一样，奸诈狡猾，反应灵敏。如果不是他趁机让阿莫卡送走自己，只怕用不了几时，这昆仑山就是他的命陨之地了。

　　楚墨嫣走近楚煦，替他理了理他失控时凌乱散落的长发。

　　“他们两个都跑了。”楚煦说出了实情。

　　楚墨嫣了然地点了点头。

　　魔族的两位领头人已经逃跑，剩下的虾兵蟹将不足为惧，可心魔结界依然存在，所有的人都被困在心魔存在的世界里，不得苏醒。

　　“煦儿，你可有破除结界的法子？”

　　若是今生只有二十岁年纪的楚煦，因为阅历和能力有限，怕是此刻无论如何也拿不出办法，可楚煦是有前世记忆和能力的人，他可以破的了阿莫兰所强加在他身上的心魔，自然也能解得开他所创下的结界。

　　楚煦心中知晓，破除心魔的关键在于他手中的幽冥刀。

　　若非刚刚幽冥刀自主显灵，唤醒他的意识，只怕他不会那么快的恢复神智，也就无法救得了他的师父。他不能让她受到任何伤害，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他眼前死去。

　　楚煦的心魔源于他前世的因果和他与生俱来的魔族血统，那些是他无法因为不承认就不存在的东西，所以结界被布下之后，他魔化了，魔化得彻彻底底，一如他前世堕魔时的那种痛苦之感。

　　有个声音从心底里不受控制的传出来：“楚煦，楚墨嫣是你的师父，可她对你不闻不问，让你受尽屈辱，她该死！”

　　他反驳道：“不是的，师父是天底下对我最好的人！”

　　那个声音又响起：“她想杀你，她带着无痕剑，要杀了你替重阳派清理门户。”

　　他大怒道：“师父不会杀我的！”

　　“如果有一天你让她失望了呢？她会亲手杀了你的，因为你是魔啊，你是十恶不赦的魔族人啊！”

　　“不！”

　　心魔将楚煦内心最害怕的东西都说了出来，赤裸裸地将它们摊开在他的面前，无论他想不想去面对。可就在这个时候，幽冥刀突然出现了在他的意识里，那个声音被幽冥刀一刀劈断，声音渐渐变小，直至消失。

　　楚煦就在这时清醒过来，可是等他恢复意识的时候，他看见的却是楚墨嫣濒临死亡的场景，阿莫兰的手正狠狠地掐在楚墨嫣那细腻光滑的脖颈之上。

　　楚煦的大脑在那一瞬间什么都没有思考，他的动作比他的感情来得要更快，他的手毫不犹豫地穿过了阿莫兰的心脏，他只想让这个伤害他师父的人彻底消失在他们眼前。

　　楚墨嫣问完话后，楚煦陷入自己的沉思，久久未答话，楚墨嫣感到奇怪，便又试探性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煦儿？”

　　“师父。”楚煦为了不再有机会被心魔困扰，他决定向楚墨嫣问个清楚：“师父，如果有一天，我做了让你失望的事情，你会放弃我，甚至，想要杀了我吗？”

　　楚煦的问题让楚墨嫣感到诧异：“你会做出什么让我失望的事情吗？”

　　楚煦摇了摇头，却执着道：“我不会，但如果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呢？”

　　楚墨嫣认真地想了一想，十分代入地想了一想。

　　如果楚煦有一天成为一个彻底的魔族人，对修仙界大开杀戒，做尽天下的坏事，那自己能够原谅他吗？能够心无芥蒂地接纳他继续做自己的徒弟吗？能够与他站在同一边，与整个修仙界为敌吗？

　　她能做得到吗？

　　楚墨嫣扪心自问，可越想越觉得害怕，越想越没有头绪。

　　她是穿书而来的异界之魂，在这个世界里最大的梦想不过就是平安地活下去，直到有一天找到回到自己世界的办法。

　　她教导楚煦，本就端着不轨之心，在知道他命运的前提下，一心想将他引向正道，阻止他再一次成为反派。对他好的初衷不过是为了能让自己有命活下去，可后来呢？

　　在这个异世界里，她是他的师父，唯一的依靠，可他也是她唯一的亲人，她除了他之外，似乎没有更亲近的人了。

　　这种情况，能够用原来那种单纯的师徒关系来概括吗？如果有一天，他没有按照她的意愿成为一个良善之人，她该怎么办呢？是护着他，还是与他为敌？

　　楚墨嫣茫然了。

　　就在楚墨嫣思考的这个时间里，楚煦已经看出了她的犹豫，看出了她的动摇。

　　既然如此，不如在被她舍弃之前，主动离开她，总好过担惊受怕地度日，这样的生活一点都不像前世那个大魔头阿莫玄会过的日子。

　　“师父，经过今天的事情，我的身份会遭到众门派的质疑，重阳派断不会容得下我，等破了这心魔结界，我们两个——”楚煦艰难地将后面的话补充完整：“我们两个，便断了师徒关系吧。”

　　“不可以！”楚墨嫣连忙脱口而出制止楚煦的念头：“我是你的师父，我不允许你单方面宣告关系结束！”

　　“真是霸道啊，我的师父。”楚煦魔化后一颦一笑都充满了诱惑人的能力，他笑着问道：“师父，你喜欢我吗？”

　　楚墨嫣愣了一愣，不知道楚煦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楚墨嫣，你喜欢我吗？”

　　楚煦不喊她师父，故意直呼她的名字。

　　“喜——”

　　楚墨嫣想说出“喜欢”二字，证明她的心中是有他这个徒弟的。他是她看着长大的，就像是自己亲手带大的一个孩子，对一个孩子说自己喜欢他，给他关怀和母爱，难道不是很简单的事情么——

　　可是她在犹豫什么？

　　楚墨嫣慌了，她为自己得不到答案而心慌意乱着。

　　楚煦将楚墨嫣的表情看在了眼里，可在他看来，楚墨嫣的答不出来让他彻底凉了心思。

　　他之于她，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他只是她心血来潮从街上捡回来的小徒弟，她闲来无事教养他，或许她对他是有感情的，但这种感情却不足以让这位修仙界的佼佼者对他说上一句“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