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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永不睡觉的蛊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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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这场雨要下透整个雨季了,转眼的功夫,万道阳光金线般的从云的缝隙中透了进来。
村里的人们因久违了的阳光都出了屋子,女人们晾晒着衣服,孩子们成群的玩耍着。
白缪静给孩儿取名为白沉影。
阿影最早的记忆是那些并不存在的流动着的线条,之所以确定不存在,是他刚刚睁开眼睛时,伸出小手要抓住这些从外面射进来的线条,但是小手却扑了个空。后来他知道,这些抓不到的线条,叫做光。
村里的人根据光的强度来分辨白天与黑夜,再根据白天与黑夜来划分劳动与睡觉的时间。
阿影睁开了眼睛,就不再哭泣,但当所有人都睡觉了之后,他也学着闭上了眼睛,然后他发现,睡觉是件困难的事情,起码他还没学会。他还不知道,睡觉,这个人类最基本的生理需要,他永远都学不会了。
当阿影发现自己怎样也学不会睡觉的时候,他学会了思考。
他永远清醒活跃的大脑,过目不忘地记录着新鲜事物。然后自己进行编排想象,这是阿影最初的思考模式。
他会把听到看到的事物,在日夜不停的反复思考,然后用他永远清醒活跃的大脑总结一些莫名其妙的结论。
比如现在,妈妈抱着他在离他们住的竹木屋不远的望天树下,晒着透过树叶缝隙射下丝丝金线光芒的太阳。
于是小阿影又开始胡乱总结起来。
太阳和望天树是一样的,它们高高在上,却都会把它们身上的阳光和树叶飘落到他的身上。
月亮和乌云是一样的,它们一出现,光线会暗淡,太阳就会消失不再见他。
花儿和蛇儿是一样的,它们总是五彩斑斓的开在空中各个高度的老树丫和老枝干上。
藤萝和蝴蝶是一样的,它们总是交织缠绕在树干和花朵的身上。
小阿影也总有被疑问困惑,想不明白的时候。
妈妈说众多树木的茎干上永远挂满累累果实,那么为什么它们不挂满永远呢。
妈妈说天上有一个角落,那里没有烦恼,没有雨落。那么云朵为什么在哭泣的时候不去那里躲躲。
怎样才能让妈妈不要再和云朵一样总是哭泣呢,阿影想不出来,他只能伸出小手,抓向妈妈脸上的眼泪,使劲的叫出声音:
“妈。。。妈妈。。。哭哭。。。不。。不哭哭。。。”
“寿年,寿年。。。阿影,他,他,”白缪静,抱着小阿影往竹木屋跑着,“我们影儿开口叫妈妈了!”白缪静激动地喊着。
“孩儿他娘?怎么了?”白寿年从竹木屋走了出来,看着妻子激动地抱着孩子往回跑着。
“影儿,他会说话了,他刚才叫妈妈!”
阿影感觉到了妈妈的高兴,小脸也跟着甜甜的笑着,更加卖力的叫着:
“妈。。妈妈,爸,爸爸。。”
白寿年一听脸色刷白,一把抱过妻子和儿子,赶紧回到屋里。确定门关好后,白寿年面色沉重的转身,高大的身影把妻子孩子照到阴暗里。
“孩儿娘,影儿刚才开口说话没有被别人听到吧?”
“没有吧,我,没注意啊。”
“孩儿娘,孩儿出生不到十天就开口说话,按族里规矩可是大忌,是蛊神召唤之兆,千万不能让人知道,知道吗。”
“......”白缪静突然失去了声音,感到四肢酸软,无力的坐了下来。
白寿年眉头皱的更深了,他抱过白缪静,仔细的安抚着。
两个人静静的依偎在了一起,被抱在两人中间的小阿影,目光也跟着暗淡了起来。
神墓村有个特点,家与家之间是不存在实质上的秘密的。何况白缪静下午的时候喊了那么大声。她家沉影才出生十天,就开口说话了,现在几乎村里所有人都知道了。
不一会儿,白寿年家的院子里已经聚集了几个长老。
正在讨论关于阿影开口说话的事情。
这使得白寿年实实的吓了一身冷汗。
长老们都是白氏巫师特有的装扮,赤裸的上身纹着家族古老的腾文,每人身上都缠绕着一条细长的麟蟒,麟蟒从一边肩膀上缠到另一边的腰侧,再从后面缠回来,蛇头搭在肩膀上,静静地睡着。下身围着用赤炼化蛇,六翼鬼雕等魔兽软皮锻造的软魔甲。这些巫师长老的打扮看起来有点像野人,可是他们随便放几个魔咒出来,就可以把云溪河北面的野人部落夷为平地。
“阴时阴刻出生,落地伴有天象,出生七天七夜哭泣不停,十天开口说话。。。。。。”
“岂不是和传说中的蛊神出生时一模一样?”
“传说蛊神聪明异常,过目不忘,两个月大就学会了语言,可以看懂书籍,五岁时就创造了蛊术,使得他所在的部落在濒临灭绝的时候依靠蛊术崛起,统一了南疆。”
“蛊神十岁就修炼出斗气,独自一人离开了南疆,十年后在南疆居民面临史上最大的蛇祸的时候,蛊神再次出现,用出神入化的斗气技能杀了蛇族最高级别的妖冥化蛇,镇压住蛇祸,把大部分蛇族魔兽赶进了邪恶丛林。并且创造出把蛇族驯化为人类所用的蛊术。蛊神又一次拯救了在南疆生存的人类。”
“蛊神与妖冥化蛇相斗时受了重伤,被妖冥化蛇抓走了心脏,只有阴时阴刻出生的婴儿心脏可以顶替上。传说那时,很多南疆人民把自己家刚出生的孩子心脏挖出献给蛊神,但是蛊神只要阴时阴刻出生,并且被炼制成蛊婴百毒不侵,受蛊虫控制,有完整心智的心脏。于是很多南疆人把自己的孩子练成蛊婴献给蛊神,一方面感激蛊神拯救了南疆,一方面希望蛊神从此留下,保佑南疆。”
“其实那时候蛊神伤重得哪也去不了了,不得不进入神墓底层修炼疗伤,南疆的居民定期给蛊神送来食物,南疆居民有了困难蛊神也会出来帮助,蛊神还陆续把在外面世界学来的文明知识传给南疆居民。“
“传说蛊神的心脏十二年需更换一次,所以每十二年都要有蛊婴被扔入千毒谷,虽然过去了千年,但依旧是南疆人永恒的信仰,南疆人相信只要蛊神得了蛊婴,就会不死,就会依旧庇佑这片雨林中的人类。”
“那孩子种种条件都再符合不过。”
“虽然过去了千年,但是许多事情说不得的。”
长老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在南疆所有人都耳熟能详的传说,白寿年越听心里越凉,其实所有人心里都明白,这些传说不过是个说法而已,过去了千年,蛊神的存在是真是假都没法认证,只不过要利用这残忍的炼制蛊婴方法震慑人心,安抚南疆人民的崇高信仰。人有了信仰就容易统治。
可是牺牲的是他的孩子啊,白寿年一颗心下沉着。
“寿年,把孩子抱给我看看。”白寿年抬头,看到了族长不容拒绝的眼睛。
这是白沉影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表情略显沉默,很瘦,雪白的头发披过了腰,身上有着古怪的图纹和肩上趴着一条的银色蟒蛇。
细细长长地眼睛眯着看着他,目光震慑人心。
阿影按照妈妈也不管他是否听懂,刚才反复叮嘱给他的做法,不说话,不哭泣,眼睛直直的看着这个被叫做族长的男人,一眨也不眨,表情木然。
“孩子先送到久老儿的药园,让药儿照顾他。”过了良久,白于泽缓缓地说道。
“族长,求求您放过我的孩儿吧,他和普通的孩子没有任何区别啊!”白寿年跪在了族长白于泽面前。
白谬静早已经哭晕了过去。
“这孩子也不过是普通孩子,只是运气蹊跷了些,唉,看起来被吓坏了,哭出来就好了。”白于泽说道。
“族长......”
爸爸这是让我一直傻下去,还是一会儿哭出来就好了呢?阿影觉得这是个问题,在没确定前,他决定继续瞪着眼睛,目光呆滞的瞧着屋顶。
走出白寿年的家后,白于泽对抱着的傻婴失去了兴趣,随手扔给了旁边的一个长老,说:
“把他给药儿,按蛊婴炼制培养。年底祭神,献给蛊神!”白于泽随意的说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