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扶我（穿书）》冉忆颜

42、取舍

　　仿佛走在冰天雪地里，每一步，都是刺骨的寒冷，要不是感受到一颗心脏还在跳动，白南絮会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忽然，她抬起头，看见不远处燃起了火光。求生的意志，让她鼓起最后几分力气，向着那团火奔跑过去，越近，身上便感受到越强烈的暖意。

　　一阵刺眼的光亮过后，她身体一颤，缓缓睁开了双眼。

　　“终于肯醒了。”

　　映入眼中的是燃烧的火堆，以及玄色的长靴。

　　听到这声音，白南絮心再次揪紧，她强忍住疼痛，想要支愣起身子，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藤条死死捆住。

　　而慕容衡嘉，继续用树枝拨弄着火堆，头也不抬。

　　他这般漠然置之，白南絮也冷静了下来，再一低头，发现自己肩上的伤已经被细心地包扎好，除了因自己刚刚的动作而扯痛，并未有别的不适。

　　“你……救了我？为什么？”她抬头看向慕容衡嘉，语气里防备更甚于疑惑。

　　跳动的火苗映照之下，慕容衡嘉冷峻的眉眼间，竟浮上了一丝笑意：“回到星移国皇城，路途艰辛，需要有人随侍左右。”

　　回到皇城？

　　按理说，慕容衡嘉只要逃出月玄国地界，便能回到星移国的驻军队伍，何必要舍近求远，先赶往皇城呢。

　　除非，在他看来……回到军中，更加凶险。

　　白南絮强撑着思考，飞速在记忆中搜寻有关慕容衡嘉的信息。只记得，他虽为太子，地位却一直岌岌可危，才急于建立军功，此次折戟之后，不知历经多少周折，才重新掌权。

　　这样向来，这句“路途艰辛”，可不似他语气那般轻巧，俨然就是要死也要拉自己垫背。

　　转过头，看见她眼中的惊疑与揣测，慕容衡嘉转头看她：“等我回到皇城，就放你自由，既往不咎，如何？”

　　漆黑的眼瞳，犹如一池浓墨，多看一眼就有陷落进去的错觉。

　　信你才有鬼。

　　白南絮腹诽，但却放轻了语气：“既然如此，那又为何要捆住我？这样一来，不知是要我照顾太子殿下，还是得劳烦太子殿下照顾我了。”

　　“不急，我这是，为了你好。”慕容衡嘉意味深长道，左眉轻轻一挑。

　　白南絮不解，但下一刻，却感受到心脏一阵剧痛，似是有什么东西在其中狠狠搅动，随着血液流动，这种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又带来一阵瘙痒，如同虫蚁在啃噬骨肉。她痛苦地扭动着身体，恨不得下一秒就自绝于此，好了却这生不如死的感觉。

　　一分一秒，都无比漫长，她再恢复意识时，身体已经麻木，脸上也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而这时，慕容衡嘉举刀，割断了藤条。

　　白南絮连抬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气若游丝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慕容衡嘉抬手，指向了她的心脏：“这里，我种了些东西，只要我想，你便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果我死了……你也会立刻暴毙而亡。”

　　他边说边笑，仿佛在炫耀自己的得意作品。

　　“你给我种了蛊？”白南絮的眼眸里却并没有他意料之中的恐惧。

　　“哦？不错嘛，还知道蛊。”慕容衡嘉有些意外。

　　白南絮突然明白了，他究竟是靠什么，坐上了太子之位，语气也愈发冷静：“殿下刚刚所说的放我自由，是否包括，解除这蛊毒？”

　　“废话，你在质疑本殿下？”慕容衡嘉眉毛又习惯性地一挑，惊得白南絮心脏一猛跳，连忙示弱：“奴婢不敢，奴婢明白了。”

　　刚刚那种痛苦，她可不想再经历一回了。

　　“终于乖觉了些。”见她如此，慕容衡嘉舒展了眉头：“本殿下畏冷，你晚上看着这火，别灭了。”

　　说完，他便卷紧了长袍，身体偏向一侧睡去。

　　白南絮这时才支起了身子，伸手抚上了自己的手镯，心里竟涌上一丝悲戚。

　　公子……

　　白南絮想起了一袭白衣，总是云淡风轻的颜诺。

　　他日日夜夜承受的，便是这样的痛苦吗？

　　这样活着，比死可怕多了。

　　再看向已然入睡的慕容衡嘉，她伸出双臂，抱住自己，以压抑自己心中的恐惧，一点点积攒起，继续下去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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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城，太阳升起，在阳光的照射下，积雪有了融化的迹象

　　城主府内。

　　“公子，城内毒藤已派人连夜清除，风大夫那边，说不出三日，就能配好解药。”虽然带来的都是令人振奋的消息，但陆涣的语气却有些沉重。

　　再看堂上闭目而听的少年，紧蹙眉峰：“好，药方一出，便尽快安排人手配药，以最快的速度将解药分发到城中各处。”

　　“属下遵命……”陆涣略顿了下，有些迟疑地问：“公子，那九名星移的细作，应当如何处置？能否以此为交换，得到虎尾花？”

　　“不可，如若让星移国知晓解蛊之需，反倒会让我们落于被动。更何况，慕容衡嘉，绝不会在意这些弃子。”

　　“慕容衡嘉不在意，那公子呢？”陆涣鬼使神差地问出这一句。

　　闻言，颜诺睁开眼，眸中满是疲惫，眼底也带着一片青色：“陆涣，她不是。”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我配出解药了！”只见风荷衣提着裙摆，雀跃地走进堂内，清脆的声音满是欣喜。风修竹则是紧紧跟在她身后，面带微笑。

　　“这么快？”陆涣脱口而出，有些意外。

　　“不错。”风修竹点点头。

　　风荷衣将攥着的药方，呈了上去。

　　颜诺扫视了一眼，再抬头看向风荷衣。

　　她虽然年纪尚轻，但极富天赋，假以时日，医术应会胜过自己兄长。

　　“风家医术精湛，名不虚传，时疫之危解除后，在下定会禀明国君。”颜诺起身拱手，对上风修竹的眼神，彼此之间，心照不宣。

　　“陆涣，速派人调配解药，如有药材短缺，便尽快从临城调拨。”

　　“属下这就去办！”陆涣接过药方，快步离去。

　　这时，风荷衣却感觉到了一丝异样，她扫视一圈，问道：“叶相，阿絮呢？”

　　气氛霎时间冷了下来。

　　“她……被敌国掳走，恐是，九死一生。”颜诺说出这句话时，感觉每一个咬字都分外苦涩。

　　风荷衣感觉血涌上头顶，有些眩晕：“什么？掳走？”

　　颜诺沉默了。

　　“怎么可能？她不是一直都跟在你身边吗？怎么可能！”风荷衣难以置信，提高了音调，就要冲上前去质问。

　　“荷衣，你冷静一点，不得对叶相无礼。”风修竹立刻伸手拦住了她。

　　“就在昨夜，她为了找到毒源，以身涉险，最后被慕容衡嘉带走。”

　　“带走？那就是没死，为什么不赶紧派人去找！”想到俘虏的下场，风荷衣顿时赶到脊背一冷，步子都有些颤抖：“如若她真的……也不能让她流落异乡。”

　　“两国交战，形势复杂，暂不宜贸然越过地界。”颜诺开口解释，语气却像是在劝说自己，衣袖中的手，也渐渐攥紧。

　　“越界？你可是叶相，在星移国，就没有什么眼线吗？”风荷衣一时情急，竟口不择言起来。

　　“荷衣！她只是个奴婢而已。”风修竹心中一惊，伸手想要点住她的穴位。

　　风荷衣却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挣脱了他：“奴婢而已？”

　　见颜诺并未反驳，她扯出一抹冷笑，泪水却滚滚落下：“对对对，是是是，在你这样的大人物眼中，我们，不过是蝼蚁罢了。”

　　“既然这样，我倒希望她死了，也能少受点折磨。”

　　说完，风荷衣伸手擦了擦眼泪，愤然走出了房间。风修竹心下担忧，说了声“告退”，便紧追而去。

　　两人走后，房内又陷入一片死寂。

　　颜诺深吸一口气，但胸腔中的情绪，似乎越压抑，越是猛烈。

　　刚刚风荷衣的那番话，每一个字，都似乎像一根针，深深刺进心脏。

　　良久，他才作出了决定：“来人，修书传信，送往星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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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醒，该赶路了！”

　　一个冷漠的声音响起，将白南絮从睡梦中拉回了现实。

　　“你一个奴婢，起得比主子还晚，是想要受罚了吗！”慕容衡嘉一脸嫌弃道。

　　白南絮连忙站了起来，但却感觉脑袋晕乎乎的，连说了几声“对不起。”

　　“怎么了？吓傻了？”慕容衡嘉感觉有异，伸手去探，却发现她的额头一片滚烫。

　　这时，他才注意到，白南絮原本那件斗篷不知道去了哪里，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外衣，身体不住地发抖，想来是后半夜火又灭了，这让风寒入了体。

　　“就一个晚上，就受不住？”想到自己之前可是费了不少力气才救回这一条命，慕容衡嘉顿时恨铁不成钢，他再试了下白南絮的脉象：“居然一点内功也没有……你这么弱，叶承言还敢带着你到处跑！”

　　“对，对不起，冷，好冷……”白南絮忍不住缩紧了脖子，看起来分外可怜。

　　“你别说话了，本殿下听到你的声音，就心烦！”慕容衡嘉上下打量着她，思考起要不要把这个拖累直接杀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