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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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好像隔着玻璃，但只有我这一边是模糊的。*
如今从老师家里出来，他这边的玻璃，好像突然清楚了。
从前感到奇怪的事，被他忽略的点，突然全都有了答案。
比如高一结束，分文理的那个夏季……
他替兄弟去送班里收上来的文理报名表，门口碰到从教师办公室出来的林安。
“嗨，你报了什么？”
女孩笑了笑。“跟你一样。”
他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我报文？”
女孩垂眼轻笑，像一只得逞的狐狸。“猜的。”
走进办公室。吓了他一跳。
他没想到今天办公室里人那么多，这阵仗，全年级组的老师都在吧？
现在想来，怪不得那天办公室里聚了那么多老师。
怪不得他进去的时候，所有老师瞬间齐刷刷盯着他，眼神那么奇怪。
怪不得班主任问他选文选理，问他和林安关系好吗。
怪不得啊。
晚饭桌上，他和妈妈相对而坐。
他想问，但不知如何开口，亦不知从何问起。沉默的扒着饭，脸上明晃晃写着欲言又止。
知子莫若母。阿姨自然是看出了儿子的不对劲。
“咳，你今天有事儿啊？”
蔡程昱筷子一顿，慢慢将嘴里的饭咽下，终归问了出来。
“当年的事情，您知道？我是说……文理分班的时候。”
阿姨挑眉点点头：“知道啊。”
看着越发高大俊朗的儿子，阿姨叹了口气。总觉得他还是当年那个傻小孩，不然怎么今天才知道。
“当年，你班主任打电话叫我过去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又闯祸了。结果到那，老师跟我说，每次都考年级第一的那个女孩子要求跟你分在一个班，文理不论，问我同不同意。给我惊的呀，我当时想，你小子，心思不在学习上，倒学会勾搭小姑娘了？”
蔡程昱哑然失笑。“然后呢？”
“然后，老师安排着，见了林安和她父母。一开始我是不同意的，我想小安的父母肯定也不同意。毕竟这种早恋的苗头，哪个家长会同意。结果，小安的父母竟然同意。”
“同意？！”
“是啊，孩子早熟，很有主见，她父母也管不了她。跟我说的一番话，我看着也挺稳重的。人家女孩子军令状也立了，学习又拔尖，我想着，放你身边没准儿能提高点你的学习成绩。毕竟当时你那个成绩，你自己也知道。”
“你不怕我俩早恋？”
“学校那么多老师，还有双方父母可都盯着呢，你俩想谈恋爱哪那么容易。再说，你当时只知道疯玩傻淘，哪有心思谈恋爱？”
“怪不得高三的时候，她来咱家给我补习，您竟然什么都没问。”
“其实刚开始，我觉得这小姑娘就是个叛逆的小孩。什么’保证不跟你谈恋爱，也不告诉你，只是想分在一个班’，啧，怎么看都像是个叛逆小孩，我就等着她什么时候按捺不住。”
噗。蔡程昱忍俊不禁。叛逆小孩？林安这种完全不需要督促，每天抓紧一切时间学习的学生，要是也算叛逆，那世界上就没有不叛逆的了吧？
“后来慢慢了解，发现这孩子是不错的，稳重乖巧，成绩一直都很拔尖，之前说到的也都做到了。加上她在你身边，对你的帮助也确实很大。妈妈当时忙嘛，没那么多时间管你，她在你身边督促你，陪着你，我也挺放心的。也就没说什么。”
蔡程昱兴致勃勃的听着。只要提到林安，他的眼里就溢满了笑意。
“我以为，你俩大学总该在一起了吧？每年过年，我都猜你会不会把林安领回来，告诉我这是你女朋友，就这么一年一年的，一晃你大四了，都没领回来。”
阿姨无奈的耸耸肩。蔡程昱却突然笑不出来了。
是啊，这么多年了，他都在干什么？
他垂眼盯着碗里的米饭，半晌，开口道：“妈，今天的事，您能不能别告诉她？”
“唉，”阿姨看着儿子，再次叹了口气，“行。你们两个孩子也真是，一个两个的都要瞒着对方，真是不懂你们怎么想的。”
此时，林安正和她最好的朋友，也是她和蔡程昱的高中同学吃饭。
闲聊中，说起高中文理分班的那件事。
“说起来，林安你当年可是真的猛士。太刚了吧。你爸妈，学校，蔡程昱他妈妈，”恩诏掰着手指头数着，“我的天哪，这三关你是怎么闯过去的？！”
“其实，我高一上学期结束那个寒假，就想转到你们八班去了。”
“嗯？为了蔡程昱吗？天呐林安，原来你那么早就瞧上他啦！”
林安抿嘴笑了笑。喜欢他，比你想的还要早一点。
“嗯。不过没转成。我爸妈没同意。”
高一上学期结束的寒假，她在家里作天作地。转班，没有理由。
作妖这一招也不是每次都管用。大人不会一再纵容孩子挑衅权威。
终究转班级还是没成。但她也为自己争取了条件：高二的文理分班，要听她的。
交表那天，她从办公室出来，迎面碰上她的少年。她刚才在办公室孤身一人面对教研组老师据理力争的理由。
“嗨，你报了什么？”
“跟你一样。”
“你怎么知道我报文？”
“猜的。”
她走过教学楼阴冷的走廊，推开大厅玻璃门的一刹那，热浪扑面而来，阳光刺得她下意识闭上眼。
头有点晕。感受周身的皮肤传来的闷热一点一点驱走她的不真实感。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回家，还有一场战斗。
她大概是上了瘾的赌徒，压下所有筹码，放手一搏。披坚执锐，为了蔡程昱这三个字，马不停蹄奔赴下一场战斗。
“林安你老实说，当年分班排座位的时候，你是不是也提前跟老师打过招呼？要不然为什么那么巧就把你俩分在一起，之后无数次换座位，你俩像铁打的一样从来没分开过！”
面对好友的戏谑，林安低头轻笑。
她倒是没打过招呼，但她很感谢那位老师。
那天，她站在高二三班门口，看着靠窗的蔡程昱跟原来的同学眉飞色舞的聊天。林安长舒了一口气。
她终于，如愿以偿了。
老师把座位表贴在黑板上，她一列一列，找到了蔡程昱的名字。蔡程昱三个字旁边，她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林安。
她背着书包一步步走向他：“嗨，好巧啊。”
蔡程昱愣了一下，眯起眼睛笑笑：“好巧啊。”
在蔡程昱身边坐下，林安看向讲台上那个年轻的姑娘，那个她未来两年的班主任，林安感激的笑了笑。
从此之后，林安只要稍微偏头，就能在余光中找到蔡程昱。
她喜欢看他解题时蹙眉咬笔头专注的样子，更喜欢看他好不容易解出一道题后，兴奋嘚瑟的笑容。每当这个时候，林安的心都会变得很轻。
班级窗帘是蓝色的。午睡时，偏过头去，就能看见被风吹起来的蓝色窗帘，以及窗帘外露出的一角云彩，还有他。
“你之前不是说要，考研要考蒙特雷吗，怎么最终还是回了上外？”
恩诏吸了一口奶茶，嚼着珍珠，含糊不清的说。其实她早就想问，其实，她也有点知道为什么。
“啧，林安，当年是谁说，这次出国交换，就要努力留在国外，离开上海，离开蔡程昱？又是谁交换回国的时候说，要考蒙特雷，离开上外，好好学习追求更好的人生？”
林安无奈的白了她一眼。“我恋家行不行？我舍不得在上海的你行不行？”
恩诏一挑眉，盯着她悠悠的问道：“你确定，这次，没有蔡程昱的原因吗？”
林安盯着杯子，耸耸肩：“可能有吧。不过无所谓啦，我早就放下了。”
“放下了？”
“当然。我现在只想专心学习。我爱学习，学习爱我。”
“啧，”恩诏砸了咂嘴，“那你和他现在算什么？”
林安抿起嘴唇，眨眨眼想了想：“老友吧。”
你知道为什么我这只颜狗更喜欢梅西，而不是更帅气一点的C罗吗？
不是因为一年91个进球，不是因为多少座金球奖，而是九岁陪着他的女孩，三十岁依然在他身边。
我不想成为他的谁，我只想安稳的，长久的陪在他身边就够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不想失去自己的路，也不愿失去他。所以，做朋友才能陪伴他更远。
恩诏笑着低头喝了一口奶茶。
恩诏了解她。当两个人年少便相识，互相陪伴着走了那么多年，他们已经成为彼此生命和生活中的一部分。她曾经为蔡程昱付出了太多，执着了多年，放下，哪那么容易。
林安也了解恩诏，知道她有话没说。也知道她没说的是什么。
“好啦，说完全放下其实是有点难，但，压下还是能做到的。人生中，有太多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做呢。”
（*：《今天也要好好地过》-吉竹伸介）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