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尘》软骨嘎嘣脆

2、第 二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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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顶的人陆陆续续的散了，只剩那个亚洲面孔的人，看着灯火通明的叛军总部大院，他们占了当地的一个学校，孩子们早就没课可上了，实际上这附近的居民，大部分都已经搬迁到别处。
　　那人在兜里摸了摸，摸出半截烟，没舍得点，放在鼻子底下细细地嗅。
　　一个胖子从背后搭了一下他的肩膀，\"陆琛。\"
　　陆琛手一抖，香烟从指缝里掉落，夜风一带，刮到了楼底下，他扒着断墙往下看，什么都没看到，那天是个阴天，黑漆漆的。
　　\"这几天能有航班回国，\"胖子站在他旁边，\"不是客机，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就这几天，至多十天——你走不走？\"
　　\"走个屁啊，糊弄你啦。\"陆琛照着胖子的腰眼子不轻不重给他来了一下，捅地胖子原地弯腰，\"不知道啥时候就是不存在，你要搭不存在的飞机去哪儿？去不存在的地方吗？\"
　　胖子直哼哼，但还是坚持说，\"是真的，你走不走？你护照呢？\"
　　\"我护照丢啦。\"
　　\"护照丢了没事啊，你找MSF的那些人，找他们给你开个证明，这地方太乱了，人都走没了，你还待个什么劲儿？\"
　　\"有病人，总得有大夫，我待着练手，\"陆琛故意对他做了一个奸笑的表情，\"等老子回国，就是业界大牛，做过的烂病人比谁都多，手术做的比谁都快，预后比谁都好。\"
　　胖子翻了个白眼，\"放屁吧你就，你当哪个业界大手？麻醉？骨科？还是烧伤啊？药药没有，器械器械也没有，你治好了那些人吗？你就是让他们活下来了，给他们个去别的医院治病的机会，你治好了吗？你就说你本专业麻醉来的，那些药你手上还有几支？这些年的新药你用过吗？你见过吗？麻醉机都换代了你知道怎么开机吗？屁！\"
　　陆琛没跟他争辩，他弯腰把背包捡起来，从残破的天台下楼去，门早就没有了，剩半个门框，他一迈进门框里，就迈进黑暗里了，胖子看着他的背影，好像正在被某种粘稠的液体吞没。
　　6月21日，从旧医院被炸塌的废墟里把库房挖出来了，掏出几箱盐水，一些消炎药和无菌纱布，还有污染了的绷带，拿高压锅煮一下，也是干净的。
　　杨锐在看地图，徐宏帮着庄羽整饬他的设备，佟莉和石头在玩抓齿儿，就是一种把一块羊骨抛到半空，在接到落下的羊骨之前，要用同一只手抓起地上指定数量的骨头的一种，堪称古老的小游戏。他们没有羊骨，用的是捡的子弹壳，这东西在战场上倒是不缺，而这两个人也是只要不备战就能玩的起来的心大的家伙。
　　罗星和李懂在警戒，三个小时一轮换，李懂用观察镜搜寻着漆黑的巷道，罗星则稍微放松一点。
　　这次的任务不同于从前，他们需要趁虚而入的机会，而机会一眨眼就没了。
　　\"哎佟莉，\"杨锐突然想起来，\"今天那些人到底是干啥的？\"
　　\"啊？哎哎哎哎！！哎哟！\"佟莉一分神游戏就输了，她踹了得意洋洋的石头一脚，才转过去跟杨锐说正事，\"我也不清楚，他们倒了聊了两句话，但说的不是英语，我也没听懂。一共九个人，东北亚脸的有两个，一个看着像白人，其他的看着都是当地人，有几个背着包，但是没看到有武器。哦对了，他们衣服前胸后背都有个围嘴似的布片，白色的。\"
　　杨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一边徐宏插了一句，\"我觉得有可能是……\"
　　\"是什么？\"杨锐看他。
　　\"算了，你找线人问一下不就知道了。\"
　　\"也行。\"
　　胖子在劝陆琛回家这件事上真的是不屈不挠，他跟在陆琛后面一路上都在叨叨，后者腿长，走的极快，胖子小跑着跟上，说话说得断断续续，上气不接下气。
　　\"……你是不是有病，死心眼是一种，是一种病我跟你说，你来也来过了，能做的也都做……做完了，\"胖子一边说，一边喘，\"你他妈耗在这儿，到底有什么好处？你没……你没看那些政府军，看咱跟看苍蝇似的……你卖力气，没人惦记你好！你就发神经吧你就！\"
　　陆琛转过一个弯，猛的刹住脚步，他扭头冲胖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胖子立刻住嘴了，跟在陆琛后面，弯腰走过一个街区，街上都是破烂，炸碎的汽车残骸直接堆放起来做成工事。
　　\"怎、怎么了？\"胖子四顾，黑漆漆，静悄悄，什么都没有。
　　\"没怎么，我听你叨叨烦。\"陆琛又开始大步前进。
　　胖子气得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