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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绣娘 ...

  •     “你去哪儿了。”

      木屏闻声望去,周娥带着春芽站在暗处,怪不得她进来时没看见。

      木屏笑道:“奴婢给小姐买点心去了,您瞧,兴记的松子穰,您不是最爱吃了?快趁热吃吧。”

      周娥嗯了声,说:“放桌上吧。”

      她把点心放在桌上,和周娥说了声便出去寻抹布打扫。

      周娥盯着松子穰许久,回过神来耳边春芽正在唤她。

      “怎么了?”

      “可要奴婢去烧点茶水,您好就着茶水吃点心。”

      “不必了,你拿去吃了,不要让木屏知道。”她视线掠过桌上包得好好的点心,再未停留半分。

      春芽喜着谢恩,正要出门时周娥又唤住她。

      “算了,拿过来吧,去烧点茶水。”

      春芽轻轻把点心放回桌上,福身去厨房。

      不一会儿茶水奉上,周娥捻起一块,先在鼻尖闻了闻,面无表情地注视许久,叫过春芽,把这块赏了她。

      “尝尝味道如何。”

      春芽三两口咬了吞下,咧着嘴回答:“夫人,可真好吃。”

      周娥勾唇,“是吗。”

      这才重新拿了一块,一口咬下,点心的干巴和糯香充盈在口中,她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喝了口茶水囫囵一同下去。

      心中暗自嫌弃:也不知这点心有什么好吃,干巴巴的,还没个烧鸡来得爽快。

      她拢共用了三块便吃不下去了,用帕子掖了掖嘴,说道:“剩下的便赏了你罢,你带下去和大家分分。”

      春芽重新包好点心,拎着下去了。

      把点心放在房间柜橱里,春芽复又匆匆赶回周娥身边服侍。

      大约一炷香后,木屏推门进屋。

      她摸了摸桌上的茶壶,发觉是凉的,又缩回手,向柜橱走去。

      方才她正在洒扫,顿觉月事来了,悄悄一瞧,竟沾到了外衣上,这可不吉利,她拜托另一个小丫鬟帮忙,自己匆匆回屋清理。

      打开柜橱,木屏一眼便瞧见了那包松子穰,她拧着的眉头一皱,回身关上房门。

      小心打开了油纸,细数了一下,发现少了五块。

      五块可不算少了,小姐以前爱吃,但因着过敏,顶多只能吃下块把,可今天这冒牌货却吃了五块。

      “倒是不知她有没有吃进去。”木屏轻声低语。

      她按照原样系好,从柜橱中她的包袱里拿出月事带和干净的衣裙换上。

      回了方才干活的地方,谢过帮忙的丫鬟,把事情做完后,木屏侯到了去取夕食的春芽。

      她凑上前,满脸微笑,“可是要去取夕食?不若我去吧。”

      “不用不用,你也不知夫人要吃什么。”

       “那行,本还想让你偷着歇会儿呢。”木屏嗔道,提醒她:“那松子穰夫人用得可多?你可要少取一些?”

      春芽果然思索起来,不一会儿感激道:“多谢木屏姐姐提醒,否则怕是又要出岔子,夫人足足吃了三块多,我瞧着夫人咽着干,怕是有些饱肚呢。”

      “可不是么,那你快去吧,我就守在门外,定不会让夫人没得人用。”

      “有姐姐在,我自然是放心的。”春芽话说得漂亮,匆忙去了。

      得知了周娥用了三块多松子穰,木屏放下心,牢牢守在门外,生怕自己错过她的不适。

      但是没有,一下午外加一晚上过去了,都没有听见周娥叫大夫的声音。

      木屏沉下眼帘,肃着脸,想办法混到了周娥跟前伺候。

      周娥坐在梳妆台前,举手捂着迸出的哈欠,困顿的双眼一眨一眨,却根本什么都没看见,只恍然觉得今日的春芽格外安静,动作也格外轻柔。

      “今日怎的改性子了,你不聒噪还有些不惯了。”

      木屏手一抖,跪下请罪:“夫人恕罪,奴婢木屏。”

      周娥上翘着的嘴角一顿,笑意渐渐消了,“是你啊。”

      “春芽呢?”

      “春芽去拿早膳未归,木屏听见您起身,这才斗胆进来服侍。”她双眼盯着地上的青石板说道。

      “这样啊。”许久才听得周娥说:“那你来梳吧,今日梳的嫩些,别和春芽似的梳的老气横秋的,平白糟了本夫人的脸。”

      “夫人生的好看,怎么都漂亮的。”

      木屏嘴里说着俏皮话,垂着的眼眸里却无半点开心。

      她的小姐,真的不在了。

      以往小姐一吃松子穰便会浑身起小丘疹,红红一片,便是连耳朵都会红肿,每当此时,她便会骂她,为何不阻止她。

      但昨天,小姐吃了三块之多,却连手指和耳朵都依旧光洁。

      究竟为何?

      世上难道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可即便是这样,那人又怎知道小姐同她长得一样呢?况且,小姐食指有幼时留下的疤,根本错不了。

      木屏心不在焉,机械地挽着头发,忽而手指不小心摸到一处凸起,身体还未反应过来,脑子率先疑惑起来。

      小姐颈后,方才是什么,有些不平整的样子。

      悄悄觑了眼周娥,看她并没有察觉,借着梳头绾发的机会,她轻轻撩开周娥颈后的发丝。

      一道浅色的疤痕横在木屏眼前。

      木屏掌心颤抖,匆匆用木梳梳了几下,放下了挡住颈部的发丝。

      很快,周娥的妆发便弄好了,然而她却找由头打发木屏,不愿让她伺候更衣。

      木屏正好也没心思,她听话的服了服身,去了门外。

      【宿主,你刚刚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把手放在她脖子后面。】

      阿九:“红英心思细敏,如果被她知道木屏发现了她的疤,恐怕是要杀人灭口,我盖住她的脖子,红英只会觉得有点凉,感觉不到木屏在撩她的头发,那就没事啦。”

      【宿主好厉害!】系统在阿九识海中翻滚打锣,表达着它的敬佩。

      屋外,竖在门口的木屏低着头,神游天外,眼前的石板早已失焦,周娥颈后的疤痕不断浮现在她眼前,她不由得去想,那疤痕的两端究竟蔓延到何处。

      越想越是惊恐。

      日头底下,木屏生生想出了一身冷汗。

      第二天,周娥和吴易出门游玩,只带了春芽一人,木屏便寻了个由头偷偷溜回周宅。

      她没敢多待,只把自己发现的事告诉了周夫人便低头匆匆走了。

      周宅。
      钱缇望着周夫人,满是担忧。

      周夫人一直盯着木屏跪过的地方,一眼不错,等得钱缇叫她,她方才眨眼,眼中酸痛难忍,泪水齐齐落下。

      她掖去泪痕,轻声道:“备车,去别庄。”

      “夫人怀疑……”

      “既是从别庄回来后变了的人,那便去别庄找线索,我倒是不信,她有通天的本事。”

      钱缇招招手,叫门厅洒扫的小厮通知马房备马车,马车备好后,跟着周夫人轻装去了别庄。

      因着当初“周娥”说别庄下人服侍不周,周夫人便统统把他们打发了,如今,别庄早已是一座空庄子。

      推开布满尘土的院门,里头杂草丛生,青砖小道都快被草丛淹没,钱缇带着周夫人来到周娥的房间。

      途中,她心里止不住的懊恼,若当初小姐房里的那个人是小姐,她能仔细些的话,小姐是否还能获救。

      她心中懊恼,周夫人又何尝不悔恨。

      若是,若是——
      说什么都晚了。

      周娥房门未关,仅来到门前,两人就看到了。

      三个月的时间过去,这具尸首早已变成白骨。

      周夫人踏进房间,不知为何心酸不已,忍不住对着白骨痛哭起来。

      她哭得肝肠寸断,瘫软在钱缇怀里,周夫人紧抓着钱缇的手,似在抓着浮木,“怎么办,我要怎么办,我儿,我儿竟是死无葬生之地啊。”

      钱缇也是悲从中来,“夫人先好生安葬小姐吧,日后…她总有露出马脚的一天,青天大老爷定会为咱们做主的。”

      贸贸然去报案,反倒打草惊蛇,且也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此周娥非彼周娥,别无他法,只能按捺着心中悲痛。

      周夫人双手虚空抚摸着周娥的头骨,悲怆不已。

      回去后,周夫人便暗地里买了上好的金丝楠木棺,交由钱缇,好生把周娥葬了。

      办完这些,周夫人直接倒下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绣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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