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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开幕前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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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人老就会喜欢怀念过去,这点对于重生且怀抱着迷茫遗憾的人来说大概也一样。
白荠坐在那张属于别人的床上偏头去看已经死亡的床铺原主人,他身边的尸体其实并不【老实】,以细小举动蠕动的尸体没了头可还在动弹,它的手被他直接打断了一只但手指却仍在活动,时不时抽动的手和从四周发出的细微呜呜声,总会让人产生它还活着的错觉。
明明没了脑袋,可还是不会死。
“…”这是不是真正的不得安宁白荠想着伸出手靠近这肉块的胸膛按压下去,随着他靠近活动变得愈发大的尸体之前动静不大的断手也开始更大范围的抽动。
他看床单上跳动的断手在被单无意义的移动,伸手按住肉块的胸口在它擅做活动碰到自己前用指甲割开它的胸膛,尖锐的指甲和野兽的手爪锋利度类似,他切割这在手中感觉和一摊烂泥没多大区别的东西,从割开的口子里已经闻到里面非常明显的腐烂味道,他把散发恶臭的内脏掏了出来丢到地上打开的垃圾袋里,恶臭弥漫在房间内,可因为门窗关闭没法传播只是不断累积,他知道随着这些味道下去这些人的味道会变得更加恶心难闻可仍然平和呼吸,污浊的空气在体内走了一圈又一圈,没让他的脸色改变半点。
哪怕没有脏器,还是不会死。
也许是因为成为丧尸后破坏了什么,尸体们明明动起来可就是会加速腐烂,这种状况在丧尸再被杀死后达成巅峰,可能是过于腐烂导致他们基本也无法再爬起来,那种腐烂速度就和进化速度一样异常迅速,就像现在他伸手掏其中一只的胸膛,可等把心脏拿出来的间歇,心脏就在他手心中烂成一坨干瘪的烂泥。
所谓的怪物,哪怕被拧断头,掏出心脏,还是不会【死】。
但这只会让人开始觉得很可怕罢了。
“……”它们在他面前安静无比,白荠也没有任何害怕的意味,他正和六只丧尸待在一个房间,但它们唯一的用处就是当他的食物,没法伤害任何人。
那个人曾经宣扬过,认为丧尸从本质上说已经不是生物,这点原因来自丧尸断头失心也不会死的【特征】,也来自于有些个体哪怕只剩骨头也能活动的特点。
也许还来自他们被抓了也不会立刻感染,但死后一定会变成【丧尸】这点。
“这就像寄生,操控,或者说,傀儡术。”某人曾经如此笑着诉说,眉目间只有感兴趣的光彩和研究热情。
疯子博士是当时他那求生队伍的领导者,这个人在那样大量机械被摧毁的末日也保留了自己重要的研究设备长时间实验,他不明原因的和他们宣讲过多次自己的理论,言语狂热,瞳孔幽深。
浑浑噩噩听着的他们就那么看着疯子发疯,在末日苟延残喘。
但他的理论能有些用途,至少能给人一些有理有据的虚假安慰感。
“丧尸不是生物,而是被其它生物操控的【傀儡】。”白荠开口低语,他跟自己说话,眼睛盯着面前被拧断头的怪物的一只手抓挠般的活动举动,它的手四下摆动,明明已经没有视力却依旧锁定了他伸手划拉,白荠伸手敲打它手肘位置往前拉扯用力,腐烂的肌肉组织和现在他足足有几人力量的身体没法相比被轻易扯开,可他看着被分开的手依旧在动,想起过去的末日就是这些地方让人吓破了胆,最后宁愿远远避开也拒绝战斗,最后改变这些还是因为有那疯子博士在最前摧枯拉朽,而和其它危险相比丧尸能被他们伤害,一切才开始缓慢迈步。
可这又能怪罪谁谁乐意用自己去填不死怪物的嘴巴。
“锵!”他伸手打开一个打火机看着其中窜出的火苗,微小的火光照亮房间,他的脚下那几个被扯掉下颚的脑袋没法动可眼珠依旧无规律的乱滚,被拆断骨头的丧尸既没了头不能发声咬人也没了能活动的手正在其它床铺上胡乱活动,四周安静无比只能听到他自己的呼吸声,白荠看着面前这个刚刚还在活动的尸体一根根的掰断它的手指塞到嘴里,他刚刚和张集文说话也没怎么张开嘴,只是害怕现在已经变得尖锐很多的牙齿和更长的犬齿会吓到他,在深夜遭遇他的话这模样和那白衣肯定更像遭遇鬼故事,白荠想想咔嚓咔嚓的咬着嘴里的那节零食,臭肉的生理不适早就随着几日的强迫适应熟悉,他三两下咬碎了指骨和着肉一起吞到腹内,知道很快它们就会消化然后让他的身体继续异化,这是进化也许是吧,他知道按照那疯子的理论他其实不是在吃那身臭肉和骨头而是在吃藏在里面的东西。
也许能叫做操控者,那个人相信丧尸是被某些微小生物寄生活动的傀儡。
而他现在所走的这条路,则是借着异样的进化速度,把吃下去的那东西化为自己的养分朝捕食者升级。
尾巴,尖牙,手爪,一切在往杀伤力更强的野兽靠拢,这是一条和野兽等同的进化道路。
他知道,厌烦过,崩溃过,然后接受了。
“……”可能是营养问题,他一边继续顺着刚刚掰好手指现在动弹不得的一长条手掌手臂下嘴,那举动就好像在啃甘蔗一样,咬下,撕扯,白荠闻着飞溅到脸上的腐臭味道面无表情,肚子因为饥饿发出的声音反到像是惨叫,他知道它在抱怨,没人想吃这种东西,他需要更加有营养的东西,又或是更多的分量。
漠然的视线从面前的饲料袋前晃过,最后定格在了其它床铺上动弹不得的肉们,怪物本该张牙舞爪的看他,但被打断扯开身体的他们现在只能和睡着了一样在那儿不动,他知道自己靠的更近会觉得地上的那几个脑袋也是无下颚的安详睡态,因为它们就是睡着被他拧断脖子打断骨头的,捕食者能闻出这次唯一一次的活体感染现场中谁真的活着谁又死掉,他不可能拯救所有人,但他可以借着现在的狩猎把那些一无所知危险中的人搬去安全一点的二楼开始排查怪物尽可能杀过去。
二楼已经排查干净,一楼则正在捕食期间,白荠想虽然张集文刚刚出现但幸好他什么都没发现,他没看到他自己是在用水冲刷什么,也没看到之前流了一点的污浊烂肉和血把水染成粉红的事情,他什么都不知道这点真好,因为大家今晚该享受一个安宁的睡眠,直到明天才是面对这千疮百孔的废墟。
只是报答,他们当时保护着睡觉死沉的他,直到他醒来前都坚守他人奋力战斗,保护彼此做得彻底。
而他这个懦弱的家伙,就和过去很多次打架时一样,下意识的躲到他兄弟的背后看他们战斗厮杀得血溅满身吐的一塌糊涂。
他是拖累,可他们还是保护他,这让一种难以剔除的依赖感继续滋生,他这世不会和他们混在一起行动,因为白荠了解这样会害了他们也会让自己怀疑自己,因为那些日夜所有人都在祈祷,他们不算祈祷除了那个疯子说的办法外还有办法能变强,除了那条路外还有别的路可走,除了自己求生外,还能也有政府来救他们……
再等等,再等等……一次次重复
不自救者何德被救。
白荠丢开那截被光的骨头继续伸手拿去别的食物组建塞入口中,余光盯着那沾血课桌上放置的闹钟看它滴滴答答,异变一分一秒的到来谁也不知道爆发是有什么规律,对他来说,也只了解在那天清晨时刻发生的事像大海鼓起的浪潮,高高扬起又落下的,吞噬了很多人。
他只是吃和杀,这是他自己任务在灾难前他能做的所有事。
我无法拯救世界。
可我想至少救下我看到的和过去的我一样的人。
因为总有那样的人出现,他们在过去救了我。
那种心情无法从心中褪色。
这个学校果然是怪人多。
卓山杉在图书馆收拾东西准备回宿舍的时候想着之前和自己说话的那人的表情,一开始他本以为急急忙忙离开之后又去而复返的这个人是有什么东西落下又或是忘记给了什么东西,但她正想发问时就听到那个人和自己说话,阴郁又消瘦的男人低头自语时她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他满口尖牙,不过这应该是错觉,现实中哪会有人有鲨鱼牙他确定是自己看岔,但对方看上去比他还更匆忙的到来又离开,只是说着什么回去宿舍的时候要是闻到臭味就小心。
她不太理解对方要表达的意思,可那个离去的背影看着匆忙又奇妙,她不由的往前探身张望,看到对方要离开前似乎还和一个有些眼熟的女生说了后什么匆匆离开,对方的表情和她自己刚刚听那人说话一样带点迷茫和莫名其妙,她想说不定对方说的是和自己说的一样的话,好奇心让她盯着那女孩看了几眼,等对方揉着头走近后眼熟感让她确定自己认识她,那是她的书友,隔壁系的宁莉,“莉莉这边。”卓山杉往她那边招呼了两下和女孩亲近的打招呼,两个好友聊了些别的事情后话题绕到旁边,卓山杉承认自己对刚刚的事很好奇,她扫扫已经没人的入口小声和好友说话,询问她刚刚那个奇怪的人和他说了什么时意外的看到好朋友歪了歪头露出一个有点迷茫的表情。“杉杉,你问的刚刚拉住我的人,是我的同班同学,”她坐下来安心听她说话,听到那句问题时也哑然的瞪大眼睛,可能是因为自己好友的那副表情看上去带点困惑,也可能是她这样子比起迷茫就好像是想什么事。
她的猜测是对的,很快偏头过来的宁莉拉住她的手腕拉近距离和她说些悄悄话,女孩柔和声音中的困惑,奇怪,全都一起冲入她的脑海。
“他叫我今天别洗澡洗很晚,然后说什么要是可以的话早点休息或者在图书馆复习。小草我和你说过几次的,他平时不会开这种玩笑……感觉有点怪。”忧心的好友这么和她说着话,而听着的卓山杉含糊的嗯了几声低头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书,她刚刚把枯燥的学术书籍收拢正翻着自己的爱读读物,上面的故事是类似爱丽丝梦游仙境的奇幻故事,她盯着自己的爱物想着刚刚朋友说的话,手下意识的指向书中的某些片段。
【恶魔化作的男人张口恐吓他的公主,它说,你不可梳洗,不可观看,不可好奇,你该安心入睡,像鸟笼中的紫雀鸟,等着主人归来】
“你要等待,你要乖巧,你要保护自己,便不可好奇不可乱窜。”不知为何心跳加快了几分,她眨了眨眼嗯了几声听自己的好友说话,但在心里念叨那本童话故事上的片段,她的手压着那书的插画,那是童话惯用的风格,稚嫩的金发女孩被一个站在门口堵着路的男人戴上王冠推回房间,那人背后的房屋被烈火覆盖,而男人自身背过去的身体后面恶魔的尾巴和烈火中的骷髅隐藏在外面,小小的公主对一切一无所知,只顾着想去摘那美丽花圃中最闪亮的花束。
这和现在没什么关系,她很清楚,可就是忍不住幻想,想得连眼睛都带点闪光,过了会又反过来安抚她的好朋友给她讲这个故事。
她记得自己是这个朋友似乎很关注那个叫【白荠】的人,说不定这是对方的回应。
也许他给她准备了惊喜他连她那么喜欢洗澡都知道呢。
那个爱幻想的女孩想着美好的事和好友兴致勃勃的攀谈,最后决定拉着对方一起晚上就留在图书馆聊天和休息。
时间一点点的过,没人知道美好的明天被替换成某些糟糕的东西。
谁能想到呢
谁能想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