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59.落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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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开始厮杀，就无暇顾忌脸面。
白荠动手后就没想着留情，他发现蚁后开始挣扎的第一反应就是再次按动按钮。
大量电流在蚁后口腔扇动，这虫子被电得翻身挣扎，胡乱晃动的触角偶尔误伤四周，但更多蚂蚁顺势攀爬，在蚁后的命令下朝白荠靠近。
无论往哪里看都是敌人，所以他就没躲，白荠反手伸入背包摸索，脚上踩着蚁后的脑袋就在它身上跳跃，这昆虫的甲壳滑腻得异常，他下坠时用力踢打才能勉强站住，可整体造成的伤害和身体比却太微小。
大头伤害还要看那瓶毒，浓缩了大量灭虫物质调配的科学产物在现在看来确实让蚁后痛不欲生。
节肢昆虫像蛇和蜈蚣一般不断翻身，随着硫酸混杂异物流入体内深处，它的反应愈发夸张，这种震动对它身上的白荠来说就像地震，他几次离离开甲壳要被摔落，都在强行踹开靠近的飞蚁和蚂蚁，踩着这些小兵重新回归的。
电棍已被蚁后吞下，在它剧痛打滚后撬棍也被压断，他身上没了长柄武器却还有点东西，虽然白荠也不甚在乎，他和蚂蚁打得红了眼睛，此时伸出手用那尖牙利齿殴打靠近自己的生物，呜呜得徘徊在翻滚的蚁后身躯上观察它是否死去。
要是这东西再次发育，那就再不会有机会靠近他了，白荠赌得太多就愈发觉得慌张，他无法信任自己的手气真能一直完好，绝不能失败？要是失败一次，他们还有别的办法吗？
噩梦好不容易消散，如果还会重复，那他所做的事就没了意义。
焦躁的情绪完全化为武器的一种，蚁后蠕动的下腹在翻滚时带着她往后退去。
它发了疯的动，地动山摇，跌落在地的石块擦伤蚂蚁堵塞道路，表现出一番末日景象。
白荠几乎被完全包围，他不是每次战斗都能占到上风。
四周敌人实在太多了，那些靠近的生物对着他流露敌意不说，还在不断悍不畏死的冲过去。
哪怕更多的同族被蚁后的身躯压垮，在它不间断的翻滚挣扎时被压得粉碎。
可还是有更多的蚂蚁追了过来，和白荠一起在蚁后身上狂奔。
蚁后的身躯一直在活动，白荠在某个时刻和不甚爬到人身上的蚂蚁共鸣，他仿佛在一条看不见尽头的道路奔跑，除自己之外的所有角落都被蚂蚁覆盖。
体力消耗严重，但没能逃出多远，他总是不断被拉扯进一场新战斗之间。
有蚂蚁的钳子把他的背包切破，瓶罐和武器掉落滑开，在他身边滑落。
它们有些因为被蚂蚁和石块压碎炸烂成一滩水，有些则是被扫去了角落，蚁后的挣扎随着时间推移愈发壮大，这只庞大的昆虫在挣扎无果后开始【逃命】，它冲向了蚁巢的洞口，可巨大的身形却无法穿过窄小的洞窟。
不断有蚂蚁随着它的召唤涌入地下，但蚁后的反应称得上疯狂。
它伸长尖锐的触角扫开挡住自己的蚂蚁，它的身躯在移动时因为痛苦扭动并抽搐，这怪物哪怕如此却仍在前进，它最终把脸完全卡入出入洞窟的唯一洞口，触角不断挖着洞窟口，想要离开这里。
可它又能去哪里呢？这里是不知离地多少米的地下，那些窄小的洞窟在它进入后就会逐渐缩小，蚁后的身形随着喂养和孵化继续膨胀，它无法离开这里，这具膨胀的身体本身就阻止了离开的可能。
多么凄惨，哪怕白荠是敌人也因它的举动感受到昆虫的清晰，变异的蚁后拥有和人类相似的思维模式，它试图挖掘逃离的样子像极了被逼入极端的人。
哀嚎过后便是歇斯底里，若是希望断绝，便要步入癫狂。
不安在心中堆积，白荠想攀爬离开，但蚁后的身躯把出口堵得严严实实，它这种无谋的冲锋无意中摧毁了白荠的出路，在塌陷和撞击过后，这里根本没有别的通道。
我要死在这里了。
白荠脸色惨白得看着蚁后发狂，他还在蚁后背上，高大的昆虫现在挣扎的幅度不再翻天覆地，虽然震动不断，可他也不会被掀翻在地。
白荠双手撑着蚁后甲壳的破裂处，脸色还带着惨白，他突然有点发愣得注视蚁后发疯，它呼唤自己的蚂蚁在现在挖掘洞窟扩大位置。
于是没有昆虫追它了，它们一股脑的靠近蚁后被卡住的头，挖掘的时候因为被更多涌来的同伴挤压，根本无法有效的运送沙土。
是震动让石块和蚂蚁往外溢出，白荠愣神的看着这一切，突然觉得想笑。
我要死在这了。
他又在心里说了一遍这句话，却突然觉得放松了。
青年盘腿在蚁后身上坐下，他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看着那些伤势觉得好笑，他身上确实伤的不轻，灰头土脸不说，就连背包也被咬得稀烂，李欧送他的礼物已经成了带背的破布，身上更是遍体鳞伤。
总觉得重生后，一直都挺狼狈的呢·····
大量钳子和触角导致的交叉撕裂口让伤疤像鳞片一样替换皮肤，他咳嗽几下，吐了好几口血。
白荠没在意，他随手一擦，发现自己手上也全是血，这下倒是让脸上都沾了色彩，一定涂得像个花猫。
可他突然就放松了，白荠一点都不心急了，他这会才有心情去关注蚂蚁们建设的地下王国显露的美感，蚁后的身躯把他震得东倒西歪，蚂蚁们顾着抢救垂死挣扎的蚁后，没人有心情再关注他。
白荠想到这乐得轻松，他用衣服蹭了一下自己的脸，想到被他甩开的墨捷。
“你很聪明，自己会跑回去的。”
他不担心他，这是基于力量的，基于对强者的信任，白荠无法对墨捷安心，可他对他的能力放心。
那个聪明的，固执的利己者清楚怎样才能让自己存活，那个家伙明白，该怎么做才能在这样的世界活下去。
“我们是人类。”是你教会了我当个怪物。
“我不是懦弱时候的我，我连死也不害怕。”
他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又觉得自己这样很幼稚，白荠眯着眼睛开始笑，他没有压抑自己的身影仰着头笑，突然一块石头落下，打的他脑袋一歪，直接仰趟在了蚁后的背上。
虽然死去会很可惜，但解决了蚁后，墨捷也会自己出去，城市不会有事。
这个大麻烦随着蚁后死去会被铲除，蚁后再挖掘会让洞窟坍塌，堆积在这里的蚂蚁也会死去，城市上的那些虽然很麻烦，但他相信墨捷会处理干净，因为大家都在。
该活下来的人都在哪里，虽然这个末日那么操蛋，这个世界该死的痛苦，但所幸一切都好，很多事都会好起来的。
“对，我一直这么想着。”
他开始和自己说话，沉默过后，白荠就开始笑，他难得笑的和小孩一样，翻身起来擦干劲泥巴就完全放松。
上一次大家都不该死，只有我活了。
这一次只有我死了，大家都活着。
“这也很不错啊。”白荠衷心呢喃。
“我觉得完全不行啊！”
但，某个熟悉的声音插入话茬，白荠顺着声音低头一看，他只看到石块崩塌，可黑鳞的四足怪物扫开石块，站在一个洞口前仰头看向了它。
仿佛看得见在蚁后背上的他一样，墨捷一字一顿。
“大团圆故事少一个人就不好了，你为什么就没想过别人的感受呢？”
声音是墨捷？外表看上去却是一只两米高的巨蜥，白荠在思考前就听到它嘶吼一声继续说，墨捷的声音和巨蜥的凶残外表比亲切温和，他几步跳跃朝白荠攀爬，看着白荠张嘴咬住了他的衣领。
“回去啦，白荠。”
墨捷说完就调转方向，白荠感觉风压就下意识的抓住了他背后突出的鳞片，墨捷保持这模样朝前奔跑。
他从未见过有变异人是墨捷的样子，白荠眼睛瞪大十分震惊。
墨捷对这些如过去一样心知肚明，他一边奔跑一边回答，路上拍开挡路的石块，朝着洞窟上方跑去。
“你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
白荠趴在他背后，他抱着鳞片固定，大声询问墨捷。
“是老师的礼物！但实验不够完善，我先拿走了。”
墨捷高声回答，似狼又似蜥的脸孔因弥补黑鳞看着十分可恐，他的鳞片闪着水晶光芒，此刻四足着地不断奔跑，像极了完全的怪物。
“他很期待你回来，不止是老师，还有幕泽，龙青···你那些朋友，很多人都等待你归来。”
他们一边跑一边说，墨捷和他说着，自己忍不住笑，白荠觉得他莫名其妙，他说的内容和举例都让他觉得神秘。
“你要说什么！我觉得我这么做没问题！”
他奋力大喊询问，嗓子被灰尘一冲，咳嗽不断。
“你的天平没有你自己！这就是问题。”
墨捷却轻易回答，他说的和之前交流时一样轻巧。
“·····？”
“跑吧，白荠，马上就到地面了，你可以想想要和他们说什么，毕竟在刺杀蚁后这件事上是你一个人做的。”
墨捷开始诉说，白荠没有发声，只是懵懂的看向前方。
如墨捷所说一般，他已经看到洞窟的光亮，他好像有办法确定方向，一路走来毫不迟疑。
“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自己做的东西，会留信号。”
他答非所问，可尾巴把东西拨到他面前，是一样的指路玉石，现在又被他塞到了白荠手中，和他胸口的那块一样，散发着炽热温度。
“你·······”
“庇护所已经开始重新建设机械，出去探索的人救了几位工程师，等我们回去后，他们会用材料开始重造武器，确保人们安全。”
墨捷一爪拍开泥土，他猛地窜出地面，在白荠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带着他站立在废墟城市之间。
几天阵雨后的太阳仍是阴沉的。白荠仰头看去，却觉得刺眼。
他意识到自己头一次这么平静的看太阳，没人催促他做什么，他自己也没有催促。
我应该死掉了，接下去该做什么？
我要保护大家，我需要为我的过去······
“每个人都很感激你。你很无私，这是公认的。”
墨捷突然和他说话，他说得那么多，直到回到庇护所的门前，都在絮絮叨叨。
“老师说研究有成果，可以加强人的基础素质，我们可以用蚂蚁当食物。”
“学院基本清扫干净，广播台正在重建，很多人来到这里工作。”
“蚁群的狩猎清扫了很大面积的变异动物，解决蚁后后，很长时间这里都会很安全。”
“我们已经站稳脚步了，这都是有你的功劳。”
墨捷说的话让白荠无话可说，他无法面对对待自己的感谢和情绪，是愧疚一直填塞他的心肠，哪怕他做任何事，都无法说话自己已经足够。
“你到底要和我说什么。”
他质问墨捷，墨捷沉默了一会，他突然用尾巴从背后拍了一下白荠，拎着他的领子走进校门。
“白荠！”“小草！”“你们回来了！”“没事吧！医疗队！”“蚁后死了吗？”
很多人围绕上来，白荠看到那些关切面孔和熟悉的人影觉得呼吸急促，他被放在地上后挣扎的起身想后退，结果撞上东西，看到变回人的墨捷站在那对他微笑。
“你可以安心一点。”墨捷张开手臂坦然的看着他，他压住白荠的肩膀，让他站在那里，接受友人，同伴以及陌生人的关怀。
“你做的很好，所有人都活着。”
“一切会变得越来越好的。”
哪怕道路还那么漫长，哪怕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只踏出了一小步。
可是你已经拥有了同伴，拥有了依靠。
你凭借自己赢得了信任和尊重，你为众人付出了一切，所以被接纳。
没必要把一切都压在自己身上，不断的不断的哭泣了。
未来的每一步，所有人都会一同迈出脚步。
祝新生的黎明，初生的不安。
以及否定自身的你原谅自己。
【完结】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59.落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