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兽》一颗顽石

43、吴恪

　　晚上放学后，蒋飞、钱港和张子鹏按惯例在后门等连俞吴恪。
　　连俞走之前又问了吴恪一遍：“你真不去吃饭啊？”
　　吴恪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头道：“真不去，你们去吧，随便吃点得了啊，不许背着我吃大餐！”
　　连俞说：“哼，就吃大餐！”
　　等他们走后，吴恪就无比焦躁地坐在那，等前排的人起身。可那人就跟没下课似的，一直低头看书，也不去吃饭。直到教室里只剩他们两个人，吴恪把乱七八糟的抽屉收拾了一个遍，把垃圾废纸扫走倒进垃圾桶里，又把桌面上堆得斜塔一样的书重新摆了一遍……那人还在看书。
　　吴恪心想，怪不得人家天天被我们骚扰，周末还要去打工，还能考年级前三啊，原来功夫都下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他想去食堂买个饭，又怕陈撄宁走掉，想去找他说话，又怕打扰他学习，最后就手托着下巴，盯着他的背影发起呆来——太瘦了，太白了，后脖颈子都这么白，要是前面四个人天天不来上课就好了，要不把他们都打到医院去？要不把他们都绑架？靠，吴恪你又想什么呢？
　　他就这么愣愣地盯了一个小时，另外三个住宿生都已经陆续吃完饭回来上晚自习了，陈撄宁才终于起身。吴恪兴奋地“腾”一下站起来，跟着他出了教室。
　　陈撄宁先去了食堂，这时食堂已经基本没人了，虽不用排队，很多饭却已经冷了。吴恪见他去了自己从来没吃过的那个最便宜的窗口，买了一碗手擀面。
　　咦，这个手擀面怎么有点眼熟？好像……是上次被我跟连俞打翻的那个？靠，吴恪你真他妈不是人！
　　等陈撄宁坐下开始吃面，吴恪也去买了一碗同款，端着碗过去坐在了陈撄宁对面。
　　陈撄宁轻微地抖了一下，警觉地盯着他，“你要干嘛？”
　　吴恪咧嘴一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同班同学，不能坐在一起吃个饭吗？”
　　“……”陈撄宁没说什么，端着碗站起来就要走。
　　“诶，你干嘛？”吴恪连忙问。
　　“我换个地方。”
　　“别别别，你在这，我换地方，行了吧？”他说着，就端碗站了起来。
　　陈撄宁不解地望着他，心想这人肚子里又在憋什么坏呢。于是他把碗放回桌子上，跟吴恪对峙着，冷冷地说：“你又想找什么事？”
　　吴恪也把碗放回桌子上，厚着脸皮笑了笑，说：“你别紧张，我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你说几句话。”
　　“说。”
　　“额……那个……我是想说，想问问你是不是缺钱，需要工作？我一个阿姨开着一个咖啡厅，你……那个……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去她那里帮帮忙，比饭店里轻松很多，钱也多……多一些。”吴恪一边结巴着，一边在心里暗骂自己，吴恪你他妈是不是嘴被驴踢了？
　　“说完了吗？”
　　“说完了，就想跟你说这个事，你看……”
　　“滚。”陈撄宁压着嗓子，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一团怒火上涌。
　　“啊？”吴恪一下僵在原地。
　　“我说滚。”
　　吴恪这才反应过来，“我可是一片好心，你这什么态度啊？”
　　“先帮我丢工作，再帮我找工作，很有趣吗？你阿姨的咖啡厅？你以为我是傻子，挖个坑就往里跳？”
　　吴恪绝对是头一次听到陈撄宁说这么多话，但是话的内容……他一时不知该高兴还是难受。
　　“我是真想帮你，上次那事，真跟我没关系，但毕竟……也不能说完全跟我没关系，要不……我跟你赔礼道歉？”
　　“不用。”陈撄宁转身就走。
　　“等等！你别走啊，我不打扰你了，你把面吃完。”吴恪说着就下意识地伸手拉了一下陈撄宁的肩膀，却没想到他正处于紧张的战备状态，一碰就反应激烈，反手抓住了吴恪的手腕，转身向他挥出一拳。
　　吴恪急忙闪身躲开，快速出手抓住他的手腕。
　　两个人各抓着对方一个手腕，都死死地抓着没有放开的意思，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对峙着。
　　气氛静止了几秒钟后，陈撄宁说：“放开。”
　　吴恪说：“一起放。三……二……一！”
　　谁也没放。
　　吴恪禁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越来越厉害了，真是有天赋，要不我教你散打吧？”
　　陈撄宁只想着尽快脱身，才没心思听他废话，抬起一脚踢在吴恪腿上，吴恪一吃痛就松了手。
　　“啊！我靠，你又偷袭我。”
　　陈撄宁把手抽出来转身就走，吴恪一边揉着腿一边追上去，“喂！我说真的啊，我教你散打，你教我做题啊！”
　　“诶！行不行你倒是说句话呀？”
　　“你别总是不搭理人啊，行不行？”
　　“咖啡厅那个事，你再考虑考虑，我阿姨说按之前的两倍给你开工资啊。”
　　“我是真的期末考试之前压力有点大，好多题不会……”
　　“你打架光靠偷袭只能赢一时，如果不学点招式，不练力量的话，最后肯定还是会输的，所以你要不要考虑学一下？”
　　吴恪一路跟在陈撄宁身后，完全恢复了话唠属性。走到教室门口时，一直没搭理他的陈撄宁突然回头，语气生硬地说：“如果你们不惹我，我根本不需要打架。”
　　“……”吴恪被他怼得一时没接上话，只好眨眨眼睛卖了个萌。
　　陈撄宁也不知看没看见他那个诡异的表情，一张棱角分明的超模脸上露出那种卖萌讨好的表情，着实诡异得很。
　　他回到座位上，就继续看起书来。
　　过了二十多分钟，室友李斯达突然过来，递给他一个塑料袋，“刚才后门有人让我给你的。”
　　陈撄宁接过来说了声“谢谢”。那袋子里还装着几个小袋子和塑料盒，因为有了上一次的教训，他做好了里面是任何恶心物体的准备，小心翼翼地打开袋子，只见里面有张小卡片。拿出来一看，是一排歪歪扭扭、极难看的字：
　　吃点东西，别饿着肚子学习。
　　塑料盒里是小笼包，袋子里还有两罐牛奶和一个果子面包——路宽常常用来做早餐的那一种。
　　陈撄宁一看到那个果子面包，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心头一阵酸痛，拎起那个袋子快步走到教室门口，二话没说丢进了垃圾箱。

　　第二天早上，上课前，连俞正在抱着手机打游戏，吴恪突然扭头问他：“昨晚作业写了吗？”
　　连俞心思都在游戏上，根本没听清他说什么，敷衍地“啊”了一声。
　　吴恪顶他桌子，“问你呢！”
　　连俞这才心不在焉地问：“你说啥？”
　　“我说你作业写了吗？”
　　连俞这回听清了，惊得霍然抬头，狐疑地盯着前桌，“你干嘛？”
　　“我数学作业一个题都不会……”
　　“你都开始写作业了？？”连俞满脸难以置信，毕竟面前这个人从开学第二个星期开始，就一直陪着他无视作业。
　　“不是跟你说了吗，期末考试不能考得太难看。”
　　连俞低头看手机，发现已经被人干死了，“靠，被弄死了，你赔偿我啊！大早上就吓人。”
　　“我说真的，从今天开始跟我一起写作业、交作业吧，要不等开家长会的时候，我分比你高太多，连叔坐在我爸后面，多没面子啊！”
　　“你……疯求了吧！”连俞作为一个学渣，绝不能允许唯一一个愿意跟自己并驾齐驱的人，突然加速。
　　吴恪却不管，他和连俞说，也只是通知他一下——我要加速了，你加不加自己看着办。
　　“我要去借本数学作业参考参考了。”吴恪揉了揉连俞头顶，以示安慰。
　　“……靠，不要脸啊。”连俞一脸错愕地盯着他。
　　只见他迈着无比快乐的步子，顺着过道往前走，走到第一排停下。
　　连俞“嘁”了一声——说什么抄作业啊？明明就是借口找人麻烦，这么幼稚的事也做得出来？想跟这幼稚鬼绝交！
　　“咳！”吴恪在陈撄宁桌前站定，过了几秒，见人家兀自低头看书，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就干咳了一声。
　　陈撄宁懒懒地抬起眼皮，眼神里有毫不掩饰的厌烦。
　　“那个，数学作业给我参考一下，我好多不会的。”
　　陈撄宁反问：“抄作业？”
　　“怎么叫抄呢？参考。解题步骤啥的，学习一下。”
　　吴恪这几天像变了个人似的，陈撄宁总觉得他肚子里憋着坏，却猜不出是什么套路。
　　“不给。”他冷冷地抛出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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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老吴加油，看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