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格格续文之出乎意料》踏月醉步123

2、第一章 渔歌子（完）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太湖上，今日特别忙碌，只因下江南的龙船，正到了此处。

　　慢龙船半个船身的，乃是随行皇亲的船只。永琪、小燕子，带着个小小的女孩儿，在甲板上并排而坐，闲闲垂钓。举目，但见得云卷云舒，横峰侧岭，垂首，残阳照水，半江尽染，粼粼水波下，还可见一条条银鱼，畅快游走。目极处，渔歌悠悠，舟楫欸乃，此起彼伏，昭君西子，真娘苏小小，皆流淌于细细的歌声里，回荡在渐增的暮色里，直醉于人的心底。

　　“嘿，我钓上来一条！永琪，欣儿，你们俩的鱼篓里，可还空空如也呢！”小燕子不学诗文，体会不到静默的优雅，拿着鱼竿的手稍稍一沉，她只觉欣喜，便大嚷一声，猛地一抬右手，钩上一尾鱼咬着鱼食，乍见得阳光，方觉察到危机，拼命地摇起尾巴，意图逃脱。小燕子将鱼儿扔到桶里，得意地瞟向一个时辰前誓要叫她服输的人。永琪似有些不服气，也不抬头，专心地看着手中的鱼竿，似乎这样就能看到它下沉，说道：“哼，笑到最后才是赢家，小燕子你别太得意了！”小燕子朝他伸伸舌头，又对身边的女孩做个鬼脸，欣儿却看着那尾可怜的鱼，伸手摸摸，说道：“可怜的鱼儿，这么小就离开家了啊！”小燕子一愣，一眼看过去，那鱼的确是小，连头带尾，也不过一寸多，在她的瞪视下，颇有些可怜兮兮的。再加上欣儿在一边不停地说着“可怜”，“可怜”，心软如她，早就不忍了。一咬牙，便小心翼翼地把鱼儿放回水中，看着它对自己摇摇尾巴，转眼就不见了踪迹。

　　永琪微笑着，心道：所谓一物降一物，没想到人也一样。小燕子天不怕地不怕，若认真起来，谁也拿她没辙。谁知天降一个欣儿，恰恰总能指到小燕子软肋，让她弃械投降。巧的是，欣儿也是个火爆脾气，以前在她阿妈额娘身边，也是宠得能上房揭瓦的，见了小燕子，三句话之内，就服服帖帖。这二人你管我，我管你，倒让他少费了许多心思。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眼见着夕阳没入了云里，船舱后面，鱼汤的香味真真扑鼻，永琪看看小燕子和欣儿满满的鱼筐，再看看自己空空无物的鱼篓，笑叹道：“这鱼儿不上钩，我的馋虫已犯，唉，没辙，我愿赌服输！”潇洒地把手一扬，看着鱼竿落入湖中，激起层层浪花，渐渐地又平静下来，而后起身进舱拿酒，倒了一杯喝下，再要喝第二杯时，小燕子上前拦住，道：“这么陈的酒，你也喝得？罚你也不过是说说罢了。你要是醉了，谁请我们俩去‘客还来’吃汤包？”永琪也不反驳，放下酒坛，直刮她鼻子，嘴里取笑着“好吃鬼”。欣儿瞅着小燕子拿酒进舱的空隙，趴在永琪耳边说道：“五皇叔的姜太公，做得可得意否？”永琪瞪她，道：“可不许说出去！”欣儿一晃脑袋，一副财迷的样子，笑道：“那你得花心思封我的口啊！”

　　“你要什么？”永琪盯着船板，微笑着回答。欣儿没在意他的样子，笑道：“我要……一屉笼‘客还来’的汤包儿，一碗‘和丰楼’的粉丝，一碟儿‘一口酥’，还要……”一边说，一边得意地扳着手指，不料一下子看到永琪手里晃着的折扇，“哎呀”一声，慌忙跑远，一面笑道：“五皇叔唬人！”永琪追过去，敲敲她的头，低声道：“敢威胁我，那日是谁在明月脸上画胡须的？还有彩霞屉子里的虫儿……我倒要让小燕子查查。”欣儿忙道：“好五哥，欣儿刚刚是闹着玩儿的，哪里是馋那些东西？你别去说，不然我就惨了。”永琪心道：小燕子若连这个也猜不到，那才怪了。脸上却板着，一掀帘子，进了船舱。欣儿心里忐忑，也跟着进去了。

　　兰舟催发，淡看苏堤晚。三五友伴，举盏抱碗，邀明月共醉。点点灯火如星，歌管楼台，丝竹木金，唱尽江南好。

　　南巡的人马到达杭州时，已是深夜。乾隆让嬷嬷带欣儿到大船上休息，自己则带着永琪、尔康、小燕子、紫薇，还有因回京城，在苏州与大家碰上的尔泰夫妇，由鄂敏率人跟在远处保护，一同坐上一艘画舫，在明月下畅饮赏景。“来来来，今晚明月当空，正该‘举酒邀明月’。就遂了小燕子的心愿……不醉不归！都不要拘束！"吃了两口菜，乾隆就举起酒杯，笑盈盈地说道，然后迫不及待地，自己先饮了一口。塞娅从上船开始，眼睛就没离开过酒坛，这会儿乾隆发了话，她更是开心。别人还没说什么，她就先一口喝完了杯子中的酒。乾隆问道：“怎么样？中原的酒，跟你家的比起来，哪个好？”塞娅摇着头说：“喝起来淡淡的，不及我们那的，那才是一等一的爽口呢！”尔泰尝了一口，忙道：“你的老毛病又犯了，什么都用一等一的好。这酒虽然甘甜，但后劲十足，你可别醉了！”塞娅不信，又饮了一大杯，细细品了品，随即撇了撇嘴。乾隆哈哈一笑：“好个豪爽的塞娅，罢了，就依你的，你要爽口的酒那还不容易？来人，把那坛竹叶青拿上来！”酒不一会儿就换上来了，泥封初启，清冽之气直扑鼻端。塞娅忍不住长长吸了口气，小燕子忍不住笑道：“塞娅，你这么爱喝酒，都快变成小狗儿了！”自己却也经不起诱惑，瞅着塞娅转身的空子，深深地闻了闻。一回头，永琪手里折扇摇摇，一脸不加掩饰的好笑，见她看过来，还做出一副“我就是在笑你”的样子。小燕子忿忿，却也没办法，只好转过脸去。还是不甘心，又偷偷踩了永琪一脚，看着他的笑容一下子僵硬，才出了口气。但看见永琪忍痛的样子，又心疼后悔起来。紫薇和尔康在一边旁观，此时不由得好笑。这样“两败俱伤”的淘气法子，真真叫人开了眼界。

　　不想，乾隆见船上就他们俩规规矩矩坐着，心有不甘，笑道：“永琪，小燕子，你们俩代朕敬尔康尔泰他们，一定要让他们多喝几杯！”永琪刚刚就看到他们事不关己的样子，心道：“这才是现世报！”与小燕子一起端起酒杯。紫薇忙道：“阿玛，我喝酒易醉，不能多喝。”乾隆道：“诶，朕不是说了，今晚不醉不归吗？你是会写诗的，月下饮酒，可是最富诗意的。”紫薇无奈，又见小燕子已经满脸笑意地把酒杯递到自己面前，只好饮下。自此后，觥筹交错。

　　“渔翁夜傍西岩宿，晓汲清湘燃楚竹。烟消日出不见人，欸乃一声山水绿。回看天际下中流，岩上无心云相逐。”

　　半酣时，远处琵琶声细细，借着晚风传入画舫，虽比不上宫中乐师所奏，此时听来，也不啻于仙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