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基亚》浩然正气丸

10、九章：通缉犯

　　诺基亚不愧是泡不烂摔不坏砍不断，响当当地一颗铜豌豆。
　　赵建军揣着拼好之后一切如故的诺基亚，心里感叹了一声，带着阮湘子踏上了逃亡路。两人专挑着乡野僻陋的小路走，风餐露宿，终于在第二日傍晚，踏着暮色才挨到了个有些样子的地方。
　　遥对着苍山，山上流来的水，穿过这里的街巷。

　　赵建军愣愣然看着眼前民房群落，瓦屋栉比，“哇”了一声，古镇啊……只见夕阳的余辉洒在青砖红瓦大街小巷上，街边店铺担贩，来往长衣古袖。这情景，电视里也是比不上的。
　　阮湘子见他这个样子忍不住笑了，说道：“赵大哥，你到底多久没出来过了？这样一个小地方都让你看得那么开心。这要是带了你去到长安，可不知你要怎样了。”
　　赵建军只得笑。这要是去了现代，你还不知道要怎样呢。

　　然后赵建军说道：“先别想着长安了，我们今晚睡哪还是个问题。”
　　赵建军发愁，早知道文清宇肯这样放了他们，他是不是应该再问他借点钱？
　　阮湘子抬头看了他，黑黑的眼睛里一副不识人间疾苦的模样。赵建军手揣进怀里，摸了摸那个惹尽麻烦的诺基亚，心里一狠，说道：“湘子，当铺是哪个？”

　　赵建军可算给当铺老板出了个老大难的题。
　　当铺老板反反复复地看着手上的东西，就是没办法下一个定价。“此物好生奇怪，我经营这当铺数十年了，还不曾见过。”废话。“若说是宝，可偏偏毫无用处，又无美观可言。可若说不是，这色泽独特，精工细致，这……只能说是个稀罕物。”
　　“老板，也就是怎样？”赵建军环着胳膊，十分无奈。他原本打算直接上去就把手机打开，一把先唬住着老板。可想了想，还是怕那瑞光麒麟什么的事又传得满城飘香，于是还是算了。
　　那老板的眼睛从诺基亚上移开，自柜面后面审视着两人。阮湘子目光看着诺基亚好生不舍得，拉了拉赵建军的袖角，小声道：“要么别当了吧，这两天咱们先将就着。等上了大点的地方去，见着我大哥的商行，就好说了。”
　　湘子，怎么将就？莫非让你睡桥底下？赵建军看向老板，道：“快说，多少钱？”
　　老板伸出两个手指头，“二百两，当不当？”
　　赵建军琢磨，一两约摸20元人民币，这一家伙整两千块钱。两千块卖一个二手机，不错。嘴巴一咧，正要点头，就见旁边湘子青葱嫩长的两根手指晃了出来，声音是断冰切雪的，“二千两，当不当？”

　　老板和赵建军目瞪口呆。

　　赵建军更是一直目瞪口呆到了走出当铺门口。两万块钱啊，够买个镶钻的了。
　　阮湘子说：“赵大哥，你把钱收好，这些银票和银两，够我们用到回长安了。”
　　赵建军道：“你不是说咱们要去找你大哥的商行的吗？”
　　阮湘子道：“我那是骗他的。那老板见我不舍得，又听我说大哥的商行，便想我这押的是活当，到时候还要赎回来的，出个高价也不怕担风险。”
　　赵建军大乐，道：“小孩挺聪明的嘛，我们也就不用赎了。”那东西，爱谁谁去。“我还以为你真是舍不得呢。”
　　阮湘子看了他一眼，道：“赵大哥你错啦，我确实是不舍得。这东西我以后自然要赎回来。我最不喜欢自己的东西给别人拿去。”

　　赵建军想：“那东西不是我的吗？”你着什么急啊。
　　阮湘子却突然笑了，道：“还好还好，这话要给我师傅们听去，又不知该怎么说教我了。”
　　真是小孩心性。

　　有了钱，什么都好说。两人找了间客栈，赵建军进屋立马往床上一瘫，就不想动腾了。
　　这一路，太折腾。
　　赵建军伸伸胳膊和腿，畅然叹道：“那东西不在了更好，你追我抢的，真是个麻烦。”
　　湘子坐在小桌旁边，听他这样说，便道：“赵大哥，对不起……”赵建军“恩？”了一声，坐了起来。湘子说道：“那些乌蛮的人是冲着我来的，我也算是个麻烦。”
　　赵建军手拍在自己后颈上，搓了搓，才道：“你不同……乌蛮也就那么些人，一拨躲过了就躲过了。可来找那瑞光麒麟的有一武林子呢，你看那个什么盟主，不是也要过来？”
　　话说着，两个小二抬了大木桶和热水上来，一边招呼他们：“二位客官，有什么事您再吩咐。听说这两天牢里跑了个要犯，官府当差的来来回回查得严。这万一要是查上来房里头来了，还请二位多担待些。”赵建军说道：“没事。”不就是查房吗，在这里还要带身份证不成。
　　湘子看着热桶中水雾渐起，漫开在屏风上，好像给画中的苍山笼了一层云。湘子道：“赵大哥，恐怕我比那麒麟，还是要麻烦些的。”

　　话音落了没多久，就听楼下脚步声，吆喝拍门的声音响起了。

　　转眼声音到了他们门口，小二在门上敲了两下，赔笑道：“里面的客人，劳驾开个门，让官爷进去看看……”门后没反应，小二又要再敲。旁边当差的已经推开了他，咧咧道：“什么劳驾那么麻烦，直接了。”说着“咣当”一下子就把门推开了。
　　就听里面赵建军叫唤一声：“妈呀这是干嘛呢！没看老子洗澡呢！”说着窘然把挂在旁边的上衣外袍往过一扯，盖着木桶把浸在里面的自己狼狈一遮。

　　小二看着那桶周围地板上，漾得到处都是的水渍，傻了眼。赵建军粗声闷气地说：“不叫你别让人打搅爷的吗！你不想要赏钱了？”小二顿了片刻，眨了眨眼睛，才说：“客…客官，没什么，就是这几位官爷要问几句话……”
　　赵建军急急道：“问！”
　　说话间，进来的两个当差目光已经在房中转了一圈，床底下床上面都没落下。房中却只有赵建军一个人。一个当差的清了清嗓子，道：“你从哪边过来的？”赵建军憋了憋，道：“北边。”其实他根本找不到北。
　　倒是那当差的继续问道：“路上有没有见过一个约摸十六七岁的少年？”
　　赵建军摇了摇头，“没留…意！”那个“意”字突然一个拔高音，吓了门口三人一愣。当差的正要说什么，就见赵建军抬手往门外一指，喊道：“刚过去的那个是不是！”
　　三人立刻回头看向门外，赵建军脸上表情一阵扭曲，深吸一口气猛地掀开桶上遮着的衣袍就俯下了身去。

　　待三人重新转回来的时候，赵建军一脸紧绷地坐在浴桶里。当差的怒道：“哪里有人，你眼睛长歪啦！”赵建军赔笑道：“唉！又看错了，又看错了。我近视眼，恩…就是眼神不好。”
　　当差的骂了一声，咧咧地道：“算了，你注意着点，要是有这么个人就报官去。”转了头，跟他的同僚“啧”了一声，随意道：“你说这上面是不是也有问题，就一句话交代得不清不楚的，十六七岁的满大街都是，让人往哪留意去？”
　　他同僚边走说：“谁知道啊，看呗。就找那些说不清身份的查就是了……”
　　小二看了房中赵建军一眼，把门给他带上了。

　　顿了片刻，赵建军把衣袍往旁边一掀，伸手进桶里一捞。水声“哗啦”一阵猛地漾了出来，阮湘子湿答答地从赵建军身前冒了出来。
　　湘子身上还穿着衣服，头发湿淋淋地贴在脸上。赵建军只见他一张脸憋得通红，睫毛上挂着的水珠都来不及擦，就一下子向前靠在了赵建军胸口，一边咳嗽一边拼命地喘气。
　　赵建军只得环了手过去帮他顺背。

　　阮湘子这下憋得太凶，好不容易才缓过来一点，通红着脸喘着气在赵建军怀里说道：“赵…大哥，我刚刚…不是故意挠你的。”说话之间，气息一下一下全往赵建军胸口送。
　　赵建军的腰上还火辣辣的疼着，一脸苦笑，道：“我知道，你要憋不住了。所以我才会……”赵建军说着顿了顿。阮湘子脸贴着赵建军的胸膛，点了点头。头发蹭得赵建军直痒。过来一会，湘子接着帮他说完了：“所以你才会送了一口气给我。”
　　赵建军只得尴尬地笑。
　　湘子于是伏在赵建军身前，轻轻叹了口气。赵建军忽然心里一软。

　　这木桶本就不大，亏得湘子身形体小才挤得进来。挤进来后两人是身贴身的挨着，赵建军扶着阮湘子，热气笼过几分氤氲。顺手帮他拢了拢头发，心想：“小小年纪留这么长的头发，古人真是麻烦。”
　　阮湘子就这样在赵建军怀里偎着，静静平复。过了好一会，终于自他怀中退开一些，认真地抬起了头，“赵大哥，谢谢你。”

　　他面上的红潮未退，眼眸润湿在水雾下更复显漆黑，定定地望著赵建军。赵建军见他嘴角微微勾起，含笑的那张嘴唇是又暖又软……
　　赵建军的手还揽在他腰上。
　　阮湘子眼睛眨了一下，又轻唤了一声：“赵大哥？”赵建军脑子里“嗡”了一声，好像过了电一样。
　　赵建军突然身长一拔，从水里站了起来。他上身虽然没了衣服，好歹下身还套着裤子，只是湿淋淋的贴着。眼睛往下一扫，阿弥陀佛！赵建军匆匆道：“湘子我给你拿件干净衣服去。”然后挣着爬着地一步跨出了水桶。
　　水桶下面水渍一滩，就听湘子惊呼一声：“当心！”赵建军已经脚下一滑，四脚朝天地往地板上砸了下去。好大的“碰咚”一声闷响！

　　赵建军痛定思痛躺在地板上，这一定就是报应。
　　古人也真是的！没事留这么长的头发做啥……看着就，看着……咳。

　　赵建军龇牙咧嘴地往起爬，撑着腰往床边刚买的衣服拿去，就听阮湘子在身后“哈哈”脆笑了起来。阮湘子笑得又是满脸通红，说道：“赵大哥，我好久…没这么高兴过了。”
　　赵建军浑身生疼，心想，这是哪来的没心没肺的小孩子啊。正想着，突然脸色一变，门口传来“咚咚”两声叩门。只听店小二的声音在门外道：“二位客官，叨扰了……”

　　门打开一条缝，赵建军将几两银子递了出去。那店小二手一背，道：“不敢不敢。小的怎么好收。二位下面请……”
　　赵建军只得压低了声音商量道：“就让我们留一晚上。明个不用你敢赶，我们趁早就走。”
　　小二赔笑：“客官您这不是说笑呢吗？”
　　赵建军便道：“不来都来了，再等等行吧？”
　　小二犹豫道：“只是……”
　　赵建军怒气上来了，“靠，那让我们把头发晾干总行吧！”

　　小二愣住了，半晌，小心翼翼道：“客…客官，田老板已经在下面等很久了。他让小的上来问问，赵公子您何时才能下去？”
　　这下又轮到赵建军愣住了。田老板？这又是什么东西？

　　打理了约摸一盏茶的时间，穿着赭石色长衣带了冠帽遮了头发的赵建军，领着短布青衫书童打扮的阮湘子下了大堂去，一探究竟。
　　大堂中明烛高照正是热闹，赵建军目光扫了两圈，只见左首边坐着一桌商旅模样的人。见赵建军下来了，其中一个衣穿着考究，一脸精明的商人站了起来，试探般问了一声：“赵公子？”
　　赵建军便闻声看了过去。
　　那人见了他反应，立时是满脸恭维地笑容，道：“哎哎哎，果然是赵老板家的公子！可让我们好等啊！”
　　他话音刚落，赵建军还来不及说话，便见周围的人都站了起来，向赵建军拱手的拱手，敬酒的敬酒，纷纷自报家门，听着都是做倒卖生意的。那店小二也在一旁十分得意，说道：“我这眼睛啊，就是火炼出来的。他们一问有没有个姓赵的公子，店里住着的姓赵的也有三位，我立刻便知道是您了。您看着就是他们要找的少爷。”赵建军汗颜，什么东西？他这一辈子还没当过少爷呢。
　　却听楼下一个人扯这嗓门招呼道：“都说赵公子第一次为赵家跑生意，就只带了一个随从。我等听了，都好生钦佩。后生可畏啊！”

　　赵建军恍然大悟，此赵公子非彼赵公子，想是他们认错人了。
　　赵建军斜看了阮湘子一眼，见阮湘子眼睛只是垂着，不知在想什么。

　　就听先前那个一脸精明的田老板说道：“赵公子您看，我们在这里等您也不是一天的了。田某虽知赵公子您一路过来，也是舟车劳顿。只是，咱们的商队的人，都盼着能早日赶去□□啊。不知公子……”
　　赵建军咧了咧嘴笑了一下，心里正想着要怎么解释。就觉袖子被湘子轻轻一拉，湘子眨了眨眼睛，脆声道：“少爷，各位老爷都等着往□□去呢。我们明早就一同启程，可好？”说着，向门外使了一个眼色。
　　赵建军抬头只见几个当差的正从门口经过，顿时想起那个查进房间来的官差说的“找说不清身份的查”。如果有个商队做掩饰，他们看上去也就不像是“身份不明”的人了吧？

　　赵建军当下咬了咬牙，然后厚着脸皮拱起了手，有模有样地学着那古人调子，说道：“明早启程，不知各位意下如何啊？”
　　田老板精明的老脸春花灿烂，“甚好！甚好！赵公子若不嫌弃就随我的车吧。”

　　当然不嫌弃！
　　那位冤大头的赵公子啊，在下对不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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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萝卜青菜萝卜青菜……
可能确实是有些…俄……
可是，道义当前，不能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