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26 红鸾账下一夜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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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恕罪！”萧青禾面色上撑着一副诚惶诚恐拱手告罪，她惯在朱常荨面前逞口舌之快，也知道见好就收，看她恼怒便不再继续。
“罢了。”朱常荨本也不是来跟她耍嘴皮子的。手一挥，自顾自坐在桌前。
萧青禾也厚着脸皮跟着坐下，口中还道，“谢长公主赐座。不知长公主深夜抹黑潜进属下所在驿馆，所为何事？”
“你！……”朱常荨这一日三气算是被萧青禾拿捏住了，不仅运用自如，还次次奏效。
她也自知萧青禾是嘴上不闲着，瞪她两眼便不理会，继续道，“本宫此次来，是想跟你核实几件事。”
“长公主请说。”萧青禾也收起了玩笑神色，她当然知道朱常荨以‘长公主’之尊，用潜入的方式肯定是不想被什么人知道，莫非……
“辽东军主力现在何处？”
“回长公主，目前我军大多驻扎在辽东防线以内呈线性防守，未曾在某一个点安放主力，且……”
“什么？”
“且辽东眼下是三位大将驻守，主力……无法凝聚一处。”
“你可是有什么发现？”
“长公主赎罪！”萧青禾突然离座跪了下去，“属下参军前已在辽东各处暗访，之所以投靠在廖永明将军麾下一是出自父亲先前叮嘱，二是属下观之廖将军才是为国为民镇守辽东之人，祖言将军原也是一心为朝廷效力，可无奈众将士毫无斗志军心涣散，丢了西平堡只怕是早晚之事。廖将军此次派了属下来送军报，实则也是为了让属下告知长公主和皇上，辽东军罗一鸣等人已有拥兵自重之嫌！”
“什么……”朱常荨不敢相信，辽东如今除了外忧，还有如此内患。
“荨儿莫急！”萧青禾疾步上前一手环抱起她，一手轻覆在她唇上，脚下发力。朱常荨只觉得一阵眩晕，两人已经悄声落在了床上。
见萧青禾贴身侧躺在床边，一手又圈在自己腰际，朱常荨又羞又气，压低声音怒道，“你干什么！”
“先别说话，有人来了。”萧青禾小声在她耳边嘱咐了句，便谨慎地看向窗外。
‘叩叩叩——’
“何人？”
“萧参领，小的看您房中亮了灯，可是有什么吩咐？”门外，是驿馆的小厮。
“没有。”萧青禾一语回绝，又觉得说的太过严肃，语气如常的补了句，“方才深夜入宫面圣来不及休息，起身喝了口水。没别的事，你退下吧。”
“好的。”小厮一直语气恭敬，“萧参领若无吩咐，小的便不打扰您休息了，这就退下。”
“去吧。”萧青禾打发走了小厮，依旧没松开怀里的人。朱常荨瞪眼蹙眉的示意她放手，只听她轻声一句，“先别动，人还没走。”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萧青禾才恋恋不舍的松开，“属下现在松手，长公主莫要有大动作，驿馆既然有人盯着，怕是今晚公主不便离开了。”
“那明日的早朝……”朱常荨听她这话便就此躺着没再动，也不再顾及萧青禾虽松了手可依旧与她贴身侧躺的这幅姿势。想到明日一早的早朝，她便知道自己是被算计了。
她自以为悄无声息的出宫却不料行踪早就被人察觉，现在走也走不得，留在这便赶不上明日早朝。
想也知道，眼下辽东形势紧急，自己又在宫中凭空失了踪迹，给了他们好大一个借口参奏，在宫中安插自己的人手。明日早朝上皇上见不到自己定然关心则乱，他们也就多得是说辞和时间为难皇上了。
“属下再想办法。”萧青禾拧眉思忖片刻，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霎时清明许多。弹指间熄灭了外间烛火，再次揽住眼前人沉声睡去。
“萧青禾！你放肆！”
一室黑暗，月光不明不暗，朱常荨看不清她此时的神情，只觉得一晃神，那人又贴上来揽着自己睡下了，呼吸平稳。
可眼下哪里是睡觉的时候？她若不早些回宫去，误了明日早朝，吉庆殿上皇上定无法脱身！
她不敢有大动作，左右使劲却怎么都推不开便急了，憋屈的听声音都快要哭了。睡着的萧青禾这才小声道，“外间既然有人监视，想必公主此番私下出宫的小动作是被人盯上了，他们将计就计来了这么一出。若长公主此时回去，就算趁机来个天黑误伤也说得过去，若此时不回去，待到明日皇上必定在早朝上拿不定主意自乱阵脚，让他们有左右辽东的权柄……”
“这些本宫知道！”朱常荨气恼，她既然想到了，为什么还睡的踏实！
“那若是长公主今夜不回宫，明日一早还能准时出现在吉庆殿中，不就破了他们的算计？”萧青禾的语气轻松，不急不缓，她略微眯着眼，心里得意着此时怀里温热且充实的感觉。
怀里能拥着她，即便是和衣而眠，她也心满意足。心里的踏实美得她都快绷不住面色上的淡然了，可为了多抱上一会，她不得不压制住心里的激动。
“你有办法？”朱常荨反应过来她这淡然的不正常。多次接触后，她是多少了解萧青禾这个人的。虽然年少但思虑还算周全，凡做事必要稳操胜券。
想想也是，若如皇上那般遇事不能冷静自持，来日亲政后只怕有心之人以此利用，左右了朝纲也不无可能……想到这，朱常荨的目光带了几分打量，她心里思忖着，皇帝跟萧青禾年纪相仿，可二人心智上却不能相比，皇帝的性子还不够沉稳，一如精心打理的花木盆栽，虽然精美，却经不起风吹雨打……
哎……
朱常荨在心里叹了口气，等着萧青禾的答复。
熟料……
“自然。”萧青禾小声得意道，手上又圈紧了几分，耳听得长公主打在自己脖颈处的均匀呼吸，这才悠哉道，“长公主不必多问，明日既是早朝，可得起个大早，还是先安歇了吧。”
“你……”
“我自上路那日就不曾睡过觉，别闹了，我困。”
萧青禾抢了她的话，疲累的声音幽幽送到她耳朵里。
听她如此说，朱常荨再是无话。反观自己，被她圈在双臂间动弹不得，只能放空脑袋发起呆来。
萧青禾大喜，也不敢再有动作，贪婪的呼吸着现下的这份安稳踏实。二人如此亲近不是头一回，可想想……今晚可以一直这么抱着她还是第一次。她原是乏累困倦，现而今却不舍得睡了，怕这一晚就此过去，毫无知觉。
屋内彻底安静下来，只有两道若有似无的浅声呼吸。良久后，萧青禾听着呼吸声险些睡着的时候，听到朱常荨一声轻叹，瞌睡瞬间退散，不过她并未表现出来，细细听着。
“辛苦你了。”朱常荨发现禁锢松了，也没撤出她怀抱，只是侧过身来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张稚嫩小脸，动了下自己的右手，指尖轻轻浅浅的落在萧青禾的脸上摩挲，她道。
“虽是知晓你聪明，可本宫还是睡不着。父皇驾崩时本宫临危受命辅佐幼主，凤辇到了吉庆殿，本宫才意识到家国沉重。原以为父皇将一切交付于本宫，按部就班便是……如今想来也是幼稚。朝堂里无人可用，宫墙外内忧外患。百年的泱泱大国也到了本宫代皇帝亲临前线的局面……想那时，若不是遇见你，若不是你豁出性命抗倭退敌，如今的局势只怕更为两难。”
“后来你只留‘遗书’一封让本宫珍重，本宫日日不得安寝，总念及自己当初言语上对你多有呵斥，为时晚矣。再后来……本宫在辽东见到你安然无恙，心里莫名多了些踏实。可安稳不过一时，便得知你当年重伤至今未愈……平日见你都是那般嬉皮笑脸的，谁知说倒便倒，叫本宫吓得心都停了。直到御医说你只是旧疾复发并无大碍才算安心。”
“那日送你等前去广宁时，本宫心里不知何故隐隐觉得烦乱。待本宫匆匆赶到广宁得知你等无一生还，本宫把城外尸首每个人的脸都一一看过，生怕看漏了，怕其中没有你，更怕其中有你……你次次带兵迎战，次次遍体鳞伤。明明是个女儿家，却总担着男儿都担不起的重任。本宫想谢你一句，都不知该从哪谢起……本宫先前只当你是顽劣小儿，现在知道错怪你了，你……可愿意原谅本宫？”
萧青禾不敢睁眼，甚至不敢让朱常荨发现自己还醒着，只能默默听着，拼了命忍着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她甚至怕这心跳声太大太吵，惊扰了自说自话的眼前人。
她从不曾听她说这些，也就无从知道眼前人对自己究竟是何想法。她只是一味的拼命，想着拼了这条命，也要给她多些时日的太平。如今才发现，自己在她心里的痕迹，原来也已有如此之深了。
萧青禾装作随意的动作，将怀里人抱得更紧些，把她整个人都圈入怀中暖着，轻拍着朱常荨的背，像是在给孩子哄睡。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半夜里，萧青禾将睡未睡之际，仿佛觉得怀里人动了动，贴得自己更近了。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026 红鸾账下一夜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