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纵死侠骨香（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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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号比武台目前还剩下六个人站着，燕乌图就是其中之一，他还是看起来状态最好的那个。
沈莱站在台下，冲燕乌图挥了挥手。
燕乌图也看见她了，对视了一眼，沈莱好像看见少年冲她笑了一下，那个浅浅的酒窝又出现了。但不确定，等她定睛看去，燕乌图已经又和台上的人打起来了。
这是顾乔和沈莱第一次清楚看见燕乌图
“他比之前更厉害了一点。”顾乔跟沈莱咬耳朵，“没想到才过去一个月，他就进步了这么多。”
“你不是说只厉害了‘一点’吗。”沈莱也跟哥哥说悄悄话，面上还保持着正经，像是在交谈什么大事，“而且，我们都能在短短几天里脱胎换骨，别人有进步也很正常。”
“不过他还是打不过我，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和他交手。”
“我肯定会赢的。”顾乔自信地做出结论。
“你们认识那个苗疆来的？”这是旁边兴致勃勃试图加入对话的曲南肃。
“来江南的路上偶然碰见的，同行过一段路。”沈莱简单解释，又问道，“你怎么确定他是苗疆来的。”
说完沈莱觉得自己好像问了一个傻问题，燕乌图的打扮和长相怎么看都不像是中原人，她赶紧补了一句：“他之前说过会帮家里放牧时遇到狼，我还以为他是西域来的呢，苗疆应该……没有草原放牧吧？”
没想到曲南肃还真给沈莱好好普及了一大串她不知道的知识。
“一是他穿的衣服的样式是苗疆当地寨子身份高贵的人才能穿的。二是那件衣服的面料，那种料子叫‘雀虹’，扎染手艺很特别，染色的矿料是苗疆特有的，中原的成衣店想要这种颜色的布匹只能从苗疆买，但他那件的色彩比我在京城最有名的布庄看见过的最贵的雀虹布还要华丽鲜艳，不可能是买的。”
第一次遇见燕乌图时，沈莱就被他身上那件衣服的料子惊艳过。渐变的蓝紫色过渡自然，完全看不出染色痕迹，隐隐泛着珠光，在不同的角度下还会呈现不同的虹彩，真的就像是用孔雀羽毛织成的，难怪要起名叫“雀虹”。
曲南肃又接着说：“他衣服上的花纹应该是巫文，苗疆人信巫，认为巫有沟通天地的力量，蛊术就是巫力的体现。苗疆各大寨子里的大巫基本都是很厉害的蛊师。看他的年纪，应该是哪个大巫的直系后代，默认会成为下一任大巫的接班人，才能有这样的权利在衣服上绘制神圣的巫文。就是不知道苗疆十三寨，他是哪个寨子出来的。”
沈莱没想到一件衣服也能有这么多讲究，她和顾乔的表情在此刻如出一辙，两人用同款狗狗眼神望向博学多识的南肃师兄，满脸都是：南肃师兄在说什么？好厉害！完全没听过！好有意思！再多讲点！
看得曲南肃发笑。
“不过……他的长相确实更像西域人，苗疆人的长相一般和中原人差距不大。”曲南肃若有所思。
像是想起了什么，他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燕乌图。”
“他姓乌图？”曲南肃立刻反问，然后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
沈莱更震撼了：“曲师兄你怎么知道他姓乌图！”回想起第一次交换姓名时以为对方姓燕的自己，沈莱觉得自己就像个文盲，对面前好似“江湖百晓生”的曲南肃流露出由衷的敬佩。
看出兄弟俩对这些江湖情报确实一概不知，曲南肃也热心肠地跟他们解释：“乌图是西域的一个很特殊的部族，那个部族是母系社会，以女性为尊，这个部族的人数并不是很多，却在西域占据了最肥沃的一块草场。因为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这个部落的女性都很强悍，她们是天生的战士，身体素质甚至远超很多男人。所以这个部落的女性起名会将部族名放在前作为姓氏，也就是乌图某某，这是一种荣耀。男性起名就把部落名放在后，因为他们没有资格继承部落，也就是某某乌图。”
“传闻说，乌图部落这一任首领和苗疆第一大寨子的大巫在早年间有过一段，但两边都是各自地盘里的大人物，谁也不肯低头，所以这段感情就不了了之了。当时江湖上都没把这个传闻当真。现在看来，这消息竟然是真的。”曲南肃颇有些感慨。
顾乔听完，一脸匪夷所思：“西域和苗疆，一个在最北边儿，一个在最南边儿，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曲南肃没想到他听完如此刺激的秘辛后，冒出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这，饶是他那种性格都无语了一下。
“传闻说是苗疆那个大巫去西域采一种特别的药材，意外受伤被乌图首领救了。”
“哇哦……”沈莱一脸吃瓜吃饱了的表情。
“虽然是男孩，但他继承了乌图部落的姓氏，照你们所说，他帮母亲放过牧，证明他小时候在乌图部落待过很长一段时间。看他的穿着打扮，又证明他是被他的大巫父亲当成继承人培养的……这身份，还真是不简单啊。”曲南肃皱了皱眉，轻轻啧了声。
他摇摇头：“他的身份太敏感了，苗疆和西域，和中原武林的关系都算不上友好，他同时代表这两方势力，不是一件好事。”
沈莱和哥哥对视一眼，默契地转移话题：“南肃师兄，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江湖秘辛啊？”
顾乔接上：“对啊对啊，我还以为师兄你总是待在山庄里打铁，对这些事不会太了解呢，没想到……嘶！小莱你踩我干嘛。”
沈莱尴尬笑笑。
曲南肃眨眨眼，想了想，一脸你们竟然不知道吗的表情，回答：“玉齐没跟你们说过吗，我也是苗疆人。”
……？！
“啊？！”两人双双傻眼。
曲南肃露出一个‘没错我就是想看你们这幅表情’的得意笑容，说到：“我本名叫曲南，苗疆人起名一般没有姓氏，还可以直接继承父母的名字，比如我以后的孩子就可以叫阿曲南——如果我会有孩子的话。”
“肃是师父给我加的字，师娘本来想让我跟他们姓，叫柳曲南，我拒绝了，师父就在我的名字后面加了一个‘肃’字，希望我能磨磨性子，能严肃正经点儿。”
“很明显，柳庄主的这个愿望落空了。”顾乔幽幽接了一句。
沈莱又想狠狠踩他一脚让他闭嘴了。她憋了憋，说到：“曲师兄……啊不是，南肃师兄……肃师兄……曲南师兄……咳咳，师兄你汉语说得好好啊！”
曲南肃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耸耸肩：“没关系，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就当我姓曲名南肃也可以。我六岁就来中原了，在中原待了二十年，汉话当然说得溜。”
他看看比试临近尾声的七号比武台，突然一拍大腿，说到：“不行，我得把这小子的身份告诉玉齐一声。”
沈莱想伸手拦住他，被顾乔暗暗制止了。于是只能看着曲南肃飞快跑没影儿了。
“我把小燕子当朋友的……”沈莱小声说，声音有点愧疚。
顾乔摇摇头：“这是两码事，他也没有告诉过我们他的身份不是吗，这都是曲南肃师兄推测出来的。曲南肃师兄跟燕乌图没有交际，他告诉柳师兄这件事是理所应当的。”
“而且，师兄知道了燕乌图的身份，跟你和燕乌图做朋友这件事并不冲突，不是吗。”一贯不着调的兄长在这一刻展露了他的冷静和成熟，倒让沈莱有些不适应了。
沈莱垂着头，反手握住兄长的手，脚尖在地上碾了碾，沉默了一会才说：“所以你叫他曲南肃师兄，五个字，好长诶，不累吗？”
“……”
“确实有点累……还是叫曲师兄吧。”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纵死侠骨香（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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