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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   度塑山,
      绝壁千仞,怪石嶙峋,琳琅带着几人在山中转悠,这山中某处便为地府入口,

      琳琅逃出那天匆匆忙忙,只记得从此山中出来,具体从哪出来的根本就没注意,因此在山中来来去去了转悠一整天,直到夜幕低垂也没找到入口,琳琅泄气地坐在一株枯干的庞大桃树下喘息。

      皋涂默默拾来枯枝,燃起一堆篝火,这一路而来,琳琅都郁郁郁寡欢,虽然皋涂竭力逗她开心,无奈效果甚微,青漪在旁也是叹气,当初多可爱的小子,多灵动的少女,怎的去了趟凡界就成了这死气沉沉模样,可见凡界也未见得是个好去处。

      青漪试图活跃下气氛,见两人恹恹的也自无趣,奔波了几日,也是累了,怕山中有什么凶灵精怪,便让他俩先歇息,自己守着,琳琅皋涂两人也撑不住,各自沉睡过去。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风的声音,青漪往篝火中添了些枯枝,有些无聊,看着熟睡的皋涂心中一动,还有许多疑惑未解,便拿出护魂珠举至额前专注精神,朦胧之间,果然空间一扭,顺利进入皋涂记忆。

      象一帧帧的画页,青漪和身滚进一个森冷的塔中。

      塔内,光影诡谲,啸声震天,

      一只寒冰独角兽口吐冰锥寒气森森,一只烈焰饕餮口喷烈焰灼浪滚滚,正与一人斗的难解难分,

      只见那人身外笼着层耀目的光罩,右手中擎着的法器尖端金芒跳跃,无数朵火花的莲花在空中曼妙飞舞,缠绕着独角兽吐出的刺骨冰锥,那冰锥触之便迅速溶化为一滩清水,而火红莲花怒放成一只火凤的形状,径直扑往寒冰独角兽面门,

      寒冰独角兽痛啸一声,连连后退,此时烈焰饕餮的烈焰已喷至那人眼前,那人左手结印,强大的气流堪堪将那烈焰阻在光罩之外,烈焰兽巨掌扫来,那人闷哼一声,光罩似裂了一个口子,血光从迸裂处飞溅了出来,那人腾身后退,光罩瞬时又合拢,

      随着念动的咒语,地上蓦然冒出无数的藤蔓,密密绕在烈焰饕餮的脚下,趁着两兽闪神的当儿,另一条人影非快穿越过缠斗的二兽一人,窜至塔下叫道:“神君,我该取哪个?”

      “司命星君的扇子!”说话的当儿,烈焰饕餮已挣断脚下的藤蔓,狂吼一声巨齿已触到光罩上,那人又退数步,左手掌中发力,烈焰饕餮被一股磅礴的力量直接击在嘴上,顿时点点白光从它嘴里激射而出,却是它的牙被震碎,

      烈焰饕餮满嘴鲜血,偏头后退,怒啸欲狂,仰头喷出一团滔天烈焰,那人化为一道光影骤然消失,烈焰失去目标喷射在塔壁上,这塔壁不知是何石头垒成,虽是无碍,但那火焰落于壁上时兀自还熊熊燃烧,青漪此时并不能感受到冰寒与烈焰之气,但单看两兽凌利的攻势,也够是触目心惊。

      那人要分神驱动法器攻寒冰独角兽,这边还要力斗烈焰饕餮,却又不能倾力杀了两兽,当真是凶险万分,好在窜入塔下的那人影又迅速窜出塔外欢声道:“神君,得手了!”

      那人闻言跃出塔来,在塔口扬手一挥,一层透明结界封住了塔口,两兽在塔内咆哮震天,对结界一阵胡乱冲撞,结界纹丝不动,刚才窜入塔内取扇子的人才似松了口气,青漪见这人是皋涂,而与两兽打斗的正是炎离,

      皋涂举着扇子脸上溢出得意之色:“神君,还好我跟来吧?不然你取这扇子还要多费周折呢。”
      炎离从他手中拿过扇子看了看,随口夸道:“唔___多亏有你。”

      皋涂更得意了,擦了把脸上的汗道:“那两兽看着都令人发颤,我们这一路算得上是历尽千辛万苦,就为取这把扇子?它是用来做什么的?”

      他眼睛直直地盯着那把扇子,明明就是司命星君一把普通的扇子嘛,想要向他讨要就成了,何必费力这样?

      “这里面封着个魂魄。”炎离淡淡道,将扇子小心放入怀中,皋涂这才发现他肩上渗出的鲜血已浸湿了半边肩膀,惊叫道:“神君,你受伤了?!”

      炎离已经迈开步大踏往走,皋涂赶紧跳起来直追上去:“我帮你看下伤得重不重呀_____?”

      场景陡然一转,青漪定睛看周围时,是在炽矅仙府中,

      星渠蹲在炉前煎药,皋涂皱着眉捂着鼻子问:“有人病了吗?给谁喝的?”

      星渠白他一眼:“你看不到吗?神君伤还未愈,便去天君那领罚,伤了神兽,哪能讨得了好去,我先煎些药来备着。”

      “不知天君要怎生罚他?要不我去打听打听?”皋涂放下捂着鼻子的手正色问道,

      星渠看了他眼,没说话,皋涂见他默许,飞一般出了门。

      刚奔到天庭外,便见炎离随着天庭行刑上仙往天刑台去,急忙尾随其后。

      天刑台上,炎离双手伸入镣铐,背对行刑上仙,

      行刑上仙口唇翕动,面无表情地结个咒印,天边顿时墨云滚滚,雷声轰鸣,一道闪电撕破云层狠狠击下,炎离背上立现一道狰狞血痕,这雷霆击于身上不但伤及皮肉,更是深入骨髓留下伤痕,要得百日之期方能伤愈。

      一击之后,炎离牙关咬紧,额上青筋蓦地突出。
      二道落下,炎离浑身不自禁轻颤,口中喷出一口血来,
      三道再击,炎离已是脸白如纸,汗水血水浸透重衫。
      总算刑完,炎离差点站立不稳,勉强踉跄着步下刑台,青漪只觉心神巨震,胸中气息翻涌,从那景象中猛然脱离,醒转间张口吐出一口血来,还是觉得五脏六腑绞痛,犹如刚刚受过鞭刑一般。

      ※※※

      找了许久的地府大门原来就在那宽长盘曲了几里地的桃枝上,几人瞎打误撞,见桃枝长得甚是蹊跷,便顺着走进去看看,没料桃枝尽处有个灰碣色阴气森森的大门,门庭上绿萤闪闪的三个大字:鬼门关,

      令人望而生畏的门庭,琳琅走的却是甚急,一脚跨过门,青漪在后面道:“慢点,即便是回家,也不用如此迫不及待。”

      琳琅脚下并不放缓,黄泉路上,面无表情的鬼魂,摩肩擦踵,茫茫而行,琳琅掰过一个又一个鬼魂的肩,又失望地放了手。

      青漪上前挽了她的手道:“佛说,万法缘生,皆系缘分!一切命中皆有定数,不可强求。”
      琳琅的步子慢了下来,他和她之间,自己根本就是多余的一个,也许,一开始便是错了。

      前面行人突地自两面分开,一队牛头马面出现在眼前,路上行人被驱出条道来,一辆八匹紫骝马驾着的赤红车舆前呼后拥停在道上,车舆赤红帷帘掀开,一个身躯颀长的身影步下车舆,着一身石青色缕银长袍,黑发整齐以玉簪束住,只见他面如冠玉,狭长眼尾微微上挑,

      “青漪,你总算来了。”他缓缓步向青漪,唇角溢出一弯笑来,目光流转间风情无限,刹时黄泉路上笼罩的森森阴气都好似因他这微微一笑而消失殆尽。

      “原来是冥修殿下,真是好巧。”青漪干巴巴打了个哈哈,琳琅自一见他,便躲在青漪身后,一直落于她们身后默默无语的皋涂这时反倒跨上前来,与青漪并肩而立,将琳琅身影遮了个干净。

      “我是特意来接你的,这冥府之景,怕你不适。”他在她身前站定,俯下头眸光牢牢锁在她脸上,因目光过于火热,青漪生生被瞧出几分尴尬来,她避开他目光又是干巴巴一笑:“这冥府之景,听闻已久,却是想慢慢走一走,殿下不用管我们,自有琳琅带路,一会儿便会去往冥君处。”

      “要说这冥府,最熟悉的莫过于我,还是由我来带路最好。”冥修袖袍轻挥,前呼后拥的那堆人连同车舆瞬时悄然退去,他含笑负手望着她,看来今天是非要和她一起走的了。

      这幽冥路上,怨鬼恶灵众多,有他一道,也少了许多麻烦,青漪这样一想,便欣然道:“那便劳烦殿下。”

      冥修伸手显意请的姿势,青漪与他并肩先行,琳琅垂着眼与他们保持三步的距离,皋涂护在琳琅身侧,冥修回视他一眼,问青漪:“这位是____?”

      “他是炽矅仙府之人,皋涂,上次你也见过。”

      难怪眼熟,冥修沉吟不语,自上次在谷中见她后,便去天界探过,看着她和炎离一道外出,没料短短时日,她就和他交情匪浅的样子,他微皱了下眉,还是要让她尽快想起从前的好。

      几人缓步而行,黄泉路旁稀落的花儿越来越密,到达路尽处的时候,那花简直开成了密密的地毯,火红一片,鲜红似血又如炽烈如火,铺陈在一条暗沉血红的浊河两岸。

      “花开不见叶,花叶不相见,生生相错,这曼珠沙华果是生的妖异,艳绝。”青漪看着纤长火红的花儿叹道,冥界唯一开放的花,美则是美绝,可惜花意是缘绝,

      彼岸花的花香能让人记起前世的记忆,不知道对青漪是否有效?冥修若有所思。

      忘川河畔,血红浊浪排空,阴风肆面,浓重的腥臭迎风扑来,河面之上,横着条逼仄的桥,那是奈何桥,奈何桥上,不时响起凄厉的呼声,那些不断被挤落下水的人迅速被浊浪探出的怪兽异虫啃食,河水便永远成为血红色,浊浪中残肢断体随处可见,青漪见得此景,也不由遍体生寒,暗愁如此拥挤狭窄的桥可要如何过?

      冥修似看穿她心思,一笑道:“随我来。”

      沿着河岸领着他们来到另一条河畔,此河水静无波,与凡界河流看似没有两样,

      一只小船幽幽划来,划船的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见了冥修恭敬行礼,冥修率先踏上船,伸手将青漪拉了上来嘱道:“此水看似无波,却是轻鸿难渡,若不慎落水,便会永远沉入水中,河水会慢慢毒蚀其魂魄,再也没有机会上岸,从此成为此河中的水鬼,永浸在冰冷的河水中受尽毒蚀魂魄的苦痛。”

      青漪闻言默默地抓紧了船舷,琳琅上船后脸色苍白,连皋涂握住她的手也没反对,冥修看他们紧张,宽言道:“放心,这船稳得很。”

      果然,那艄公轻轻一撑,船如履平地向对岸划去。

      一时风平浪静,青漪觉得无聊,便有一搭没一搭道:“闻说奈河桥头还有个孟婆,可惜无缘得见。”

      “孟婆那汤熬的确实是有特色,难道说你是想忘记什么才对那汤感兴趣么?”冥修笑道,就是没喝过孟婆汤她也将他忘了个干净,若孟婆的汤能恢复记忆,他倒是想让她喝上一碗。

      “巴望喝那汤的无非是尘世有个既爱又恨的人想将之忘记,我又哪来这既爱又恨之人,殿下真是说笑了。”

      “这么说来,你还未有所爱之人?”冥修眼眸亮晶晶地反问,青漪轻咳一声,好象是说得有些远了,避开他的目光看向灰碣色阴云笼罩的天空。

      下了船,进入幽冥地府,阴司街人来人往,虽不似黄泉路一来走来的那般浓重阴森之感,过往之人却也是满面沉沉死气,青漪不由同情整日处于这种环境中的冥修,几人走的一阵,冥修道:“这幽冥地府瞧着也没甚趣味,十殿阎罗更是残忍血腥,不如去我宫中暂住,冥君这几日也不在冥府,琳琅之事,要等他回来才作定夺。”

      “也好。”青漪本来送琳琅到此已完成承诺,但不知冥君会怎样处置琳琅,看冥修好说话的得很,若到时候让他求情,岂不更好,便也存心是想和他熟络。

      冥修所居的邃幽宫,宫中却无一丝阴沉死气,侍从侍女个个面目红润,并无一丝鬼灵之相,宫中景色明丽,广建有亭台楼阁水轩,轻柳拂风,碧池微漾,竟与那凡间景物十分相似,青漪几人自阴曹地府一路行来,心中不免积了阴沉之气,踏入此地,方觉阴沉散尽,心怀舒畅。况冥修宫中膳食/精致,也十分慰藉大家早已空虚的肚腹。

      因多吃了几口,夜里青漪翻来覆去难以入睡,隐隐听闻外面有琴声,便起身循着那琴声往外走,

      夜风清凉,月影细碎,沿着游廊一直越过庭院来到水轩之上,只见一月如钩悬在水轩檐上一角,冷月倾洒在微澜的池水之上,一层氤氲罩着池面,几支菡萏婉约地婷在水面,淡淡的菡萏花香绕鼻而来,水轩里,琴声悠扬,和着那月色竟有些蛊惑人心,让青漪恍然生出此景似曾相识之感。

      一曲既终,琴声还似袅袅在耳际,青漪恍惚呆立,直到听得一个温润的声音道:“谁在那里?”
      青漪才至一片阴影中步出走到水轩里,冥修眸中氤氲若那池水,脉脉地注视着她,青漪脸上方绽出些笑,在他对面落坐,撑着腮道:“好曲,殿下的琴艺真是精湛。”

      冥修双手还抚在琴弦上,幽幽道:“曾经有个人很喜欢听我弹琴,可惜一直未曾有机会好好弹给她听。”

      “能遇知音确是妙事,殿下也别自懊恼,你的琴音即便听过一遍也会令人铭记于心。”

      “我遗憾的还有些……心曲。”冥修抬手轻拨,一曲缠绵悱恻的曲子自他指尖流泻,

      琴声有若喃喃低语,轻柔之中揉着淡淡的哀伤,思而不得,辗转反侧,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绪,在琴音里起起伏伏,一曲既终,青漪还沉浸在曲中之境中不能自拔,那柔肠百结的心绪,即使她未曾体会过,也为之动容,半晌,方鼓掌道:“好曲……原来殿下还是个多情的人。”

      冥修推琴起身,负手立于水轩栏杆旁,对着泛着幽光的池水道:“若思念已入了骨髓,也许就会成为一个多情的人。”

      “希望殿下能早日见到思念之人。”

      冥修转身,目光似幽幽的池水:“我已经见到了。”

      青漪由衷道:“那真替殿下高兴。”

      冥修深深地看着她,直到她尴尬地轻咳一声,他才醒悟似一笑,

      两人又聊得片刻,青漪微有倦意,便告辞歇息,冥修一直将她送至她住侧殿门口,拿出包熏香对她道:“地府阴气甚重,此香能安神怡心,你记得燃起方能安睡好眠。”

      见他如此细心,青漪不忍拂了他好意,睡前依言燃起熏香,这一夜,在破碎的梦境里,她浴着峰烟,金戈铁马,沙场冲锋……

      星光下,他怜惜的眼眸,欲言又止的伸过手来,迟疑半晌,终落在她肩上道:“辛苦了……”
        瑟瑟江冷,她身形往江中坠去,那脱手的一剑狠狠刺入了另一人的心口……
      纷乱的战场,她倒在那人的怀里
      她说:“我刺了你一剑,现在还你一命,”
      她看见他面若死灰,象是陷进万劫不复的境地,
      听不见他在喊什么,他滚烫的泪滴在她颊边……

      猛然间她惊醒过来,心里象被塞进了巨石,喘了几口气,方平定下来,

      那些曾经的过往,她忘记的人,所有的都那么鲜活,仿佛这些只是发生在昨天。
      冥修给她的熏香是由曼殊沙华研磨而成,此花香具有魔力,能使人记忆起忘却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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