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灵犀》千川丿

23、重新开始

　　只是亲一下脸而已，说明不了什么。

　　何况边若竹电话里都交代了，她是“还在追”。并没有追到手。

　　沈月银终于从备受打击的状态苏醒过来。

　　得去找林熙。

　　她敢打赌，林熙一定还喜欢她。

　　如果真的不喜欢了，怎么会一个月过去了，那个姓边的和她进展这么慢？要知道，当初她和林熙连牵手的过渡都没有，林熙就直接主动吻她了。

　　沈月银这么想着，居然重拾起一丝隐秘的优越感。

　　夜里的敲门声显得很安静。

　　咚咚咚，咚咚咚，多平常的节奏，可是林熙却能轻易地把她敲门的声音，力度，和别人的区分开。那么微妙的感觉。

　　她怎么知道自己住这里？

　　而且，她来做什么？

　　现在，少了自己这个包袱，沈月银应该玩的更开心更尽兴吧？

　　林熙虽常常想她，却一点也不想面对她。她觉得太难堪了。沈月银就像一个少女时代的春梦，包含了太多不可告人的，羞耻的，见不得光的感情。她那一厢情愿的喜欢已经让自己觉得很沉重了。

　　她先提出分手，不过是想为自己挽回最后的一点尊严。

　　她悄悄地透过门镜往外看。

　　沈月银站在门外，好看的长眉轻轻蹙着，神色间似乎是有些紧张。

　　紧张？她紧张什么？一定是看错了。

　　“开门，林熙，我知道你在里面。”沈月银拔高声音，怕她听不见似的。

　　她们的目光隔着透明的门镜相遇，林熙心头一震。

　　沈月银安安静静地站在门外，月光从楼道的小窗倾泻下来，给她冰凉的皮肤上了一层晶莹的釉。她这个人，分明私生活已经混乱到了那种程度，看着她的一瞬间，却还是觉得她洁净的出奇，从额头到鼻尖，雪白细腻的像白莲瓣。

　　也难怪，这样一个人，大概就是有那个资本，把别人的真心放在手心毫不在意地把玩，腻了又随意地丢弃吧。

　　林熙的心头传来一阵不可名状的刺痛。

　　她不能再陷进去了，真的不能了。

　　又唤了几声“林熙”，仍没人应答，沈月银于是开始疯狂拍门，一边拍一边喊她的名字。

　　喊了半天没人应，反而隔壁一大妈开了门。

　　大妈探出头：“你他妈有病啊，看看现在几点了？！”

　　沈月银：“抱歉。”

　　她刚抱歉完，就一脚踹在林熙门上。

　　林熙被她这疯狂劲儿吓到了。

　　“林熙，我倒数十秒，你不开门，我们就真的结束了。”

　　“十。”

　　没有人应答。

　　沈月银修长的手指轻轻蜷缩起来。

　　“九。”

　　林熙靠着门慢慢滑下，听着门外那人吐词清晰的倒计时。

　　真的结束了……什么叫真的？她们难道不是早就玩完了？

　　“八。”

　　她要开门么？

　　林熙站起身，手放在门把手上，只要轻轻一拧，门就开了。

　　她想打开门，可是她害怕。

　　害怕期望过高，迎来的又是失望。

　　沈月银太难琢磨了。她的心一层一层叠起来，林熙不知她所猜测的自己的位置在哪一层。猜多了就显得可笑，少了显得可悲。她把自己当什么？众多床伴中的一个？还是那种无趣的、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的？

　　林熙被自己的猜测折磨的遍体连伤。

　　“七。”

　　林熙猛地拧开门。

　　两人一个盛装打扮，一个穿着睡衣拖鞋，面面相觑。

　　一个月没见，沈月银压抑的欲望猝不及防地涌动起来。

　　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缓缓下移，从林熙湿漉漉的眼睛，到红润的柔软的唇。她的唇从来不起皮，嫩红的，看起来一如既往的洁净。沈月银目光深深的。

　　她想吻她。

　　甚至还有许多其它的想法。

　　可是她不能。

　　沈月银只是看似轻松平常地走近这个普通的单身公寓，而后看似正经地选了个开场白：

　　“为什么给我转一万块？”

　　“你来就是和我说这个。”林熙平淡地问：“还有别的事吗？”

　　沈月银不悦地皱眉。

　　这才几句，林熙就要把她赶走了？

　　“你，”沈月银说：“你，你能不能…”

　　林熙静静地看着这个比她高半个头的成熟女人脸上流露出孩子一样的无措。

　　“不能。”林熙不等她说完，就把她往门外推：“我们早结束了。”

　　沈月银一推，猛地把她逼在墙角：

　　“已经一个月了，林熙，你闹够了没！你要怎样才消气？！”

　　“我闹？！”林熙简直气笑了：

　　“沈月银，你到底有没有心？！”

　　林熙头一次叫出她的全名。

　　林熙不清醒撒娇的时候，喜欢叫她姐姐，更多的时候则是没有称呼。林熙不知该怎样叫她，她太珍重了，林熙连给她一个私人用的亲密的小名都不敢。她的喜欢太多了，多到她需要自己遮掩一番，以达到正常的程度。她怕她表露的太明显，沈月银会被她吓到。

　　所以她要假装不在家。

　　就像她假装放下了，不喜欢了，甚至变心了一样。

　　可她骗不过自己。

　　林熙是个死脑筋，她不凑巧，几年前认定了喜欢的人是那个姓沈叫月银的人，她就能好几年都转不过弯。她喜欢她，非常喜欢，那就一直喜欢下去，哪怕对方对她无感。

　　“怎么没有心。”沈月银淡淡道。

　　她看着眼前这个眉目清秀的人。

　　林熙似乎是又瘦了些，看着有种风一吹就倒的病弱感。她身上有股淡淡的书卷气，说话从来是不疾不徐的，温声细语的。她生气到极点也断然说不出半点脏字，甚至几乎没有人见她生过气——沈月银除外。

　　沈月银见过她生气的，愤怒的，一切的负面情绪。只有她见过林熙的负面情绪，也见过她的阴暗面。

　　她知道林熙只是能忍。她素来的习惯就是忍耐，忍耐不公平，忍受委屈，她的喜欢从不不轻易说，讨厌亦是。沈月银觉得她这样，说的好听点叫做有涵养，说的难听就是闷出病来了。

　　那么这个人，现在是怎么想的？

　　“林熙，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她深吸一口气，认真地问。

　　“不。”林熙摇摇头：“我已经不是单身了。”

　　“又来，你这么喜欢骗我？”沈月银轻轻问：“那个时候，你明明从来没谈过恋爱，为什么骗我你有女朋友了？”

　　林熙墨色的瞳孔一缩，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沈月银看着她，慢慢靠近，指尖轻轻抚上她的脸颊。她的动作那么轻柔，像是怕勾起绢上的丝一般。

　　“你居然允许她亲你脸，你太过分了。”沈月银控诉：“我也要亲。”

　　她热热的呼吸拂来，带来一种麻痒的感觉。形状优美的薄唇调戏似的轻轻啄一下她脸颊，就抬起来，始终轻轻撩拨她。林熙皮肤白而薄，血管浅，这种轻如鸿羽的吻甚至比真的吻下去更叫人难以承受。

　　林熙猛地推开她。

　　“你把我当什么了？”林熙说：“你走吧，别来找我了。”

　　“你是不是还在误会？”沈月银有些无奈地解释：“我跟宋容早就分了，什么精神恋爱，小孩子才信。”

　　林熙看着她。

　　“这个月我都在等你回来，我谁也没找。”沈月银有些羞赧地说：

　　“我不要别人了，我只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