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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缘愁是个长(3) ...

  •   早上,我被一连串霍霍的舞剑声惊醒,丫的,谁啊!大清早的扰人清梦,缓缓睁开眼,适应不了突如其来的光线,过了一会儿,才坐起身来,昨晚没有睡好,今早还不让人多睡一会儿。
      揉了揉蓬松的头发,披了件外衣,穿上拖鞋,我向外屋走去,拉开房门,清新的空气灌入口鼻,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向前走了几步靠在阳台的围栏上,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算是彻底清醒了过来。
      低头看向楼下,一袭随剑势而动的青影映入眼帘,正是相里云柘,他手中握着一把银灰长剑,行动处,当真称得上是宛若游龙,翩若惊鸿,配以相里云柘遗世独立的卓越身姿,真真的惊为天人!我当下也来了精神,倚在围栏上看起舞剑来,舞了一会儿,相里云柘眸光一闪,原本慢腾腾的出剑开始加速,长剑霍霍有声,眼前只见白刃闪过,已是快的不辨身形,几个连环旋身,相里云柘一个漂亮的收势,人已立定,幽幽闪着寒光的长剑贴着背部,长身玉立于晨风中,从背面看去倒真有几分江湖儿女倚剑江湖的洒脱。
      当下就想鼓掌叫好,却见相里云柘转过身来,脸上一片阴郁,眼底弥漫着一股冰寒,我不由一怔,一旁候着的冰儿已经上前递过丝帕,相里云柘接过丝帕,随手将长剑抛给冰儿,向前走去。
      冰儿紧随其后,似乎犹豫了片刻,还是恭顺的说道:“少主不必心急,张先生说过只要少主注意调养,还是可以……”
      话未说完,相里云柘凤眸一凛扫向冰儿,冰儿自觉闭嘴,恭敬的立于一旁,不再言语。
      相里云柘倒是缓了缓脸色,冷声道:“时候不早了,夫人也当醒了,你去伺候夫人梳洗吧!”
      一语惊醒了正在皱眉思索的我,想要转身已然不及,眸光一闪正好相里云柘对了正着,当下嬉笑道:“那个……柘四爷早!”
      似乎我的慌乱取悦了他,相里云柘眸底闪过一丝笑意,看了看高高升起的太阳,促狭的说道:“夫人总算醒了,为夫正等着与你共进早餐!”
      我亦看了看日头,心里一阵尴尬,眼睛无意识的往四处瞄了瞄,掩饰的说道:“冰儿打盆水上来!”
      待到一切齐整了,我下得楼去,相里云柘坐在厅中,旁边立着侍女N个,面前的圆桌上摆着一些吃食,我走过去,正襟危坐,抬眼看向相里云柘,他正优雅的吃着白粥,见我看他,悠然对我一笑,放下手中餐具,亲自为我斟了碗粥放在我面前。
      身边的那些侍女已然石化,而我亦是一脸狐疑的看着他,只听他淡笑道:“这白粥看似简单,其实制作起来要花费很多工序,你尝尝!”
      这我当然知道,相里云柘吃的用的哪样简单了,看着他一脸的淡笑,心底倒也放松了下来,突然想通了什么,既然我今后必须和相里云柘共处一个屋檐下,像这样每次见到他都紧张兮兮的算个什么事,防备这防备那我不累吗,我是不是太过小心了,这样倒显得自己很小气,心底顿时一片明朗,两人相处相安无事不就好了,与其算计些有的没的,还不如顺其自然,于是,嘴角亦扬起一丝清浅的笑容,尝了尝那碗白粥,果非凡品,当下真心赞道:“果然不错!”
      相里云柘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想了想道:“昨晚睡得可好?”
      我一愣,莫名的觉得手心传来骇人的温度,定了定神回道:“用了凝香玉露膏后倒是一夜无梦了!”
      相里云柘点头不语,两人低头地安静吃着早餐,不是抬头交谈几句,于是,我和相里云柘的同居生活从这一平静而安详的早晨开始了。
      饭后,相里云柘自是上楼忙自己的事去了,我只好带着冰儿在招隐园瞎溜达,正无聊间,廷璧这小子来了,送他过来的竟是许久未见的朱奎,可把我乐坏了,当下拉过他们到听雨亭叙旧,正当我和廷璧津津有味的听着朱奎谈在京都洛阳的见闻时,相里云柘来了,廷璧立马抛下我们扑进相里云柘的怀里撒娇,朱奎也变得拘束起来,恭敬立于一旁,不再与我说什么,倒把我弄得无趣,百无聊赖的坐在石桌另一边看着两叔侄肉麻。
      廷璧自然是把自己最近的行程向相里云柘做了个报告,当谈到要与我一同表演节目充作老祖宗贺礼时,相里云柘回眸看着我道:“你确定要和廷璧一起胡闹?”
      我回之一笑:“怎么是胡闹呢!此乃廷璧的一片孝心!我既留了下来,自然要成全廷璧孝道!”
      相里云柘笑出声来,舒展开来的脸犹如春花绽放,惑人心神,出手摸了摸廷璧脑袋,复又看着我道:“定是闷烦了,你且放心这样的日子定不会太久,到时我带你到城郊透透气!”
      我还在愣神中,忽听他这么一说,倒是一怔,为何要他带我去,我自己不能去吗,有些不忿,但看着相里云柘那张布满真诚的脸,心里倒是暖了一些。
      我留廷璧下来吃了中饭,饭后,相里云柘不顾廷璧撒娇,硬是让朱奎送廷璧回鸣溪园,于是,我又无聊了,寻人抬了付软椅摆在听雨亭中,准备睡个午觉,秋日的阳光很好,暖烘烘的,带着点慵懒,带着点妩媚,使人很容易就醉在温暖的氛围,满池的荷香起到很好的催眠作用,不久我便坠入了睡眠。
      醒来的时候,日已西斜,金辉脉脉地斜洒进亭子,眼前立着一道黑色的影子,余晖为他镀上一圈温暖的金色绒光,美则美矣,总让人有种眩晕的错觉,眼睛是无福消受,改天得让人在亭中装上些帘子,渐渐地眼睛适应了阳光,视线聚焦到眼前那一单手执棋的青色身影上,相里云柘,石桌上摆着一方大棋盘,相里云柘绝艳的五官微微沉寂着,似乎在思索,显然这斯正自己与自己下棋呢!
      注意到我的视线,相里云柘抬眸不经意的看了我一眼道:“醒了?”
      我点点头,伸了个懒腰,相里云柘又埋首在棋盘中了,我想了想,起身走了几步,甚是无趣,移到石桌旁坐下,看起相里云柘下棋来,白子黑子相互胶着着,一时倒也难辨输赢,其中黑子处于完全的攻势,却是攻而有序,而白子完全处于守势,倒也能不失寸土,一个人这么会有两种迥异的下棋风格,相里云柘右手拈着一颗黑子摩搡着,却迟迟未落,我也跟着皱眉思索,眼见着相里云柘就要落棋,一着急,上前拉住他的手道:“不能下那儿,下那儿又陷入拉锯战,何时是个头啊!”一兴奋,又夺过相里云柘的黑子放入棋盘另一端,强攻。
      相里云柘的脸透着点无奈,抬眸看我道:“这是何意?”
      “你那么温吞吞的要下到什么时候,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我斩钉截铁的道。
      相里云柘脸上笑意隐现,“可是如此鲁莽的强攻,势必使局面变得混乱,岂非得不偿失!”
      “混乱了才好,在混乱中搜寻机会,总好过齐整中固守成规不是!现在局面不就打开了!”我指着棋盘说道。
      相里云柘看了看棋盘,喃喃道:“乱中取胜!”眼中光芒一闪而逝,不由笑出声来,“当真是当局者痴,旁观者清!陪我下一盘可好?”
      我挑了挑眉,起身坐到相里云柘对面,收拾了一下棋盘,我执黑子先行放在左上角星上,挑衅地看向相里云柘,相里云柘灿然一笑,动手执白棋与我对弈,相里云柘有条不紊的开始布局进攻,而我本身下棋就趋向于以守为主,一来二往两人下了二十几手棋,相里云柘步步为营,而我亦是进退有度。
      但终究谋略上不及相里云柘,很快就被设计沦陷了一大片,只能弃卒保帅,保存实力了,不由的哀叹一声,相里云柘眉眼含笑,抬头看我,沉吟道:“吟阁的围棋下得不错!不知跟谁学的下棋!”
      我心里嘀咕道:下得再不错,还不是被你围追堵截,赶尽杀绝,嘴上回道:“过誉!跟柘四爷比起来简直不堪入目,我是不行啦,或许冥寒可以跟你一战!”
      相里云柘严重精光一闪,“冥寒是谁?”
      我手一顿,抬头看向相里云柘,但见他含笑看着我,他是在探我的底,于是含糊带过道:“就是教我下棋的师傅!该你下了!”
      相里云柘也不深究,两人又过了几十手棋,待我细看棋盘,黑棋已是一败涂地了,已知回天乏力的我,干脆棋子一扔,哀叹了声:“不下了,我认输了,柘四爷都不让让我!”
      相里云柘轻笑:“吟阁意念不集中,想是心有所系,这局自是不作数!再来一局吧!”
      我赶忙拂乱棋局,嚷道:“不下了,不下了,输了即是输了,柘四爷下棋手法精湛,再下我也是输!”
      相里云柘轻笑出声,我既撒泼自是撒泼到底,干脆赖在棋盘上,整理棋子,相里云柘也不强求,站起身来立于亭前留了背影给我。
      许久,相里云柘温润的嗓音又起:“兵家有言: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下棋如此,人生亦然,想我已知自己,却看不透吟阁?”
      我不解的抬头看他,相里云柘回身看我,轻语道:“吟阁可有所求?”
      呃……所求?当一只无忧无虑的米虫算不算,想了想还是说道:“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是水中天,粗茶淡饭随缘遇,后退原来是向前。若能如此,当是足矣!”
      相里云柘沉吟道:“后退原来是向前,如何退?一旦踏上征途,身后便再无退路,回身便是万丈深渊!”顿了顿,又看向满池莲叶,道:“如果可以,这样闲适安逸的生活似乎也不错!”
      然只能浅尝不可沉溺!”
      相里云柘满是深意的看着我,这话是什么意思,安逸的生活不好吗?我回道:“我一直相信只要人无了功利心,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便可如古时那些高洁隐士一般,心无尘垢,自得安逸!”
      “避世吗?想法是好的,然人生于世俗,又如何不染尘垢,人只要与这尘世尚有一丝牵绊,又如何隐?怎么避?”相里云柘目光如炬,我亦是一怔,随即说道:“关键在于人心,如同这莲花……”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莲而不妖。”相里云柘慢语吟诵。他……他怎么知道,我瞪大眼看着他。
      “你那是什么眼神,这不是你写的诗句吗?”相里云柘笑意盈盈的说道。
      满心希望顿被一盆凉水直泼而下,勉力一笑道:“柘四爷住进招隐园当真应了个成语,宾至如归啊!”
      许是听出了我话里的讥讽之意,相里云柘接道:“客气,客气,吟阁既将书画置于书桌,我自当好好赏玩,方不辜负吟阁一番美意!”
      我咬牙切齿了一会儿,最后决定不与他计较,相里云柘今日这一番话倒是句句有深意,他在隐射什么?
      相里云柘把目光投向远方,信手折下一枝残荷,“莲的本性固然是好的,然偏居一隅,不识风雨,一方小小的安静池塘便是全部了,只有这样潮湿温和的水塘才能养得起如此娇贵的花,陆地不行,大海亦不成,缺了这方天地便什么也不是!”说着,手中的残荷应声而碎。“比之莲,我更欣赏荆棘的蔷薇,那才是美得极致!”
      我一怔,看着随风飘零的残莲,一时心中百转千回,默然无语。
      相里云柘接着道:“我亦想沉溺安逸,可是安逸却是要用别人的生命与自由才能造就的,我不接受连自保的能力也丧失了,人不能选择出生,自然也无法抗拒身份带给你的责任,我不信命,我手中所能握紧的都是争取所得,生命如蝼蚁,不想被驱使,那就把别人踩在脚下,那样的成就我更向往!”
      相里云柘的背影挺拔而坚韧,隐隐流动的霸气却是无论如何也忽视不了的,他为何要与我说这些,然而他的一席话却不由的发人深思,内心似乎有什么也跟这动摇了,我一直认为世间太丑陋,不能改变它,那便独善其身也是好的,然而我终究看的太简单,以为固守着自己的一番天地与世无争,就可以不受外界打扰,终归把自己看的太清高,把生活看的太理想,却不知这种生活是多么的脆弱单薄,小小的一点波折都承受不起,这才是造成我如今孤家寡人的真正原因吗?一时千般苦涩淤积于胸中。
      相里云柘回转身,眸中光华流转,定定的看着我道:“吟阁,若是哪天……天不容你我,你可愿随我共创新的乾坤!”
      “啪”地一声,手中棋盒落地,我心神俱颤,这话……是谁?是谁也曾在耳畔轻语呢喃……天将负,吾当与君同……内心绞痛一片,那决绝的悲伤使人难堪重负。
      我的眼眸中映出相里云柘狐疑的脸,冷汗簌簌的冒了出来,不要……我不要这种绝望的感觉,如同置身万古不变的黑暗,一双沉寂的眼,藏有无尽的萧索与广袤的哀伤,泪水重重的划过脸庞,“救我!救我!”我哽咽的哀求道,出口却是破碎沙哑的呻吟,说什么生死相随,却不及上天反复无情的命运之手,嘲弄的人类的愚昧,人力如何胜天?
      “吟阁?吟阁……”相里云柘透着股紧张,为我吗?我抬头恍惚对他一笑,身子陷入他的臂弯,耳畔传来相里云柘惊声呼喊:“冰儿,快传张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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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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