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雁云引愁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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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明月皎皎，我一个人踏着清晖的月色，沿着月下碧波粼粼的池塘行走，满池的荷花在月下更显娇媚。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里像是沉着块大石头，压的人喘不过气，于是起床，披一袭白色薄衫出门散步，现在虽已入夏，午夜却依旧是沁人心脾的凉。
我信步游至听雨亭，像是误入了一个的梦幻的世界，亭内洒满了银白的月光，映的我眼前一片圣洁，靠坐在亭中的围栏上，看着亭外袅袅婷婷的月下红莲，不由得轻叹一声……
不知在遥远的几千年后，是否同样有人和我一样夜难成眠，对月相思，一夜梦难成，三处愁相并。掏出随身携带的小短笛，对着一轮明月，数尽相思，笛声悠悠，如泣如诉，那说不尽惆怅化做笛声，散入清风，只盼吹入相怜之人的梦中……
荷花，将今夜之黑，一湖月色，唱的都要碎了。
去年的红嘴鸟儿，去了何处？
风，读不懂，这夜；对面不识，这夜。
远处，萧声忽起，和着笛声，低回缠绵，呜咽而至，似痴痴等待的恋人的低声呢喃，带着狂喜，夹杂着一丝不敢置信，深深浅浅的撩拨人心中的愁怨，想是痴了，荒凉的月夜变的瑰丽，月影零落在声声相伴的清音中，缭乱愁肠……
我惊回头，萧音嘎然而止，清晖映衬下，一袭修长的白色身影独立于荷塘对面的满地荒芜之中，那张精致魅惑的容颜在纯洁的月光映衬下犹如月神般的清俊耀眼，让人不敢逼视，凉风忽起，牵动他鬓角闪着银灰的发丝，遮住了眼底的情绪，但那冰凉而略显失落的语气还是透露他此刻失望的情绪，他说：“怎么是你？”
我的心亦如堕入冰窖，也许是月色太梦幻，也许是萧音太缠绵，我竟有种分不清身在何处的茫然感，待清醒，明月依旧，孤单依旧……
看着对岸的隐于月色中的相里云柘，我勾唇一笑：“柘四公子，不知深夜到访‘招隐园’所谓何事？”
他愣了愣，似乎才想起来，这是他给我的‘家’，是我的地盘，而他才是入侵者，有些尴尬的笑道：“是啊！我都忘了我已经把这送给你了，今天走着走着就到这了，所以就进来看看！不打扰你吧？”那语气似乎还带着淡淡的悲伤，我微愣。
今天的他似乎跟往常不太一样，少了浓烈的攻击性，月光很好的掩盖了他身上的脆弱，竟有些恍惚，他来这做什么？
相里云柘四下抬头看看，似乎对‘招隐园’的改变有些吃惊，又对我微笑道：“不介意我四处走走吧？”
我轻轻摇了摇头，他用这么温柔的表情看我让我想拒绝都难，这家伙不会吃错药了吧！
我想起来了，从我醒来到现在的四个月的时间里，我见过相里云柘嘲笑、阴笑、冷笑、嗤笑、轻笑、媚笑外加皮笑肉不笑，就是没见过他脸上此刻如此温柔的笑意，恬淡轻柔，我真有点受宠若惊了，不受控制的说道：“柘四公子还是笑起来好看！应该多笑点！”
说完又后悔了，我在干什么？发什么花痴啊，这么大了怎么还管不住自己的嘴。
果然，相里云柘眉心蹙了一下，随后又展开，看着四周的环境，脸上似惆怅又似释然，轻叹一声：“没想不到这里被你改成了这样。”
我疑惑的问道：“这样不好吗？”
他恍惚一笑：“好……总比荒着好……至少你让它活过来了。”
之后又轻轻掠了一下鬓角细碎的发丝，这样的动作在他做来不但不显的女气，反而平添了一份不经意的妖娆，我看的有些痴了，那颗年轻的小心脏……扑通……扑通……
“呃……那……那就好……”我结巴了，我是怎么了！仿佛又回到13、4岁的初中时代对个帅哥说话就特别紧张，我心里暗骂：原汐啊原汐，你丢不丢人。都二十五六了，还跟个青春期少女似的玩脸红心跳，默默含羞……真够给现代人丢脸的，你引以为傲的沉着镇定都跑哪了，人家一笑你魂都不知道飞哪了，别忘了，人家可是恨你肖家入骨，时时刻刻都想着拔你肖家人的皮抽你肖家人的骨，我轻吁了一口气，真是的，似乎身体变小了，心智也跟着变小了，常常无法自控，我想这也可能跟身体青春期分泌什么激素有关吧！
相里云柘绕过池塘向小轩阁这边走来，步履轻盈，衣带当风，浓重的夜幕下，犹如嫡仙下凡一般，踏碎一池妖莲……
我有些呆滞，这个少年怎生的，不论做什么都这么好看……
似乎感受到我过于放肆的眼光，正在自我陶醉的少年微微偏转过头看着我：“怎么了？”
我想我要脑冲血了，微微调整了下呼吸，开口道：“没什么！”
相里云柘不再说话，转过头去看着小轩阁继续发呆，半饷，才又有悠悠的话语声传来：“你可知这里原来住着谁？”
我一愣，突然想到小轩阁那牌匾上素净的字体还有相里云柘今晚失常的表现，脑中灵光一闪，惊谔道：“难道是云淑嫂子？”
相里云柘微微点头，却并未回头看我：“她在这里住了14年，这里到处都弥漫着她的气息，现在，却是什么都没有了。”夜风传来了他的话，带着淡淡的忧伤。
没由来的心头一阵烦躁，他是在怪我改了园子吗？我叹道：“人总得学会向前看，逝者已矣，你又何苦把自己绑在仇恨中，你这不是把自己的未来也跟着云淑一起葬送了吗？你不会快乐的，就像这园子，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固守着过去的形态，就不会重新繁盛，就不会有进步，人只有放掉过去，才能开拓明天啊！”
相里云柘惊讶的回头看我，然后，略带苦涩的低笑道：“原来我竟还不如一个小姑娘豁达，是我自己把自己困死了！”
小姑娘？拜托，我当你妈都快够本了，真是的，以貌取人。
等等，他的意思是他其实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执念了，而且貌似放下了，他真的放下了？
“所以今天是最后一次打扰这里，以后不会再来了！”相里云柘继续说道。
我“恩”了一声，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相里云柘走近我，在亭前站定，借着月光，他抬头看向牌匾上的字念道：“听雨亭。”
我这才看清楚他只穿了一件月白单衣，头发并未梳髻，想来和我一样是睡不着外出散步了，我想到自己也只披了件外衣就出门了，如此这般，午夜时分，孤男寡女，衣衫不整……
我想我脸一定红了，他似乎也意识到了尴尬，所以并为走进亭中，甚至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就开口道：“这牌匾是谁写的，我怎么没见过这种字体，竟看不出是哪个流派？这小轩居士又是何许人也？”
我暗笑，我学的书法是杂派，很多书法家的字我都学过，不过以“颜体”为主，他似想起了什么，回头看了眼小轩阁，顿有所悟道：“想必，小轩居士就是你了。”
我笑着点点头，他亦点头赞道：“好书法，自成一派！”
那是当然，好歹我也是练了几十年的，但自成一派愧不敢当，都是前人智慧结晶，我只是利用而已，我刚想说话，他又开口道：“对了，你刚刚吹的是什么曲子？不像是肃朝的音乐？”
呃……《the south wind》南来风，是一首苏格兰风情的曲子，由苏格兰风笛所奏，曲意婉转缠绵，带着淡淡的忧伤，今天莫名其妙的就想到了它，我淡笑道：“它叫《南来风》，是从外邦传入的一首民歌，我跟一个捕鱼的老人学的！”
他点点头，神情淡淡的看不出情绪：“南来风……好曲子，缠绵悱恻，感人置深。想不到你小小年纪不但道理懂的多，学问也挺多的！”
我心里那腾腾的火焰冲了上来，这小子干嘛老把别人当小孩看啊，我承认现在的我又瘦又矮甚至月事都还没来，还不能算是个女人，但我心理年龄大啊，而且他也不见得多大，15岁的少年而已，你才年纪小呢。哼！
我心里那个怒啊！没经大脑的话脱口而出：“拜托，柘四公子，你也不过刚过弱冠之龄，咱们年纪差不了多少，你干嘛老以我长辈的口吻说话，一点都不可爱！”我觉得我现在的表现真正像一个欲求不满的小孩了！
相里云柘先是一愣，既而低笑出声，过了伙儿才正了脸色道：“是我疏忽了，多有得罪，还请肖姑娘莫要见怪！”
他这是……他竟然给我道歉，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今天的相里云柘太怪了，他还是那个高傲的柘四公子吗？
我回了句“没事！”想想现在夜色正浓，孤男寡女实在不合适，而且气氛还挺尴尬的，于是开口道：“夜已深了，柘四公子还要继续参观小园吗？”
似乎没听出我赶人意思，相里云柘点点头道：“肖姑娘累了可先行离去，我还想在待一伙儿，不打扰肖姑娘休息吧？”
我摇摇头，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什么，这里好待也是相里家的地盘，爱看多久就看多久吧！“如此，我就先走了，夜深露重，柘四公子也别待太久了，保重身体才是！”
他“恩”了一声，我起身绕过他向小轩阁走去，快进门的时候又忍不住回头看，相里云柘一个人坐在小亭的石凳上，一只手支着石桌，神情淡淡的，不知在想些什么，孤单单的让人觉得寂寞。
我没想到我和相里云柘也有如此平心气和的对话，也许是今夜的月色太美好了吧，也许是我们都太孤独了，看着那个恬淡孤寂的身影，我幽幽的叹了口气，转身走进屋里，今夜注定无眠！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雁云引愁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