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浔》匕禾

11、春闺梦中人（6）

　　在回相里府的路上，我突然想起楚凌秋在小巷里好象也是在躲避什么，我很好奇他一个公子哥，身手也不错，还有什么东西会让他如此害怕，惟恐不及。
　　他解释说他在躲一个女人，一个他爹让他娶的女人！我想都到了楚王逼他娶了，那女人肯定非同小可了，打趣道：“你不会是把人家肚子给搞大了，人家上门找你，你爹才逼你娶她的吧。”
　　砰……脑门上重重的挨了一下。“想什么呢你，一个女人家脑袋怎么尽是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她是当今圣上的女儿，泊烟公主。”
　　公……公主？听弋晴说过当今圣上一共有七儿六女，其中六女中以泊烟、向阳公主最为得宠，长相也是最出色的，被人称作“京都二姝”，看来这小子艳福不浅，连公主都嫌，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家伙，于是，冷冷笑道：“你不想娶她，没准人家还不想嫁你呢？”
　　楚冷霖却嗤笑道：“那由不得她，她今生注定会成了楚家的媳妇，不嫁给我，也会嫁给我别的兄弟，只是我是父王唯一还未娶亲的儿子，所以他们首先考虑到我。”
　　原来如此，我也听说了现在的朝廷王室衰微，外戚专权，也难怪皇帝会想到联亲的方式来拉拢这些地方权贵，楚王虽然失去了地方的治权与兵权，却在江南地区享有绝对的威望，皇帝这么做是为了借楚王之手向江南的士族权贵抛出橄榄枝吧。
　　不过这小子和我讲这些做什么，我不过才和他认识多久，就这么信任我，对我不设防，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忽听有人喊我，“小姐……”是弋晴，只有这丫头在我嫁人后还一直喊我小姐，不喊我夫人，不知不觉我已经走到回相里府的那条小巷了，我回过头去，只见弋晴站在离我十步外，两眼泪水，眼睛也红肿了，看来我走后，她就一直在哭，看到我安然无恙，弋晴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了。
　　我有些尴尬的望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楚凌秋，果不其然，他露出了一付受不了的表情，我赶紧走过去，把弋晴搂在怀里，哄道：“傻丫头，哭什么，我这不好好的，别哭了啊！”
　　弋晴哽咽到：“小姐，我还以为……以为……”
　　我笑了，“以为什么，我福大命大，那帮小喽罗怎么伤的了我。”
　　“嗤……”旁边传来了某人极不赞同的嗤笑，然后又听到楚某人揶揄道：“也不知道是谁如惊弓之鸟，路上见了几个魁梧大汉，就抓着我的手怎么都不肯放！”
　　我面上一红，想起刚刚路上碰到那几个面色不善的中年汉子，不就是受了一点惊吓，这家伙……
　　只听弋晴问道：“小姐，这位公子是？”
　　我瞥了一眼楚某人，用极不友善的口吻说道：“路上遇到的一个疯子，叫楚凌秋，你高兴就叫他声楚公子，不高兴叫瘟神也可以。”
　　“你……”楚凌秋面色不霁，然后象是想到什么重要问题似的问我：“她叫你小姐？”
　　我一楞，怎么忘了这码子事了。“她是叫我小洁，她是广陵人，你知道外地人说话都有些口音，她洁和姐有些分不清。”
　　“小姐……”弋晴有些傻楞楞的看着我。
　　“都说了是洁不是姐……”我纠正道，还一边给她使眼色。
　　“小洁。”弋晴也很聪明，一点就通。
　　“哎，对了，这会儿总算说对了。”我高兴的说道。回头看向楚凌秋，“我和我朋友胜利会师了，你可以走了。”
　　“胜利会师？”楚凌秋显然听不懂我的超前语录。
　　于是我解释到，“就是……呃，两人成功重逢了，她会带我回相里府的，你可以回家了，天都黑了。”
　　楚凌秋看了看天色道：“是啊，不早了，我也该回家收拾残局了。唐小洁，你别忘了我的话，等着到我府上当我丫头吧！”
　　切……谁要去你府上，还是个丫头？
　　看到他走远了，我才拉住弋晴问道：“兰姨，知道了吗？”
　　弋晴这才重新抽泣起来，“兰姨知道了，她都快急疯了，叫我出来再寻一寻你，我们不敢告诉相里府的老夫人，只找了些亲信出来寻找，可是这里前前后后又找了十几遍都不见你踪影，我还以为……吓死我了。”弋晴哭的抽抽搭搭的，我忍不住抱着她安慰道：“没事了，我好好的。”心里想到兰姨伤心的样子，心里又是一阵难过。
　　很快我们就回到了相里府威严肃穆的大门前，我一高兴向前跑了几步，这一天过的真是提心吊胆的，回去一定要兰姨好好煲一锅安神压惊的汤。
　　我笑着跑到相里府门前官道，看到相里府里面已经华灯初上了，一阵哒哒的马蹄声吸引了我的注意，我望向路的尽头，一辆马车正朝着我的方向奔来，脑中“钝”的一痛，记忆的深渊似乎裂开了一道口子，记忆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
　　“啊……”小女孩惊恐的叫声，回荡在耳际，一辆出租车疯狂的奔向我，带起了一阵急促的刹车声……
　　冥寒孤零零的坐在路中央，抱着血泊中的我，不停的呼喊着什么……
　　“冥寒哥哥，将来不要娶别人，汐儿长大了嫁给你好不好？”
　　“郄哥哥，阁儿今生非君不嫁……”
　　我双手捂住脑袋，疼……头疼欲裂，我是在哪里？我到底是谁？
　　一阵马的嘶鸣声吸引了我的注意，我抬起头来看了看前面正朝我奔驰而来的马车，心里没由来的一阵畅快，“小姐，不要……”弋晴惊恐的尖叫适时传入了我的耳朵，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我这是在干什么？
　　可是，那马车已经近在咫尺了，车上的赶车小童冲我吼道：“让开……你不要命啦！”我的天，我倒是想让啊，可是，腿已经动不了，眼看就要撞上……
　　我绝望的闭上眼睛，一声马的长啸，我被人抱在怀里疾速后退了几步，一股淡淡的清香窜入鼻尖，如腊雪寒梅的香味又不似，是一种自然的味道，淡到若有似无……
　　然后，就听到赶车小童骂骂咧咧的声音：“你不要命了，叫了那么久都还不让开……要不是我家公子……”
　　“文童，莫要胡说，明明是你驾车不利，怎能诬赖他人。”头顶传来了一个温和的男声，如清风般的拂过人心，令人精神为之一震，我不禁抬头看向男子，下一刻便被一种清冽逼人的气质震撼到。
　　这男子一脸亲切友善的微笑着看着我，“姑娘没事吧。”
　　充满关怀的语气让我心头微微一暖，他的五官清秀，一双狭长的凤目更是灵气逼人，顾盼生辉，整张脸似乎都散发着微光，更重要的是那股出尘的气质，让整张脸的五官更显的超凡脱俗，我傻傻的点了个头，男子这才放开了我，不着痕迹的拉开了我和他的距离，这男子看着可亲，实则淡漠，我看着他一身白衣胜雪站在一旁，更觉的此人遗世独立，羽化登仙，不禁也被这股气质所折服，心生好感。
　　弋晴跑到了我身边，拉着我紧张的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后，泪眼汪汪的吼道：“你这是做什么，又要寻死吗？一次还不够吗？你还要让我和兰姨再伤心一次，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说到最后一句时已经泣不成声了。
　　寻死？我怎么会寻死？突然，脑袋顿的一痛，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再次袭来，记忆的大门洞开，我捂着脑袋，蹲在一旁没有开口，只听那个男子的话又响起，“姑娘，你误会了，这位姑娘不是要寻死，只是不小心……”
　　之后的话我没便听见，因为我已经疼的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祝大家元旦快乐！Happy牛Ye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