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个媚眼给我》祁连山脉

4、第四章

　　第四章
　　和大部分重点高中一样，郁淮的暑假短之又短，让他有点后悔自己带了这么多东西回家，还要自己扛回来。
　　和大部分学霸一样，郁淮暑假生活里的大多数时间用来扬长补短，弯道超越。
　　和大部分的缺心眼儿一样，郁淮在家呆了一个暑假之后，脑子里只剩一长串儿的英语单词和一大堆自学时做的数学题。
　　让他恢复生机的是在去往教室的路上遇见了老谷——他高一时候的班主任。
　　“老谷！”郁淮认出他的背影，激动地从后面追了上去。
　　“哟，郁淮啊？”老谷眉开眼笑地看着他。老谷教数学，身为N市的数学学科带头人，他已经年近五十，但是远看根本看不出来，平时又常常运动，会跟班上的同学一起打球，而且球技高超，深眉骨，大眼睛，高鼻梁，瘦削的下巴，人称“一中吴彦祖”。
　　“你被分到几班了？”一中吴彦祖问郁淮。
　　“我选物生，是一班的，您教几班啊？”当初郁涵找人给郁淮分班的时候，为了方便记忆，怕日后开家长会给记错了，就直接给调到了一班去。
　　“哎呦！我就教一班啊！太巧喽？又轮到我教你了！”老谷的脸都要乐成菊花了。
　　“真哒！”郁淮在心里逮着他哥一顿猛亲，突然有一种还没看到新同学就成为一班霸主的底气，毕竟老谷最稀罕他，他也那么喜欢老谷。“哦对了！钟瑜也在咱班儿！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他蹭了蹭老谷的肩，嬉皮笑脸地说道，像是在说什么天大的喜事儿。
　　“你俩还在一起呢！”老谷果然很高兴，“这样好啊！你们俩还要一起进步啊！高一那会儿，都是你俩争第一第二的，往后两年也不要松懈啊！”老谷亲亲热热地拍了拍他的肩。
　　谁不喜欢我这样性格开朗的三好学生呢？郁淮美滋滋地想。
　　“那是当然的！您放心吧！”郁淮美滋滋地笑道，一想到还是老谷带着他，一想到还能跟钟瑜在一起，他突然就对剩下的两年高中生活充满了期待。
　　“行，我得先去办公室看看，待会儿就去教室，你先过去吧。”
　　“得嘞！”钟瑜咧着嘴笑。
　　新教室在敏行楼二楼东侧——郁淮在心里念叨，为什么在二楼？明明是一班。
　　他进了教室的门，探头朝里面看去，钟瑜果然还坐在高一时候的那个位置上，正在安静地看着书。
　　“小瑜瑜！”郁淮豪气干云一声吼，吼得全班都抬起了头。
　　班里来的人还不多，几个女生看着郁淮，看了一眼又满脸姨母笑地低下头小声叽叽喳喳，大概意思是：该男生的可爱程度已经激发起了她们的母性本能。
　　钟瑜低着头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这下好了，全班都知道他叫小瑜瑜了······
　　“怎么样！”郁淮把书包往桌上一放，“想不到吧？”郁淮摆出金馆长表情包式的□□，用胳膊肘捣了捣钟瑜的胳肢窝。
　　钟瑜转过头，本想给他一个白眼，但看到同桌这副傻样，莫名地就被逗乐了。他有时候也不明白，像自己这样冷漠的人，为什么郁淮愿意接近他，愿意和他做朋友，愿意逗他笑，愿意在得不到回应的时候还不断地和他说话。这个人就像一个天生的大暖炉，用自身源源不断的温暖，捂热了他的心，陪他度过了生命里最严寒的冬天。
　　钟瑜至今还记得第一天和郁淮做同桌时的场景，那个傻瓜见自己大半天没说过话也没什么表情，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把一颗原味的阿尔卑斯糖块儿放在桌上，又用一根食指小心翼翼地推了过来。
　　“糖吃吗？”郁淮眨着眼睛望着他，语气里充满了试探。
　　他不知怎的，当时就被郁淮撒娇似的询问给逗笑了，这一笑反而把郁淮给吓愣了。
　　“谢谢。”他把糖攥在手里，自己也觉得奇怪。第一次，他遇到一个人这么快让他觉得彼此之间没有了距离和隔阂，让他能心安理得地信任对方。
　　钟瑜想着，朝郁淮笑了笑。
　　“嘿！你今天心情不错哈！”郁淮觉得挺有意思，向钟瑜挑了挑眉。他小的时候看他哥挑眉，痞帅痞帅的，但没人告诉他，他做这个动作就变成了奶萌奶萌的。
　　“老谷来了，看来又是他当班主任了。”钟瑜轻声说，班里的人也都到齐了。
　　“是啊。”郁淮抬起头看了看一脸严肃准备发言的老谷，想到了什么似的，开始猥琐地嗤笑，压着声音道：“哈哈哈，我有预感，你等着，老谷又要开始他的老套路了，同学们······”
　　“同学们！”
　　“我看大家都到齐了，那我就在这里说两句······”
　　“我看大家都到齐了，那我就在这里说两句！我是你们高二高三两年的班主任，谷明亮！除了班主任，我也是你们的数学老师，我的办公室就在本楼层数学教学组（一），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电话号码我写在黑板上了，大家都记一下。那么从今天起，大家的高二生活就算正式开始了，新的同学，新的任课老师，也希望大家有新的学习目标，并为之不断奋斗！”
　　“下面请同学们进行自我介绍······”
　　“下面请同学们进行自我介绍，简简单单说两句，彼此有些初步的了解，以后的两年我们就要在一起生活了，我们高二一班将是一个大家庭了！来！从门口那位同学开始，S型绕过去，一个一个来！”老谷走到讲台旁边坐下。
　　“哈哈哈哈，怎么样，没应和错吧？哈哈哈哈······”郁淮憋笑憋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直拍钟瑜大腿，钟瑜也把头埋在胸前笑得浑身直抖。
　　很快就轮到这同桌俩了，钟瑜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清了清嗓子，从最后一排走上前去，“大家好，我叫钟瑜。”然后就下来了。
　　“操，够短小！”郁淮擦擦憋笑憋出的眼泪，也清了清嗓子，站到台上依然跟钟瑜对视着，心里不知怎的直想笑。
　　“大家好，我叫郁淮，郁闷的郁，江淮的淮。没什么特别的爱好，最多就游游泳，写写文章，看看电影什么的。我家就住学校对面，你们可以随时来找我玩，我那里设备齐全，有一个投——”
　　“咳咳！”老谷在旁边咳嗽，心说这孩子话唠的毛病怎么就是改不了呢？
　　“呃······以后慢慢了解吧，请大家多多指教！”郁淮说完，鞠了一躬，咧嘴一笑。这一笑让台下被激发出母性本能的女同学们想按着他的头揉两下。
　　“我怎么觉着背后凉飕飕的······”郁淮缩缩脖子。
　　“错觉吧，你背后又没人。”钟瑜心平气和地说，翻开书继续看。
　　上面还在进行自我介绍，郁淮没什么心情听了，也翻开书看起来。
　　“大家好，我叫江子钦，江淮的江，了一子，钦佩的钦。”
　　“嗯？”郁淮闻言，猛地抬起头，看到江子钦正在作为最后一个新同学上台做自我介绍。
　　黑色的T恤，迷彩裤和板鞋，头发剪短了一点，很精神地往后梳着，露出光洁的额头。台上的江子钦，眉眼间依旧是温柔的笑意，他的背挺得很直，下巴微抬，却并没有给人很高傲的感觉，明明是十七岁的少年，潇洒的模样和随性的衣着里，却又透露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稳重与霸气。
　　郁淮抬头的瞬间正好和他对视，他看见对方眼中的笑意似乎加深了一些，仿佛是特地冲着他一个人来一般。郁淮呼吸一窒，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快，他抿起嘴也朝江子钦笑了笑，壮着胆儿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只是后面江子钦说的话，他一概没听见。
　　江子钦说完便从讲台上走下来，班里开始轻微地骚动着。
　　“啊啊啊啊啊校草啊啊啊啊啊，我可以！”郁淮听到旁边坐在一起的几个女生轻声尖叫道。
　　他一边转着笔，一边用余光偷偷瞥了一眼他这排最南边的江子钦，明明隔了五个人加三个走道的距离，但仿佛一切都在帮助自己看到他一般，那个人低头翻书的身影从教室和余光的角落里轰轰烈烈地闯进他的世界里。那天下午的阳光和风都恰到好处，以至于足够让这样的场景，在郁淮心里留下好多年。
　　老谷再次走到讲台上说了一些硬性规定，着重强调了高二即将迎来的江苏省小高考的重要性。
　　“操的！”
　　“怎么了？”钟瑜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我好像恋爱了。”郁淮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