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风中》悟飞凇

4、第 4 章

　　多云。
　　雨止趴在布满青苔的石头上，仰望着蓝天，看那白云悠悠的飘来飘去。她因偷懒被孟婆婆惩罚扎马步，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会，一放松下来，她更觉肚子饿，但不得允许，她不敢去厨房拿吃的。
　　“给！”
　　雨止闻言，将注意力转到递给她馒头的男孩身上。
　　穿着白衣的风落一手背在身后，像个小大人，温和的样子。
　　“落儿？”雨止起身，接过馒头，咧着嘴笑，“谢谢你。”
　　风落脸红了红，道：“你别像孟婆婆那样唤我，我是风落。”
　　“风......落，”雨止边咀嚼馒头边嘟囔，“好......好听。”
　　风落不说话了，在一旁站着。
　　吃完馒头，雨止突然想起什么，惊呼道：“呀！少了个馒头，孟婆婆肯定又要罚我了。”
　　“不会，那馒头是我的。”
　　雨止苦闷着的脸瞬间换成笑颜，她自然的牵起风落的手，感谢他：“你对我这样好，我也要对你这样好。”
　　“不必......”风落心想只一个馒头而已，他因练武勤奋，孟婆婆奖励了他许多吃的，这馒头他只是吃不下。但面对女孩那般真诚的眼神，他说不下去。笑了笑，将手从她双手中抽出，他蹲下身子扎马步。
　　“你的姿势不标准，你看我这样。”
　　雨止围着风落转了一圈，恍然大悟：“难怪孟婆婆看我那样，脸色更差了。”学着风落的样子，雨止问风落，“小风，你看我这样对吗？”
　　风落起身，他不习惯被人这样呼喊，下意识想要纠正，但在看到雨止清秀的面容时，却开不了口。
　　算了，随她吧。
　　风落将雨止的右手抬了抬，为她调整姿势。
　　就这样，雨止与风落正式认识了。
　　起初，孟婆婆只教他们两个，过一段日子，又来了几个小孩，如他们二人一般，均由孟婆婆训练武功。
　　雨止不知自己父母是谁，她几乎没有过去的记忆，从记事起，她便跟随着孟婆婆。孟婆婆对待她全看她的表现，好在认识风落以后，他会在私下帮她练习，她的武功基础较之过去进步显著，食宿也因此得到改善。
　　雨止感激风落，孟婆婆给她什么好吃的，她总会优先分给风落。虽然其实风落应该不需要，他得到的只会比她更多，但风落却不会拒绝她的分享，他也会把自己得到的分给她。
　　“小风，这个给你。”
　　“那这个给你，你要多吃点，太瘦。”
　　“嗯！”
　　......
　　“小风，你这样好，我想和你在一处。我们以后，会一直在一起吗？”
　　“雨儿，我不会和你分开。如果万一分开了，我会找你。”
　　“我也会找你！那我们一起想个记号，好不好？”
　　......
　　十二岁那年，却发生了变化。
　　他们几人被关在封闭的山洞里比试，每天孟婆婆只会送进来一份食物。
　　第一天，大家和和气气，每人分一点。
　　第二天，小打小闹，每人还是能分得一点。
　　第三天，男孩首先忍不住了，开始对打抢食。
　　......
　　雨止把分得的食物尽量分给风落，这时候，她突然有点庆幸以前孟婆婆总罚她饿肚子了。他们被饥饿逼迫，不得不自相残杀。雨止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所在的世界从未有过宁静。
　　风落赢了，雨止趴在地上仰头看着他。看着，小小的身子满是血迹的他。
　　“雨儿，我带你出去。”
　　雨止没想到风落还能背得动她，她却没有一丝力气了。
　　“孟婆婆，麻烦你了。”
　　风落背着雨止一步又一步向刚打开的洞口慢慢挪着，他未回头看一眼，即使双眼已泛红含泪。
　　雨止和风落调养了一段时间，那段日子，他们依靠互相拥抱方能入睡。风落告诉雨止，那不怪她，而每当那时，雨止总会紧紧地回抱他。风落心里的痛苦，雨止知道。
　　之后，他们被孟婆婆领着见了谷主。谷主教他们剑术，教他们练习内力。孟婆婆给了他们两本武学秘籍，也会指点一二。
　　在那里，雨止和风落认识了云晕等人。云晕和风落一样，武学造诣极佳，很得谷主器重。习武半年，他们每隔一个月便有次抽签比试，失败的那方将要接受跳崖的惩罚。悬崖边会有藤条，跳下去，能否抓得住爬上来全凭自己。
　　风落刻苦习武的同时帮着雨止训练，最初，他们几乎无法休息。在二人努力下，雨止的武功总算日益精湛了。
　　偶有接受惩罚时，但他们都能撑过来。
　　十六岁后，谷主开始给他们安排任务。雨止一开始并不知晓，所谓的任务即意味着杀戮或死亡。在风落初次出谷回来，雨止问他做了什么时，她才彻底清醒，他们的世界不会再平和。
　　她愣愣地倚靠洞壁站着，不知应当做些什么才能逃离无法选择的命运，她不想成为一个冷血无情的杀手，她只想安安稳稳的活着。
　　泪水一滴又一滴落下，她慌乱得无所适从。看着这样的雨止，风落心中难受，忍着伤口的疼痛，他将她抱进怀里，安慰。
　　“雨儿，不要怕，我陪着你呢。我和你约定，总有一天，我们能过上安定的生活，只要你我在一起，不放弃。”风落停顿一瞬，又附在雨止耳边低声道，“你必须去执行任务，谷主派人暗中盯着，即便凭我们加上云晕之力，恐也不是他对手。我听云晕提起，谷主答应他只要完成十个任务，他就能离开。”
　　雨止埋在他胸口，良久，点了点头，小声回：“我们在这生活了十多年，就当......就当是欠他们的，还他们。”
　　两年间，风落、雨止和云晕等人被安排着执行了一桩桩刺杀任务，多间隔一个月一次。因风落向谷主请求，雨止常和他一道出谷。
　　江湖上也开始出现打探他们消息追杀他们的人。因果相连，有杀便有仇，有仇则有怨。
　　随着任务难度升高，仇人追杀，他们一次又一次感受到自己离希望的生活愈渐遥远。可因为身边有那个人在，他们又觉得未来还是有光明在的。如非必须，除了任务交代的目标，风落和雨止不会多杀无辜；如可以，也会救助落难的人。
　　让良心尚且能安，让自己还保留心中那点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