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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可怜 ...

  •   客栈对面的小巷里,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在那畏畏缩缩,直到那辆马车缓缓离去,人才“扑通”一声坐到地上,大喘着气,喘了会,想起什么,气势汹汹直往书铺走去。

      想她在那任劳任怨,兢兢业业七八年,连小姑娘的娇羞都赔给他们了。

      结果……

      她才刚走没满一年,那个被铜臭糊了眼的前东家,就这么把她卖了?
      她就说他怎么对她这么热情,明明她当初满心欢喜要金盆洗手的时候,那张脸臭的跟掉了百八十两一样!

      原来是在这等她,榨.干.她剩余价值!

      商从安一脚踩进书院,要是有可能,最好也能把那个外来的公子哥也给拽出来!

      中午的那伙计头一抬就看到人黑着张脸过来,看起来想砸场子,赶忙把老板临走前准备好的东西递过去:“老板说,如果看到你过来,让我把这东西给你。”

      “他人呢!”商从安一口气堵在心头不上不下,好歹共事那么多年,她居然不如钱重要?那一个伙同外人坑她?而她居然因为相处七八年,就掉以轻心?“糟.蹋”了一清清.白白的公子。

      伙计捂了捂心口,好想知道自家老板到底干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把人气得想砸店,他赶忙打开小盒子,恭恭敬敬送到人面前:“老板老家有事,半个时辰已经收拾好行礼走了。”

      商从安:“……”

      伙计等了会,也不见人拿东西,不解的往盒子里看了眼,孤零零的几两碎银躺在废纸上。
      伙计:“……”
      好抠。

      商从安一手扶额,她为什么会觉得这位前东家不是个见钱眼开的?
      “阿燕,老板那位大财主你有消息吗?”
      她放弃了,她觉得去找那大财主算账才比较靠谱。

      伙计想了想,道:“不久前,一穿黑衣的来给老板送银子,老板想赚人家住宿钱,给推荐了县上最好的客栈,可那黑衣服的说了句,他家公子的安全岂可儿戏?然后就走了。”

      商从安拿着那点钱,走在路上,琢磨着伙计的话,抬头望着宋家方向,县就那么点大,最近又没听过什么院子租出去或卖出去,那不就是住到宋家去了?
      住在县令家,怎么也比客栈安全。

      此刻,宋家正在自家院子里宴客,来的都是宋帆曾经的同窗或者相交好友,一众学子三三两两聚一块,对于宋帆,羡慕有之,嫉妒有之,偶尔夹杂着可惜。

      “宋兄,人中龙凤,想必将来必定美娇娘相伴,哪向我,早早娶了个母老虎回来。”一青衣男子执着酒杯叹了口气。

      宋帆站在树下,天色已晚,周遭灯火点起,忽明忽暗的,人一张脸隐在树下,看不真切,只能看到人拿着酒杯的手青筋微露,似乎捏的很用力。

      “方阶啊,当初到底是谁急哄哄的,嫂子刚及笄就把人娶回来了?”一人打趣着刚刚吐槽自家夫人的人。

      方阶一张脸立马面红耳赤,磕磕巴巴着:“我……我那不是怕……怕……”
      他不知道怎么说了,干脆转了话题,“不说了,宋兄,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宋帆闻声,放下酒杯,淡淡应了声:“嗯。”

      “我记得宋兄是有婚约在身吧?”另一男子想了想,忽然道,话音落,几个学子齐齐看向宋帆。

      方阶立马惊了下,好奇着:“啊?我怎么没听说过,哪家姑娘?”

      宋帆手捏了捏,眉头一皱,转身就要走。

      几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又转头看向刚刚说话的。
      那人拄着下巴,细细想了想:“好像听说是一商户人家。”

      “商户人家殷实,也不算什么差的婚事,宋兄怎么一脸不满的表情?”方阶困惑着。

      另一人立马道:“你傻啊,以宋兄如今才学,将来前途,娶一商户女,那相配吗?更何况,我等读书之人,哪能被钱财这等俗物玷污?”

      方阶:“……”
      有本事,你将来别要俸禄!

      “那婚事,是县太爷定的,好像是那户人家很早的时候救了县太爷一命,当时,就直接两家定了婚事,虽然没过礼,但口头说了,凡是重信的,肯定会履行。”

      “就是不知道那姑娘长得如何?才学又如何?是否能与宋兄吟诗作对?”

      “看宋兄那模样,估计长得不怎么样,再者,商户人家,顶多女德女戒什么的,怎么可能跟得上宋兄才思。”

      “宋兄不满,直接退了,不就行了?”
      方阶还是不懂,不喜欢就早点退啊,省得成怨偶,也耽误人家姑娘。

      “那是能说退就退的?救命之恩啊,而且是父母之命,所以啊,可怜宋兄了。”

      方阶:“……”
      他可怜那姑娘。

      宋帆脸色不佳的快步走着,对于那亲事,他的确不满意,可也的确没法退,以前是不被允许,现在是不能。
      他走到拐角处,忽然看到窗边一女子巧笑倩兮,温婉柔顺,他脚步慢下,看着女子跟他娘相谈甚欢,神情渐渐柔顺。

      “公子,老爷叫你过去,说是青山书院的监院到了。”一下人忽然过来道。

      宋帆一听,立马又转身向着正厅走去,他有意入青山书院,而提前在监院面前露脸,能让他入书院的过程顺畅点。

      正厅,他爹正在跟一男子交谈,男子眸色微敛,低头饮茶,举手投足间皆有礼有度,一席黑色长袍自然垂着,沉稳内敛。

      “见过季监院。”宋帆恭恭敬敬着,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传闻中的季琛,那个少年成名,却突然销声匿迹入了青山书院的相府大公子。
      少年心性,总带了点比拼,他当年十三岁拿下京中解元,虽然现在他的年纪比当时的他大了不少,但他也是就参加了一次拿下的解元,他突然很想知道对方怎么看他的。

      可惜,季琛起身回礼,却再也没其它的了。

      宋帆轻咬了下唇,又拱手道:“季监院,小生如今已考中解元。”

      季琛闻言淡淡点头:“恭喜。”

      没有过多的热络,更不像外面那帮人羡慕有之,嫉妒有之,巴结有之。

      宋帆心里来了点落差,可也想明白了,自己这点成绩在人眼里根本不算什么,青山书院的监院才学品性皆是上乘,怎么可能在乎小小解元,是他太急了。

      “学生有意考取青山书院,还望先生指点。”人收起那点性子,恭敬的道。

      季琛闻言,眉头轻皱:“宋公子想清楚了?论中考者,青山书院中者是不如国子监的,入了书院,公子会试极有可能发挥失常,凭公子才学,入国子监,明年高中的可能性才是最大的。”

      宋帆拱着手:“学生知道。”

      季琛垂眸半晌:“既然如此,半月后,青山书院入学考试,公子来便是。”
      说完,季琛对着县令道:“那季某先出去了。”
      “先生请,客房已经备好。”县令赶忙招了小厮带人去客房。

      宋帆一急:“可否问下,书院考试范围?”

      季琛脚步微顿,眼眸半敛:“随机出题。”

      吕绍跟吕航相视一眼,赶忙跟了出去,直到入了客房,才道:“监院,他的才学要是入书院,高中的可能性很大,对书院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他们以为他们是来挑人的,结果,看他这态度,好像并不中意宋帆。

      季琛看了两人一眼,再看了眼外头离开的小厮,淡淡着:“他更适合国子监。”

      “为何?”

      “等你们想明白了,你们就可以去科考了。”

      两人:“……”
      是了,他们才学早已过关。
      可……
      两人看着人那身黑袍,青山书院出去分两种,一种白衣出院参加科考,一种黑袍加身,后者将来很大可能入阁拜相。

      白衣什么时候都可出院,但若想黑袍出院,必须过总监院这关。

      他们既然入了,自然想黑袍离开,横竖家里不缺他们这点功名。

      季琛刚坐下没多久,一侧窗子传来石子砸窗的声音,吕绍开了窗一看,就看到姬林在一偏僻角落,一边品茶,一边冲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出去。

      “殿下。”季琛走过去,行了行礼。

      姬林拿着茶杯傻眼了,他为什么还这么平静?

      他上下打量了下已经走到他面前的人,再看了看人身后跟着的两学生,均是一脸正常,姬林一手拄起下巴,开始忧伤着。

      难道不该是,这位表率一睁眼醒来,发现自己衣衫不整,旁边还有个吓傻的人,或许还在对他动手动脚,然后大发雷霆,叫着嚷着要砍了人家,以祭奠自己逝去的清.白,那小子抱头鼠窜,拼命解释可没人信他,只能向外跑求救,再然后,他的两跟班找过来,看到他们的监院衣衫凌乱,怒气冲天,开始脑补各种不堪画面。
      从此,某人不食人间烟火的形象就此倒塌,他父皇终于放过他们一干争皇储的兄弟们。

      毕竟,奋力争位的同时,还老是让他们多学点季琛,那是真的痛苦。

      “他果然是殿下的人。”季琛眼眸微垂,淡漠的声音带着笃定,那身外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捏住一角,还被搅啊搅的。

      姬林一愣,原来还是看到了的,他还以为是那小子醒来太早,跑太快了!

      “你看看你,看到姑娘,退避七八舍,本宫这不怕你将来孤独终老吗?”姬林笑着,就差问那小子如何?满意吗?

      “所以啊,本宫才特地给你找的。你看,唇红齿白,白白.嫩嫩还可爱机灵。多好的娃娃啊。”姬林撑着下巴,仰头看着那张处变不惊的脸,等着人表情破碎,气急败坏。

      可惜,季琛就淡淡扫了他一眼,清冷嗓音响着:“殿下,下次玩自己即可,不必带上季某。”说完,扯出自己那片衣角,转身就走。

      姬林:“……”
      他看了眼自己的手,那片衣角被无情抽离,他砸吧了下嘴,果然,想看季琛炸毛那是不可能的。
      现在,连片衣角也不给他玩啊。
      他叹了口气,起身,抬了个头,眼角瞥到一身影,转头一看,嘴角勾了下。

      墙头商从安坐着,她看着两大男人,拉拉扯扯,哦,错了,单方面拉拉扯扯,还忧心情感问题,可能也是单方面的。
      她觉得她懂了。

      看向姬林的眼神,越发同情,连带着气都消了一半。
      世上最悲惨的莫过于,襄王有梦,神女无心,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还是世上难以接受禁.忌之恋。

      可怜,可叹。

      姬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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