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遗忘的魔女》好吃的五仁月饼

2、第一章

　　睡觉是我最讨厌的事情之一，因为在睡眠中可能就有很多东西悄悄溜走，比如煎蛋的温度。

　　当我结束了高中生那点少得可怜的睡眠时间之后，打开了房门，视线投在桌子上那盘煎蛋上。

　　万幸，还是热的，在姐姐旁边坐下，拿起已经临近保质期的面包片，抬起头看了姐姐一眼，她此刻正对着电视上的内容出神。

　　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早间的新闻频道，而且似乎是专门为了某个人而举行的颁奖典礼，和我无关的事情根本不能让我提不起兴趣，不过偶尔还是能瞟到电视上的内容。

　　在接受颁奖的，怎么看都是个十几岁的孩子，现在的孩子的起跑线已经这样靠前了么。

　　那家伙满身的颓废，没有好好打理的过的头发胡乱的生长着，穿着一身并不惹眼的白大褂，面如死灰的表情和我倒是有的一拼。

　　也有些不耐烦，无论面对什么样的问题，也都只是很随便的敷衍过去。

　　虽然我对电视的内容没什么兴趣，但还是不禁多看了两眼，端起碗喝着米粥，侧着的眼睛对着电视发呆，姐姐好像察觉到了我的疑惑，她露出让我有些不安的笑容。

　　“别看是个孩子，她最近可是很出名的。”姐姐自豪的对我拍了拍胸脯，“好像是叫黄研来着，无论是在电视上还是报纸上都是热门话题哦，据说是个很有成就的医生。”

　　“哦。”我小声的回应一声，我并不感兴趣，而且我也讨厌孩子，仅次于花椰菜的那种讨厌。

　　端起自己和姐姐面前的碗筷准备送去厨房。

　　“麻烦你啦。”

　　我点点头，姐姐也在伸了个懒腰之后，将电视关闭，然后提上那个蓝色布包，看了眼窗外。

　　“今天下了很大的雨。”姐姐说道。

　　我没回答，顺着厨房的窗户看了一眼窗外，玻璃已经完全被水珠覆盖，看不见屋子外面，雨声传进屋子的声音也很大，尤其是当雨滴打在护栏上面的时候，简直吵得让人觉得心烦。

　　主要还是房子的年头太久，再加上防水做的不是特别好，不过至少还没到漏雨，要用盆各个角落接水的程度。

　　“拆除工作大概也就这在两年了。”

　　我小声嘀咕着，拆迁对我们来说并不算一件好事，这是我们租的房子，如果拆掉的话，估计就再也找不到像这样便宜的房子了。

　　我回过头，穿过厨房的门看了一眼姐姐，她已经穿好了鞋子，抖了抖手里雨伞。

　　“我出门了！”

　　“慢走。”

　　我很快就将头又转了过去，没有和姐姐的视线对上，在洗好碗筷之后，我也要准备上学，穿好鞋子，拿出家里剩下的最后一把伞。

　　在我旁边的是一面全身镜，我的身身都映在上面，瘦弱的身体，像是木头般的嘴脸，就连眼睛也没有丝毫生气。

　　我为什么会是这幅样子呢？

　　我喜欢走在小路，因为清净，不会遇到很多人，也不会遇到很多的麻烦事。

　　我害怕周遭的视线，总感觉周围的视线永远都集中在我身上，让我连走路都觉得不自在，如果这个时候有人陌生人叫住我的话，说不定我还会全身发抖。

　　而且比起晴天，我更喜欢雨天，因为在雨天，即使是遇到不得不打招呼的熟人，也可以用伞把脸挡住混过去，或是那种不得不处理的麻烦事。

　　比如现在就在我身边，这个正坐在墙角淋雨的女孩。

　　女孩看上去不过十几岁的样子，穿得很单薄，上半身也只有一件没有袖子的小背心，抱着腿，将大半张脸深埋在自己的双腿之间，微微睁开的眼睛紧紧盯着没有穿鞋的光秃秃的脚面。

　　虽然在下雨可意外的不怎么冷，然而她浑身都在颤抖，因为淋雨的关系，我没办法确认她是不是在哭。

　　迷路的孩子吗？

　　我撑着伞，停留在女孩身边，她就像是没有看见我，依然保持着刚刚的样子，像是一只受伤的猫，无力的龟缩在角落。

　　我本来没打算多管闲事，也不想突然和一个陌生的孩子搭话，但或许是因为警察局顺路的关系，我还是慢慢靠近了女孩。

　　然而当我还畏畏缩缩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女孩的眼神突然变了副样子，变得警觉起来，异常惊恐的从地上跳了起来，用头顶上了我的肚子，撒开腿跑出了这条小巷。

　　她的身体实在是太小了，即使撞在身上，我也丝毫不觉得疼。

　　可她突如其来的动作还是吓了我一跳，我摔倒在地，手里的伞突然挣开，也跟着掉在了地上，还好当时没有起风。

　　我果然还是讨厌孩子。

　　我站起身，从地上拾起那把伞，衣服已经湿透了，这个时候伞已经起不到多大用处。

　　当我再次把视线投给那个女孩的时候，她不知什么时候冲进了刚刚变灯的路口，因为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飞驰而过的车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孩。

　　眼看着已经来不及了，女孩惊恐的看着快要贴到自己身体的铁皮怪物，她用双手蒙住自己的眼睛。

　　司机的表情此刻也好不到哪里去，即使是急刹车，在这种雨天也根本就来不及在一瞬间停下。

　　女孩被撞飞的画面，已经定格在所有人眼中。

　　还好，在小巷里并不显眼的我还有个不中用的念力。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我抬起手，手里的伞掉在地上，随着吹进小巷里的一阵风，像是个纸鸢似的飞走。

　　念力在一瞬间集中在女孩身上，被我向后一拉，可因为时间太过仓促，那个女孩还是被擦了一下腿，万幸只是破了一层皮。

　　“死孩子你干嘛！”

　　惊慌未定的司机从窗户探出头，对着女孩破口大骂，不知道是因为腿上的伤还是被这么一吓，她坐在地上，开始道歉并嚎啕大哭，公路上的土和着雨水，在女孩手上变成了稀泥，擦满她的小脸。

　　“对不起……对不起……”

　　可没有一个人上去将孩子扶起来。

　　我讨厌孩子，还有麻烦。

　　我冲进路口，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司机也不想担责任，在骂了我们几句之后就匆忙离开。

　　没办法，既然已经主动摊上了这个麻烦，我也没办法再把她丢在路上弃之不顾。

　　带着女孩上了人行道，去最近的那个警局。

　　好了，现在最后的一把伞也没了，我们两个都成了落汤鸡，等找到这孩子的父母之后，我一定要让他们赔我一把新伞。

　　女孩和我谁都没有说话，从我把她扶起来之后，她就一直攥着我的手，因为她的手实在是太小，所以我只好伸出三只手指让她攥着。

　　我们两个之间彼此依然没有对话。

　　就这样两只落汤鸡漫步在雨中，很引人注目，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我们身上，更难过的是，我的书包和里面的书全都遭殃了。

　　我把遭殃的书包从肩膀上摘了下来，压在女孩头顶。

　　她转过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用一只手让书包继续保持平衡，另一只手还在紧紧的攥着我的三根指头。

　　最后总算带着她到了警局，我好歹是松了口气，领着女孩走了进去。

　　一个警察递给我们两条毛巾，然后指了指那边的一排长椅，让我们在那里等一会儿，说待会儿会给我们进行登记。

　　“有创可贴吗？”

　　我一只手领着女孩，面无表情的问了一句，警察从窗口将创可贴递给了我，我连句谢谢都没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领着女孩去了那边的长椅。

　　她似乎很怕生，即使在刚刚在那些警察面前，也躲在我身后不敢出来，哪怕只有我们两个人坐在椅子上她的手也还是牢牢攥着我的手指。

　　女孩攥着搭在脖子上的那条毛巾，看着旁边的一面镜子，擦着已经满是污泥的小脸，可却越擦越花。

　　我叹了口气，将刚刚要过来的创可贴丢在女孩面前，她看了我一眼，又很快将头低下。

　　“谢谢。”

　　虽然声音很小，但我还是听见了从女孩口中的一句谢谢，她的脸因为刚刚的一句话而涨的通红。

　　可我没回应她，一只手用毛巾擦着已经湿透的头发，露出一副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她觉得我没有听见，想再说一遍，但嘴微微张开了一下之后，又很快闭了起来。

　　我摸不透孩子的心思，这也是我讨厌孩子的原因之一。

　　很快，刚刚在前台的那个警察拿着笔和本子朝着我们走了过来，肥大的帽子盖在他的头上，再加上外面的天色有些昏暗，很难让人看清楚他的脸。

　　不过只有那一成不变的笑容，让我觉得有些心悸。

　　他找了个靠近女孩的座位，在她身边坐了下去，被夹在我们两个中间，可女孩还是将身体微微靠向我。

　　“你说这个女孩是你在路上遇见的？”警察压了压头上的帽子，像是在故意隐藏些什么，这更让我觉得奇怪，但我说不出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我只好点点头。

　　“谢谢您的配合。”

　　警察站了起来，和我握了握手，虽然戴着手套，但他的手依然是格外冰凉，我瞪着警察的眼睛，他对我微笑了一下，却依旧看不出任何问题，只是我的多虑了吗？

　　“你是学生对吧，你先去上学，这女孩我们接下来会帮她找到家人，谢谢你的合作。”

　　警察的礼貌笑容真的是无可挑剔，我站了起来，准备离开，毕竟有警察在这里，也就没什么需要我担心的了。

　　我站了起来，将毛巾递回到了警察手上，从地上拎起已经湿透的挎包。

　　女孩依然攥着我的手指，她用的力气不大，只要我轻轻用力，便能的从她手上挣脱，可为什么，她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着。

　　我讨厌麻烦，也讨厌孩子，更讨厌淋雨。

　　“那我再留一会儿，等这孩子父母到了就离开。”

　　我重新将书包放在长椅上，女孩突然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了我一眼，仿佛我就这样离开，对她来说才是正确的选择。

　　“您这是对我们不放心么？”警察微笑着，他弯下腰，似乎想摸孩子的脸蛋，但孩子躲开了，蹭到我身边，警察的手追了过去。

　　等等，我就觉得哪里不对，我一把攥住他的手，用了很大的力气，他的手依然还是那么冰冷，就像是死人的温度。

　　“是啊，我不放心，把一个孩子交给一个身后藏着刀的家伙。

　　我的手一撅，不知为何，他的手就像是只有骨架，我很轻易的就将他的手转了一个方向。

　　一把刀从他的袖口滑了出来，落在他手上。

　　他突然用力，从我手里挣脱，我抱着女孩，向后退了一步。

　　那个假警察没有追过来，而是像萎缩般，身体慢慢枯瘦下去，就像是气球放掉了身体里的气，而且脸上出现黑色的尸斑，像是刚从墓地爬出来，身上还带着一股死人的臭味。

　　他握着刀，那把刀毫不留情的在一瞬间刺向我的头颅，女孩吓得大叫，她急忙闭上眼，我一摊手，将她护在身后。

　　什么都没发生，刀在我面前停止不动，那只怪物似乎是在用力，但那把刀周围的空气就像是凝结般，无论他如何用力都不能让那把刀从半空落下。

　　他嘶嚎着，接着我伸出手掌，贴上那只怪物的心脏。

　　在一声并不清脆的声音中，那家伙飞了出去，撞上后面的墙面，发出了像是生物试验室里那只人体骷髅散架的声音，许多零散的骨头从衣服中掉了出来。

　　即使那家伙也已经是一堆散骨，我依旧没敢动，也没时间去在意后面的女孩，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那只还在蠢蠢欲动的骨架上。

　　那东西给我一种随时都会重新站起来的感觉，谁在后面操纵他们吗？

　　当我还没搞清状况的时候，四面八方传来声音。

　　女孩惊叫了一声，紧紧抱着我的胳膊，数不清的怪物骨架，从各个房间走了出来，将我们团团围住，那个被我打飞的家伙也在活动了一下身体之后重新拼凑起身体。

　　只有那身警察的衣服，被留在原地。

　　“啊！”

　　女孩紧紧攥着我的左臂，让我觉得有些碍事，我不喜欢缠着我的家伙，但比起这个黏人的女孩，我还是更讨厌周围这些只有骨架的恶心怪物。

　　而且这些怪物看样子都是冲着这个女孩来的。

　　“攥紧我的手。”我叮嘱道，“别放开。”

　　我没看她，但女孩貌似不怎么抖了，她轻轻答应一声，用两只手紧紧抱住我左边的胳膊。

　　这些家伙看上去是不死的，逃跑的话，虽然我们可能会因此得救，但绝对会造成骚动。

　　我抬起另一只手，就像对付之前那只怪物一样，用念力将靠近我们骨架挨个击飞，墙面上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坑洞。

　　可不管我用的力气有多大，对那些怪物却丝毫也起不到作用，他们就像是不死的傀儡，没有自己的意识，也不知道恐惧，一遍遍的散架，一遍遍的站起，一遍遍的靠近，即使把他们的骨架分开，残缺的身体也照样会重新站起。

　　而我的体力，可不是无穷无尽的，而且也不能保证，在这期间没有普通人进来，我可不想成为明天新闻上的头条。

　　我现在需要一个可以让它们再也不能靠近我的办法，最好是无法动弹。

　　很快我就有了主意，虽然是个比较冒险的主意。

　　我不再击退它们，而是伸出手，像是在为了什么做蓄力的准备。

　　面对靠的越来越近的怪物们，眼看着前面怪物的手已经快要碰到我，女孩的表情变得惊恐万分，她死死的将脸埋在我的衣服里。

　　当一只怪物的指尖已经碰到了女孩的衣服，除了我们所踩的三块地板，其他的地板像是脱离了重力的束缚，腾空飞了起来。

　　踩在上面的骨架都纷纷跌落然后摔倒在地上，还没等他们重新站过，无数的地板突然砸了下去，将它们深埋在地下。

　　哀嚎的声音持续了一会儿，又很快消失不见。

　　汗水顺着我的额头流了下来，我们两个谁都没敢动，生怕现在动弹的一步，深埋在我们脚下的怪物会突然冲破地板，抓住已经毫无防备的我们。

　　我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事实上，他们已经不会动了。

　　我拉着女孩，带她去了里面的房间，屋子很暗，我用念力将灯打开，有几个警察站在原地，像是被夺走了魂魄，保持着同一种姿势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他们怎么了？”

　　女孩开口对我说话，我摇摇头，突然他们就像是被解封般，突然回过神，看见站在门口的我们两个之后，朝我们走了过来。

　　女孩攥着我的手臂，我也伸出手，做出一副警戒的样子。

　　“出了什么事情吗？”

　　那个警察对我抬了抬帽子，对我露出笑容，他对着我伸出了右手，我也伸了过去，是个是活人。

　　“没事。”

　　我看了一眼女孩，女孩也看了我一眼，她对着我露出了笑容，我没理她，任凭她攥着我的手指，不知道那些警察在看到外面墙壁上的那几个坑洞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但不管怎么想，这些都不会是两个孩子搞出来的动静，这些事情，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还是交给警察解决好了。

　　从警察局出来的时候，外面的雨已经停下，露出雨后的那道彩虹，现在去上学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我只好带着这个才相遇都没超过一个小时的女孩回家。

　　虽然我并不想这么做，但她一直在攥着我的手，我挣脱不开。

　　我们相互对视了一眼，彼此之间仍然没有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