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尼尔的龙》北冥魑

87、第八十七章 玩笑？

　　南斯微垂着头，心情出乎意料的平静，他明白自己这次是冲动了，但是他不后悔，就算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依旧会这么做。
　　同时他心里也清楚，这几个人会拦住他找麻烦也绝对不是心血来潮，自己平时跟他们没有什么交集，彼此的关系不咸不淡，不至于让他们说出那么恶毒的言语。
　　而且关于他母亲的事，这些家伙也不可能会知道，除非是有人告诉他们，答案他几乎不用猜测。
　　他的眸光黯然了瞬，无论他多么的低调和小心翼翼，对方也都不会放过他，那些厌恶不会消失一分一毫。
　　想要拼尽一切守护的东西，总是能被对方轻易的击垮，他用尽各种方式让自己不好过，乐此不疲。
　　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却很快又松开，即便是这次会被学院遣返，他也依旧不会放弃成为魔法师，不会放弃守护母亲。
　　“你的名字叫南斯.文森特？”
　　低沉浑厚的男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响起，唤回了南斯的思绪，他抬眸看了眼坐着的男人，很快就又把目光垂落回去，“是。”
　　对方是火系的圣魔导拜尔德.哈里森，除了每周的课程之外，见到他的机会不多，性情也很不好接近，大多数学子是有点怕他的。
　　“学院禁止私斗，我想你是明白的。”拜尔德靠在身后的椅背上，手中轻晃着杯中的茶水，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是。”南斯没有犹豫的再次点了点头，这条规则在进入学院的时候就已经被郑重告知过，再三说过要牢记。
　　“既然明白还触犯，你是不把学院的规则放在眼里吗？”拜尔德抬眸看向他，言语轻飘飘的却让人很紧张。
　　“对不起。”除了这个南斯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他犯了错是事实，再多的狡辩都是多余。
　　站在一侧的火系导师巴伦.格林叹了口气，他其实还蛮喜欢这位学子的，性情温和学习也很努力，很少招惹什么麻烦，这次确实冲动了。
　　“导师，像这样的学子就应该遣返！”站在南斯身旁的少年侧眸看了他一眼，冷冷的哼了一声，他就是被对方攻击的学子，刚才被光系魔法使治疗过，现在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叩”的一声轻响，拜尔德把手里的茶杯放在一侧的小桌子上，视线一转看了他一眼，“你是在替我做决定？”
　　“不……不是……”少年被他这样一看脸色立刻就变了变，低垂下头不敢再随便说话，如果惹恼了对方倒霉的说不定就是他了。
　　见他闭上嘴，拜尔德的目光又移回去，看着对比下来更为平静的人，他又开口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南斯抿了抿唇，看了眼身边暗自瞪他的人，道：“对于动手的事我无话可说，确实是我违反了学院的规则，无论怎么样处置都是我应该承受的，但对于凯西我不觉得抱歉。”
　　“你这个……”
　　身边的少年听见他的话下意识想发作，但注意到导师的眼神又把话咽回去，冷哼了一声别开脸。
　　“所以你是不打算对这位学子道歉了？”拜尔德手指轻叩在椅子的扶手上，盯着他的目光沉下去。
　　“是的哈里森导师，相反……”南斯转头盯着身边的人，神色很冷漠，“我觉得他应该为自己的言辞对我道歉。”
　　“南斯.文森特，你未免也太过嚣张了，做错事的可是你！”见他这种时候还这么理直气壮，凯西简直要被气笑。
　　“呵，脾气倒是还挺硬的。”拜尔德没有理会他的反驳，视线依旧放在平静的少年身上。
　　南斯轻抿了嘴唇，垂眸缓了缓脸色才又看向他，“是我做错的事我会认，也不会有半点怨言，但我也希望他能够给我一个交代。”
　　拜尔德唇角勾了勾，还没有对此说什么，紧闭的门就被人叩响，他抬手挥了挥让身边的巴伦过去开门，之前结界被触碰的时候就已经感知到了，也不觉得意外。
　　倒是南斯看见进来的几个人有些诧异的瞪大了眼睛，他看了看跟他们在一起的塔西娅，基本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表情柔软了一瞬，却又有些担心，这件事他们不该掺合进来的。
　　伯卡几步走到他身边，见他没什么事就松了口气，抬手放在他背上轻拍了拍，不管怎么说都有他们在。
　　“很抱歉打扰到你们了，哈里森导师。”亚尼尔看了看屋子里的状况，先转头对坐着的男人欠了欠身。
　　拜尔德的目光从他们的身上扫过一遍，对于伯卡是不陌生的，他是柏特的直系弟子，在对方那里见到过几次，“既然知道是打扰，还进来干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也不想的，但南斯是我们的朋友，实在是有点担心。”亚尼尔挂着笑容对他耸了耸肩，表示自己的无奈。
　　“他违反了学院的规则，无论什么样的惩罚都是学院的决定，不要试图让我留情，即便是柏特的面子我也不会给。”拜尔德似乎对他们的目的已经有猜测，转开视线拿过杯子喝了口茶。
　　伯卡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亚尼尔伸手拦住，他轻摇了摇头，又转眸看向男人，“当然，这些我都知道，不过我想问一问导师，所谓的私斗，真的是以动没动手作为标准的吗？”
　　拜尔德喝茶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向他，微眯了眯眼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亚尼尔笑了笑，转头看了眼那位没有对他们露出好脸色的学子，道：“导师作为圣魔导应该明白，有时候心境上出了问题对于魔法的修习影响更大，那么太过分的言语攻击，是不是也算私斗的一种呢？”
　　凯西听到他些所谓的疑问就明白他在说些什么，脸色顿时一变，勾唇冷哼了一声，“轻飘飘的几句话又怎么能算作攻击呢！”
　　“蠢货！”亚尼尔突然对着他轻斥，在对方反应不及愣住的时候，又靠近了他一步，接着道：“像你这样没用的废物，有什么资格留在瑞德克里，还是滚回你的家族做一个混吃等死的贵族比较好！”
　　他这一通突如其来的谩骂让所有人都是一愣，不明白他突然间是在做些什么。
　　“你这个混蛋！”终于意识到他在说些什么凯西脸被气得通红，抽出腰间的魔法杖似乎就打算动手。
　　“住手！”巴伦眉头一皱就开口呵斥，看着对方一顿收回手才缓了脸色。
　　眼见着对方反应过来停了动作，亚尼尔挑了挑眉露出笑容，“这位同学，不过是轻飘飘的几句话而已，你又干嘛放在心上呢。”
　　见他拿自己的话来堵自己，凯西的脸色几次变换，他咬牙瞪着他，眼睛有些泛红。
　　“看，哈里森导师，我几句还不算过分的言辞就让这位学子受到了伤害，差点对我动手，应该也算是一种变相的攻击吧？”亚尼尔转身对坐着的人摊了摊手，“您要惩罚南斯我没有意见，但是这个人同样也不能避免，这样才公平。”
　　“凭什么？我刚才可是受伤了，他一点事都没有！”凯西唯恐导师被他说动，在他说话前就急急的开了口。
　　“亲爱的同学，刚才我对你说的话没有让你的内心受到伤害吗？”亚尼尔抬手放在胸口，轻皱了皱眉，但随后又舒缓，接着道：“身上的伤丢两个光系魔法就治好了，心里的可能会永远留下创口，你觉得那个更严重一点？”
　　“那既然这样，你是不是也该受罚？！”凯西不自觉拔高了音量，他觉得这家伙根本就是在强词夺理。
　　亚尼尔笑着对他摇了摇手指，收回来时环在胸前，“我刚才只是在对导师做示范，不是真心要骂你的，所以不算。”
　　“你……”
　　“好了，差不多就到这儿吧。”看了半天热闹的拜尔德把杯子重新放回到桌子上，抬眸扫了他们几眼。
　　亚尼尔对他欠了欠身，脸上的笑容不变，“很抱歉我刚才有点胡闹了，我相信导师应该是公平的，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违反规则的学子。”
　　“你这是在威胁我？”拜尔德对他挑了挑眉，微眯起眼睛，眸光有些暗沉。
　　“当然不是，亲爱的哈里森导师，我只是做一个小小的提醒。”亚尼尔抬起手，食指和拇指比划了一下，对他眨了眨眼睛。
　　“事情怎么样我自己会判断，用不着你的提醒。”拜尔德看对方向他小小的欠了欠身，就移开视线，话锋突然一转，“不过你说的，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导师，您不能听他胡说！”凯西听到他这话就有些慌了，急急的开口，“做错事的是文森特，我是受害者！”
　　“这件事学院会调查清楚的，如果确实是你挑衅在先，那你们两个就一起受罚吧。”拜尔德却没有理会他，平淡的下了定论。
　　“导师！”凯西现在是真的紧张了，他的眸光四下闪烁着，心里非常的懊悔，早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他说什么也不会帮那家伙做这种事。
　　咬了咬牙，他侧头看了眼身边始终很平静的人，对方跟他其实也没什么仇怨，没必要搭上自己，“导师，其实事情也没有这么严重，我跟文森特只是在开玩笑而已。”
　　他突然的示弱让亚尼尔动了动眉毛，唇边的笑容越发的浓郁，他抬手环在胸前，手指轻叩在胳膊上，沉默着看事情发展。
　　“开玩笑？”拜尔德的尾音一扬，似乎是发出了疑问，语气却让跟前的人很忐忑。
　　“是、是的。”凯西点了点头，紧张的咽了下口水，“他只是和我闹着玩儿的时候有点失手而已，没有要攻击的意思。”
　　“这么说，你之前的那些话都是在骗我喽？”拜尔德垂下眸子，手指轻轻的摩擦着椅子扶手，顺着上面雕琢的繁复纹路划动。
　　“我……我只是太慌张了，所以才会说出那种话，还请导师能够原谅。”凯西抿了抿唇，对着他弯下腰。
　　“所以浪费了我这么长时间，你告诉我这只是一场闹剧？”拜尔德的语气中依旧听不出太明显的情绪，但还是让他们有些喘不上气，尤其是被他看着的人。
　　凯西不自觉的缩了缩肩膀，额头上都出了一层冷汗，他也不敢伸手去擦，圣魔导的气场实在是太强大了，“对……对不起导师，是我的错。”
　　拜尔德的视线扫过跟前的几人，在站得笔直的少年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想起碧翠丝之前对他提起的事，眸光微闪动了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伯卡几人的目光同样也都放在沉默的男人身上，对于他的决断很在意，南斯能不能好好的留下来，全靠他的一句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