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记》第五先森

3、但求一人心

　　“二位快跟上，我们要过河了！”许提着灯笼在前面领路，只走了数步便停了下来。

　　他把灯笼放在脚边，从兜里取出一根桦树枝，神色肃穆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三道通凡世，神鬼可藏身；三道通幽门，阴阳莫颠倒；三道通黑门，桦树来开道。”

　　一语毕，只见河中升起一座桥。

　　“快走吧，一会儿桥就沉下去了，你们若是掉下去我可不捞，喂给那些上不了岸的恶魂。”说着，许提上灯笼径直往那桥上走去。

　　第五和余臻面面相觑，紧着走上桥去，二人边走边好奇的频频往桥下望去，许在前头等的没了耐心：“你们就只管多看几眼，以为那些精魄还是我手中灯笼中的这些吗？死之极限便是生，忘川中有数不清的精魄千万年也没想明白这个道理，还在河中挣扎始终上不了岸，越挣扎光芒越炽热，你们这样的凡人看了只会灼瞎眼睛。”

　　两人不敢再看了，赶紧赶上，第五感觉眼睛很涩，便伸手去揉，发现早已泪流不止。

　　过了桥能看见不远处有碉楼耸立，楼中灯火通明，有人影走动，那正是倒影中的山神庙。

　　许走到两人面前：“上了楼去你们会看到一个长发男人，他是水官川主，也是这条忘川的主人，你们的话还是叫他老祖宗便好。”

　　说完这话，他又看着余臻：“还有，如果见到山神，千万不要看他的眼睛！记住了吗？”

　　“知道了。”余臻答道，脸上难掩喜色。

　　近看那碉楼，更觉得威武非常，像极了一把把巨剑倒插入大地。

　　许推门进去，正好看见有两个婢女模样的女孩走来，笑着对许行礼：“大人怎么这个时辰才回来？老祖宗差人问了你好几遍，快些上去吧。”说完对着第五她们也行了礼，便推门出去了。

　　楼道非常狭窄，旋转向上延升。

　　上了楼却不似楼道那样狭窄，屋内非常宽敞，墙上挂了古画，香炉中缕缕青烟正在向上缠绕着攀升，正对面就是一台超大的电视机，一个一头白色长发的男人正坐在沙发上打游戏……

　　这男人估计就是许所说的水官川主了吧。

　　许把灯笼挂在门边，一个跃步跳上沙发，一把抢过键盘：“你又坑我！比昨天还降了两级！”

　　川主任他抢过去，也没有说话，起身看着第五：“你眼睛真漂亮，可你拿着也无用，不如摘了给我吧，”说着便从袖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我拿二十年寿命与你换。”

　　第五问道：“那你可知这眼睛怎么来的？”

　　“小怪物还不乐意，这眼睛对你可没一点好处，还是摘了出来吧。”

　　第五看着他并不说话，川主却突然笑道：“阿介应该知道，你过些时间问问她吧。”

　　许转过头来看着他：“阿介就是山神！可你今天问不到了，山神今日只见一人。”

　　川主看向一边的余臻：“你跟我来。”

　　余臻只与他对视一眼便低头不看他：“是，老祖宗。”

　　川主领着余臻去了一间小屋，那小屋光亮有些弱，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样子。

　　第五找了个靠窗的沙发坐下，还是魂不守舍，心里嘟囔着原来神仙真的有着迷人心智的本事，只看他一眼便觉得再看其他什么都索然无味，第五咽咽口水看着许：“余臻去哪里了？”

　　“见山神呀，”许忙着打游戏，用眼神瞟了他一眼：“一会儿就出来了，赶在午夜前我还要把你们送回去呢，送完你们我还有工作要做的。”

　　第五看他不愿多说也不再问，在茶几上拿了杯子给自己倒了茶。

　　他仔细打量这个屋子，除了刚才余臻去的那个偏房，屋里还有两扇门都开着，门后是两条走廊，走廊上都挂着灯笼，走廊两边也都有门，不知通往哪里，走廊尽头是另一个房间，看不清里面的布局，第五越看这里越像个迷宫。

　　眼神一转，他看到墙上有一幅画很奇怪，那画只有半截，像是才画的，墨迹都还没有干透。

　　第五看一眼许，他正忙着打游戏，第五不好随意走动，便只坐在那里看着走廊发呆，屋子中的香似能助人入睡，不一会儿第五便昏昏欲睡。

　　许见第五睡着了，起身往偏房走去。

　　“老祖宗？里面怎么样了？所求何事？”许探头问道。

　　“但求一人心罢了。”川主撩开帘子走了出来：“我最不爱走阿介的那道门槛，没有进去看。”

　　许呵呵笑道：“老祖宗这样的人，哪里又愿意弯腰低头进那扇门呢。”

　　川主瞪他一眼：“没个德行，尊卑在你眼里是个屁！还编排起本座来。”

　　“我们要与时俱进，不必把尊卑贵贱看的太过重要，这话还是大人教导许的呢。”

　　“一会儿你送他们出去后早点赶回来，地府那边出了乱子，好多阴人走错了道，今晚估计会很忙。”川主顺手拿起键盘：“今天这样接错人的事情别再出现了！那郭先生打了好多电话来，以为我们是骗子，还说要退钱。”

　　“你接错人不要紧，里头那位还是免费的，你说说我们是不是亏大了？”川主拍拍头：“不能就这么算了，太便宜他们了，一定要让他们拿东西换。”

　　许仔细一想还真是，一拍脑门：“当时就该把他们扔出去，去接土豪。”说着往川主手上看去：“你故意的！还我！手残党！”

　　不知过了多久，第五被拍醒了：“走啦，午夜一过我可就不管你们了，到时候自己出去。”

　　第五睁开眼睛，看到余臻站在他面前，神色轻快了许多。

　　两人被送到来时的那条路，许一指那林间小道：“你们沿着这路回去就是，”说完看着余臻：“明天来时可以用给你的符咒，我就不来接你们了。”

　　摸黑下了山，到学校时天色已经微亮，放假期间门卫没有管得很严，问了几句就放他们进去了，倒是宿管阿姨被叫醒来给他们开门满脸挂着不耐烦。

　　寝室只有他们两个是长期住校的，其他室友周末都回了家，所以也不怕打扰到别人。

　　两人疲惫不已，随便收拾一下便睡下了，第五还想说什么，起身往上铺看去，发现余臻已经睡着。

　　第五闭着眼，脑子里很空，却久久不能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