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生惯养》盘星

30、8/06

　　“师父，这是怎么了？他们犯什么错了吗？”邢陆指着跪在地上的钟叶承和施铃问。

　　“让他们说。”决明子挥挥手，让他们赶紧坐下。

　　八人坐好后，全部看向施铃和钟叶承。

　　钟叶承欲言，施铃抢先说道：“是这样的，今天中午的时候，我们发现陶灼灼和姚其华姐妹二人冒雨出行，觉得这行为甚是奇怪，便同二师兄一起追了去。谁知道她二人是去偷静心泉水的，我和二师兄本想制止，泉眼中却突然出现一条巨龙，把她二人吃进了泉眼中。我和二师兄也险些落到水中出不来，还是师公及时赶到，救了我们。”

　　施铃删繁就简又添油加醋地把这事说了。

　　岳四方脸红地像个苹果，自己的徒弟干出这样的事，她也有过。

　　决明子全当她说的是真的，对八大弟子说：“静心泉吃了人，你们要看好手下的弟子，切不可让他们再靠近静心泉。若有违背的立刻逐出师门。”

　　顾一鸣和丰二龙对视一眼，只默默点头。静心泉吃人，真是闻所未闻。

　　“那陶灼灼二人怎么办？”顾一鸣问。

　　决明子闭着眼，扶额不语。良久后，他才下定决心似的，对众人道：“二龙三元，你们两个负责把岛上的金银分别送还回去。聂伍邢陆，你二人负责通知其他大家族，今年洗妖骨先不办了，至于欠他们的东西，往后再还给他们，名单去找三元要。

　　花柒和小八，你们两个负责守好玉蓬岛，却再出意外，拿你们试问。”

　　顾一鸣没有被分配任务，他却猜到了。

　　“我和四方师妹，跟您去泉下救人。”

　　岳四方没有不同意，本就是她的弟子犯错，她责无旁贷。

　　钟叶承心下一动。

　　决明子在此刻将冒头对准了他。“钟叶承，还有你，施铃，你二人太过任性，又爱自作主张。自今日起禁足陶然馆，不准随意外出。”

　　“…我们也是好心的……”施铃还在狡辩。

　　“师公，我也要去救人。”他自告奋勇。“方才与泉中水龙交手时，我已经找到了克制它的办法，让我去，我能够驯服他。”

　　“口气不小。”邢陆心道。

　　师父挑选入泉水救人的顾一鸣和岳四方，皆是他们辈中翘楚，特别是岳四方，已达到心剑之境，可知师父对泉下情状的不确定与担心。

　　钟叶承却间接说他比师父还厉害，能驯服水下那条龙。

　　不自量力，他心说。

　　“那我也去。”施铃也跟着凑热闹。

　　这岛上，地位最尊贵的莫过于这位小姑姑，决明子怎么可能让她冒险。

　　“你们两个再胡闹的话，我立刻把你们撵下去。”

　　“我亲眼见到二师兄驯服水龙，他可以做到。我们怎么胡闹了？”施铃反驳，也在为钟叶承争取着机会。

　　钟叶承自己也有嘴巴，看施铃帮忙立刻附和。“弟子并非吹嘘，入门前弟子曾随人界的师父学过道法，方才试验过，我在人界学的东西正好克制水龙。”

　　真相当然是水龙会臣服于他体内的妖丹。钟叶承方才没拿到静心泉水，心中却多了更多的疑惑，他不想被禁足。

　　“你应该知道这是个非常危险的举动吧？你不是妖族，能在水下呼吸吗，凭你一个人族怎么下去？”

　　“能。”钟叶承淡淡地说。

　　决明子不可思议。

　　“你跟我来。”决明子要看看他行还是不行。

　　他手里还有半瓶静心泉水，正在玉葫芦里跳动乱窜，至偏房中，决明子把泉水放出，让钟叶承去驯服。

　　钟叶承看着碗中旋转如漩涡的水，将身子凑了过去。

　　或许是妖丹的力量或许强大，他一走进，水碗就安静了下来。

　　决明子再度吃惊。

　　“你到底是谁？”他问。

　　钟叶承这么回答：“大概，我这种人在人界会被叫做道士，或者法师。”

　　决明子不再说话，钟叶承知道，他取得了同去的资格。

　　但对施铃，决明子是打死也不会同意她下静心泉的，她要是出了事，决明子把自己的命搭进去都赔不起。

　　于是她被决明子强行关了起来，顾一鸣也被留下，负责看住施铃，同时统筹岛上事宜。

　　决明子又神神秘秘消失了一会，再度出现时手上多了个木质小剑，还有两个生锈的铜铃铛。

　　他将铃铛中的一个背着其他人悄悄给了顾一鸣和施铃。

　　“用这个可以听到我们在泉水中的一切。”

　　顾一鸣接下，这是要他随时准备策应了。

　　施铃终于放弃了抵抗，决明子已把她法力完全封住，她现在甚至不如一只普通的野兽。

　　决明子带着岳四方和钟叶承二人欲走，施铃眼巴巴地看着他们离开，却因为自己的身份不能同往，一时有些怨愤。

　　原来有的时候，身份高贵也是一种束缚。

　　她只好将所有寄托于顾一鸣手中的那个铜铃铛上，期盼他们平安。

　　钟叶承跟在岳四方之后，不多话。决明子手中的木头小剑上刻着各种花纹符咒，他有些眼熟。

　　好像是仙界的某些咒语，他不是很确定，只是看着像。不过妖仙二界的关系本就微妙，他就算有仙界的法器也情有可原。

　　雨势已经小了很多，三人很快就到了静心泉内，望着洁净的泉水，决明子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要不…咱们不去了。就跟外面说她们俩偷偷跑出岛了，谁也不要说出去。”

　　岳四方正解着蓑笠上的绳扣，闻言手指一抖，把绳子给拉成了死结。

　　钟叶承当做没听到，心中正直无私大义凛然的师公的形象却矮了几分。

　　决明子只好收回刚才的话，正色道：“你们跟紧我，特别是钟叶承，若迷了路我可不负责找你。”

　　说完，他将小剑揣进胸前，手持夜明珠，义无反顾跳下了水中。

　　岳四方紧随其后，钟叶承深吸了一口气，也跳了下去。

　　水中一片黑暗，只有决明子手中的珠子闪着微弱的光，钟叶承封住体内几道大穴，运气护体，一步步适应水下呼吸。

　　他原先跟着学这个只是觉着好玩，没想到真派上了用场。

　　泉眼似乎深不可测，三人下潜了数米都没有到底，也没看到金色的泉水。

　　决明子游一会儿就要回头看一眼身后，岳四方和钟叶承都在，他才继续往下游。

　　***

　　施铃坐在顾一鸣旁边，守着铜铃铛，听到决明子说不救人的时候，又想笑又想哭。

　　她不想让钟叶承乃至决明子，甚至是岳四方冒险，但不救人多少有些良心不安。

　　李三元正和丰二龙一起核对礼单，雨停了他们会立刻派人开仓库，送金银出岛。

　　邢陆二人也在看要通知那些家族取消洗妖骨，而前两天他们刚送出提前开始洗妖骨仪式的消息。

　　这也算是出尔反尔了吧。

　　“你们到哪儿了？”施铃问铃铛，然而这对子母铃铛中的子铃铛只能听，不能把她的话传过去。

　　“大师兄……啊不，大师伯，要不你把我身上的封印解了吧，我不会出去胡闹的。”

　　顾一鸣会听才奇怪。

　　他跟师弟师妹们一起看着账目和礼单，还账是个细致活，师父才会交给二龙和三元，他这时无事便帮忙打个下手。

　　施铃握着那个铃铛，方才还有水声传出，此刻完全安静了，隐隐有水浪推动铃铛内耳与外壁导致的轻微敲击声，想必他们刚入水。

　　“如果这些钱都还回去，玉蓬岛之后可怎么办？”丰二龙对着账目发愁。

　　“师兄一看就是没过过苦日子，勒紧腰带，日子怎么就过不下去呢。”李三元不卑不亢地说。

　　施铃捧着脸，听他们说话。

　　“师妹这句话说得可有失偏驳，咱们这八个人里，除了小柒和小八，哪个不是师父捡来的苦命人。我说的是他们小一辈，多是娇生惯养的孩子，玉蓬岛没钱供养他们的话，不知道能坚持下来的有几个。”

　　施铃看向窗外细密的雨帘，望向八然馆。

　　决明子是王室远亲，虽然在妖界无职无份，但他能凭借这座小岛自立门户，自是有他的本事，没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若是与玉蓬岛无缘，强求也留下不得。钱的事到时候再说。只是这次突然取消洗妖骨仪式，钱都还了这些人，还有好多还不上的，不知道会不会惹上麻烦。”顾一鸣握着那份得不到退回的礼金的名单，那上面可是妖界的大家族。

　　“师父他……应该有自己的办法吧。”李三元说，秀眉一跳，揶揄道：“凭他老人家三寸不烂之舌和套近乎的本事，我相信他能搞定。”

　　“你们一点都不着急的吗？他们现在很危险，你们却在谈笑。”

　　对于心大的李三元和顾一鸣等人，施铃格外佩服。

　　“担心也没用。”邢陆刚出去了一趟，把每个小妖童要去什么地方送信确认了一遍，拿着名单回来的时候听施铃如此说，便回答：“师父常说，一切皆有定数。或是逢凶化吉，或是飞来横祸，都是天道早就定好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为何要生活？躺着不动，等待劫数或者运气降临不就好了。”施铃收回视线，附耳贴近小铃铛，仍是只有水流声。

　　“照你的意思，我们现在要急得跳脚，围着这个破铃铛团团转，因为得不到他们的消息便如置身火上一样慌张到思绪凌乱？”邢陆口才颇佳，在玉蓬岛内除了决明子，罕逢敌手，施铃被他说得这番话噎住，索性不去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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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昨晚忘记更，补上。?〒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