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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多愁善感论省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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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621年4月,蒙古草原科尔沁部。
敕勒川,阴山下,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
风吹草低见牛羊。
就像这首出自《乐府诗集》中的“敕勒歌”所描述的一样,面朝旭日东升的草原,心情竟是格外的豁然开朗。
昨儿个在外奔波了半晌,还意外做了一回救死扶伤的“女英雄”,夜里自是一夜好眠。一大早梳洗过后,叮嘱了乌雅留在帐中照顾小狼,便去主帐陪着阿妈用了早膳。还未等阿妈想要继续拉着我说东说西,我便赶紧金蝉脱壳,拽着吴克善哥哥跑出了帐篷。
“哥哥,你什么时候才能教我射箭呀?你之前答应过人家的,草原汉子是不能说话不算数的。”我朝着他嘟了嘟嘴,对着他撒娇道。
吴克善瞥了瞥我,自顾自的骑着他那匹追风继续徐徐前行,口中还略带鄙视的回敬着我:“哼,依我看呐,你是受不了阿妈的日日‘折磨’,把这个当作借口,想要趁此逃避个一时半刻。哎,先说好,可别拿我当挡箭牌,我更加受不了阿妈的啰嗦。不过,话说回来,女孩子家家的,学那个劳什子作甚,平白的再弄伤了手不是?”
“女人怎么了?你就是大男子主义,看不起女人。切说话不算话。赶明个我就让阿妈给你找个又丑又凶的媳妇,定要让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得啦,还没说你呢,你倒先说起我来了。我问你,昨天姑姑回来省亲,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还一声不响的直接回了自己住处。幸好我跟布木布泰给你遮掩过去了,你呀,真不知道一天到晚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姑姑哥,姑姑长得漂亮吗?说话温柔吗?她出嫁时,我还很小,那时候的一切,我都没什么印象。”
“嗯,姑姑还是那么的漂亮,而且也更加的雍容端庄了,昨晚家宴时她还问起你呢。不过,不过似乎也憔悴了许多。哎,姑姑也真是可怜,这些年接连生了三个女儿,她在大金生活也着实不易呀。”
“哥,你说,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
“我的意思是,皇太极这次来科尔沁,会不会再次联姻呀?那,姑姑会不会被厌弃呀?”
“别胡说,什么‘皇太极’,那可是大金的四贝勒,是咱们的姑父。”听我这样称呼,吴克善紧张的当下即刻纠正了我,“还有,他们大金的哪个男人不是妻妾成群,更何况是英明汗王的儿子。姑姑多年来生不出小阿哥,即便四贝勒另结新欢,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见我面容突露忧伤、心情失落的低垂着头,哥哥便不知所措起来:“妹妹子,你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好着呢嘛,怎么才一会功夫就这样了?是我说错了什么吗?”
“没事,不过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把戏罢了,我只是突然觉得姑姑好可怜。好了,哥哥,咱么走吧。出来遛马这么久,再不回去,家中该来人寻了。”说着就调转马头向来路奔去。
吴克善当下顿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见自家妹子已渐行渐远,便也不再多想,打马随了上去。
回到帐中,已是巳时三刻。用乌雅早已备好的清水净了面,又逗弄了会儿笼中正在一点点痊愈的小狼,顺便喂了它几块肉干,便打发掉了乌雅。走到了内室中的书桌旁,拿起桌角的一支毛笔,沾了沾砚台中的墨,脑海中想到的尽是女子在古代的悲哀,不禁心中一片感慨,提笔便在铺好的纸上写道:
初闻不知曲中意,再闻已是曲中人。
既然已是曲中人,何必再听曲中曲。
曲中轻忆梦中人,梦醒时分叹红尘。
曲终人散梦已醒,何处再寻梦中人。
梦中合唱凤求凰,梦醒独奏离别赋。
即知曲人存于梦,何故执于曲外人。
多少痴梦多少等,难诉痴情曲中人。
一萧一页红尘事,一弦一曲了人生。
既然已是曲中人,何必再悟曲中意。
不愿再做曲中人,奈何越听越沉沦。
生此乱世,“我”是哈日珠拉,却又不是哈日珠拉,我不想遵循命运的摆布而随波逐流,但又心知历史的不可抗性。那么,“我”,到底是谁?又究竟要如何做呢?前路茫茫何处去,唯愿此生遂我心。